借口

刘洪文

小时候，我们家很穷，穷到什么程度呢？连过年包饺子、蒸包子用的擀面杖都得借邻居李爷爷家的，这一度让我很自卑。

李爷爷是个独居的孤老头，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在我们村，年轻人大多都出去打工了，年节不回来也是常事。只是李爷爷只有一个儿子，比起其他人，更是很少回家，时间久了，邻居们就把他当成孤老了，时时处处都照顾着他。那时候，我记得每次借完擀面杖，归还时，爷爷还得给人家备上一屉包子或一盘水饺，以表谢意。在我看来，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白送出去，真的是得不偿失。

当雪花飘满田间小径时，年关又至。我们家又在准备年货了，爷爷大喊：“小柱子，去你李爷爷家借擀面杖，就说面都和好了，就等着他们家的宝贝上灶呢！”

“好嘞！”我应声而去。按以往惯例，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可是没想到，这次李爷爷却说啥也不肯借擀面杖给我。并且还让我捎话给爷爷，说谢谢爷爷这么多年的好意和照顾。我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肯借搟面杖，干吗谢我爷爷啊？

到家后，我跟爷爷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李爷爷的擀面杖丢了，让我们自己买，别动不动就借人家的东西，备那么些东西够买多少个擀面杖的……”

爷爷笑了起来：“这都是你的想法吧？傻小子，你李爷爷才不会这么说呢，我还不了解他？”爷爷说着，竟然变魔术般地从橱柜里拿出一副擀面杖和蒸笼来。

我大为不解地问：“爷爷，我们家有擀面杖，为什么还要借别人家的？您不是经常教育我做人要诚实吗，可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爷爷笑了：“有些事，你以后会明白的。现在你只要知道，爷爷所做的都是对的就行了。”然后自言自语地道，“这下好了，今年他儿子要回家过年了！”

窗外，依稀响起了鞭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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