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的国王

毅涛

从“啤酒王子”到“讨人欢喜”的君主，荷兰国王是怎么做到的

毫无征兆之下，现年50岁的荷兰国王威廉-亚历山大（Willem-Alexander）就这样成了继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之后第二个“网红国王”。

5月17日，威廉-亚历山大在接受荷兰《电讯报》采访时爆出惊人秘密：原来他本人在过去的21年里一直在荷兰皇家航空公司（KLM）兼职开飞机。自2013年加冕正式成为荷兰王国国王以来，这项“秘密兼职”仍在持续进行中。

威廉-亚历山大介绍说，他出勤的频率不高，每个月只会固定飞行两个往返（四个单程）班次，且大多数为短程航班。不过这仍然意味着，如果你在过去四年里有选乘过荷兰皇家航空的航班的话，可能已经享受过“国王带你飞”的特殊待遇。

至于为何突然选择此时揭秘，威廉-亚历山大称是因为荷航将要退役其旗下的福克70系列机型正是他此前所执飞的型号。国王表示自己不会因此放弃飞行，因而将会寻求再受训，学开波音737。

开飞机为减压

“平心而论，社会名流中会开飞机的并不算少数，”《金融时报》的安德鲁·希尔举例称：“比如英国王室威廉王子、好莱坞演员约翰·屈伏塔都拥有飞行员执照。”希尔写到：“学开飞机并不便宜，能够掌握这项技能，你首先得非富即贵。”他评论称：“很多人都有翱翔蓝天的儿时梦想，但并非谁都能够实现。”

然而对于“微服开飞机”的荷兰国王而言，儿时梦想倒是其次，更多地还是为了从宫廷的繁文缛节里逃脱出来，换一个全新的环境。“当你在驾驶一架飞机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必须集中在上面，这让我能够不去考虑任何其他事情。”威廉-亚历山大如此说道。

尽管荷兰的王室成员并不如英国的那样高调，但他们毕竟也算是公众人物。年仅13岁就成为王储的威廉-亚历山大是荷兰举国上下所熟知的面孔——即便这样，在他21年的兼职飞行员生涯中，也极少有人认出他来。

威廉-亚历山大表示，在2001年之后，驾驶舱被要求上锁，这使得更少有普通乘客能够和飞行员打上照面。 当他身着飞行员制服穿行在阿姆斯特丹史基浦国际机场喧嚣的人群之中时，他就是操控飞机的驾驶员，而不是国家元首。

《纽约时报》报道称，这次“国王的第二人生”事件有可能是一次策划好的公关行为。该报援引了一位专门负责报道王室的荷兰记者凯莎·赫斯特尔的观点，她认为现代王室实际上已成为了传播机构，需要竭尽全力维护其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去年荷兰国王因为出访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时选乘了阿联酋航空而非荷航而受到批评，“看得出来这次公关是为了塑造王室和国家航空公司之间的紧密联系。”

王室的叛逆成员

4月27日、也就是荷兰国王日（以庆祝国王生日的节日）当天，荷兰新闻在线网站推出了一系列“揭秘国王”的报道，其中包括不少有关威廉-亚历山大从小到大的成长细节。

“威廉-亚历山大从很多方面来看是个普通的荷兰男孩，但又因为身为王室成员的特殊身份，他被迫要过着不寻常的人生，”国王的小学启蒙教师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这可能使其养成了不屈服于常规的性格。

威廉-亚历山大“普通荷兰男孩”的一面在于，他有着颇具有“市井色彩”的生活习性：他对作为荷兰国民运动的足球和滑雪显示出极高的热情，后来因此成为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的一员，并有望带领阿姆斯特丹申办2028年奥运会;他极度热爱啤酒，在大学期间被冠以“啤酒王子”的花名，有一次甚至醉酒开车，一不小心开进了运河里;他对学习并不上心，被老师评价为“聪明但不努力”，以并不出色的成绩毕业于莱顿大学。

但特殊的出身又不得不让他从小被放在镁光灯下，受到百万双眼睛的审视。他曾表示自己在14岁之前都极少被允许看电视，走到哪里都要被警卫跟着。在13岁那年成为王储之后，这种压力显然加剧了。为此，他后来主动要求到英国威尔士的大西洋学院学习，只为寻求一个安静的生活环境。“那时候我父亲患了抑郁症，母亲又刚刚登基，总之对我来说是挺艰难的一段岁月。”他坦承到。

长大成人的“啤酒王子”后来在一次展览会上结识了来自阿根廷的投资银行家麦西玛·索雷吉耶塔并迅速与之坠入爱河。不过这段爱情也招致了巨大的反对声浪，原因在于麦西玛不仅是个天主教徒（荷兰信仰新教），且其父亲还曾任职于阿根廷军政府。为此，他们两人的婚姻只好以民事注册的形式进行。

荷兰国王威廉—亚历山大与妻子麦西玛·索雷吉耶塔

随着威廉-亚历山大登基，他和麦西玛的大女儿、2003年出生的阿米莉亚公主也像她的父亲一样，在尚年幼时就成为了一国王储。威廉-亚历山大表示，他希望阿米莉亚能够尽可能地享受作为王室成员之外的人生：“她应该趁早去世界各地旅行，去犯各种各样的错误，在肩负重担之前，先了解清楚自己。”

一张闪耀的名片

特殊的成长环境使得威廉-亚历山大从小对王室制度并不抱好感，他承认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接受“自己有朝一日要成为国王”的事实。

但现如今，他显然已经挑起了维护荷兰王室形象的大旗，从各方面想要把自己打造成为一个“平易近人”且“讨人欢喜”的君主：在国王日当天，他邀请了150位普通荷兰公民前往阿姆斯特丹王宫，与他一起庆祝生日。受邀的客人全都和国王同一天生日，且通过在线报名的方式遴选产生。

这些“公关努力”使得威廉-亚历山大在荷兰国内民望颇高。一份2016年的民调显示，有超过7成的民众都表示对他有正面印象。更由于他积极主动偏向自由派的政治观点，即使不少荷兰的年轻人也都显示出对国王的喜爱。

在荷兰是否应該接收难民等敏感议题上，威廉-压力山大显示出成熟的政客风范。比如他曾说“荷兰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地方，因此应该接收难民”，但又指出“欧洲各国应该量力而行，设置一定的（难民接收）数量上限。”

颇为有趣的是，尽管威廉-亚历山大本人受到不少荷兰人的欢迎，但荷兰国内支持建立共和国的声音却越来越高。作为历史上最早建立起“君主无实权”的君主立宪体制国家之一，荷兰王室现正面临来自现代共和运动的挑战。

在共和派的政治倡议下，荷兰国内对君主立宪制的支持率已经从2008年的超过80%下降到2016年的65%。荷兰在线分析称，荷兰王室现如今是欧洲开支最大的王室之一，这可能招致了不少人的不满。

不包含安保费用的话，每年荷兰王室要花掉纳税人4000万欧元。威廉-亚历山大现如今每年可以到手80万欧元的年薪，而所有的王室成员都不用缴税——在荷兰这样的高税负国家，此项规定显然争议巨大。

“最荒谬的是，连前女王（国王之母）的游艇也要纳税人出钱维护，而且居然算到国防开支里，这算怎么回事？”一位共和派人士批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