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旅行也是流浪
2017-06-21王鹏
王鹏
摘 要:80后作家大冰正在进行一场流浪式的人生体验。他用或细腻或诙谐或调侃的江湖语言在书中构建了一个自己的江湖。他用自己的方式,向读者讲述着脱离当下实用主义的另一种文化族群,另一类社会。
关键词:大冰;叙述;江湖;生活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17-0-02
一
大冰,一个非常会讲故事的男人,著有畅销作《他们最幸福》《乖,摸摸头》《阿弥陀佛么么哒》。他给自己定义的身份亦如他的故事一样多样化——作家、某卫视首席主持人、某高校导师、民谣歌手、老背包客、不敬业的酒吧掌柜、科班油画画师、手鼓艺人、业余皮匠、业余银匠、业余诗人、自身西藏拉漂、资深丽江混混、黄金左脸、禅宗临济弟子。这是大冰给自己贴的身份标签。他的标签和他近乎流浪的旅行生活一样丰富多彩,每一个标签背后是一种生活体验,他没有盲目上路,但是却比大多数“朝九晚五”的人要多许多人生选项。他的价值观和幸福观亦是多元的、包容的。
大冰的江湖叙述是反“成功学”的,他笔下的故事主人翁没有新时期王朔笔下流浪者的“玩世不恭”,也没有“寻根”式的文化寻找与家园皈依,更不是历来作家热衷塑造的带有自我生活影像放大或者折射的知识分子流浪者形象。在他的文字所构建的“江湖”世界里有天涯过客、浮世散人、江湖游侠、流浪歌手,他们家庭背景、文化程度、生活经历各不相同,但是这些江湖中人却善恶分明、肝胆相照、童叟无欺、真诚善良。他们的生活方式、人生出口、修行法门和实用主义者们秉承的朝九晚五、温饱体面、出人头地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却又真实存在于生活中,形象鲜活于大冰的笔下。
正如大冰在《我有故事,你有酒吗?》所说“任何一种长期单一模式的生活,都是在对自己犯罪,明知有多想选择的权利不去主张,更是错上加错。谁说你我没有权利过上那样的生活:既可以朝九晚五,又能够浪迹天涯。”
二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的叙述开始于大冰的小屋,“午后,大冰的小屋……他扶一把背上的吉他,一脸真诚地说:我是个浪迹天涯的孩子……我有故事,你有酒吗?”大冰的叙述时间感和空间感很强,简短的现时第一人称叙述过后,“我说:那你还是先讲故事吧……”故事的叙述开始转向第三人称的叙述,“小S,成都人,草堂小学毕业……” 大冰用他诙谐简练的语言向我们讲述着小S的流浪生活。小S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钱”途光明的工程师,但是他选择“跑”,原因很简单:凭什么我只能有这一种活法?小S的这种行为是现代都市中许多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所幻想过并且羡慕的,但是都未曾付诸行动。所以,大冰的这一叙述就读者而言是有共鸣的。故事中的小S对父母说,他不是出国去当流浪汉,他想尝试一下边旅行边工作,有多大本事走多远的天涯……我还年轻,需要抓紧时间去体验这个世界,我不会浪费生命,我会对自己负责任的。
小S在新西兰的餐馆工作时,霸气地用雅思7分的流利英语撵着店主摆事实讲道理,终于拿到法律规定的合理工资。之后去当农场民工,用摘车厘子的钱买了一辆二手车。头一年,体验了十份不同的工作,跑了新西兰的很多地方。最后一站是皇后镇,在那里成为了第一个中国流浪歌手。他从成都出发时,带走2万元人民币,回国时带回21万元人民币,更重要的是丰富了人生经历。
大冰的这个江湖故事,无疑是吸引人的。这个故事关乎的是个体生命的经历的独特性,给了许多无力践行的读者们另一个可以用来想象和羡慕的人生,感觉世界的奇妙和人生的丰富多彩。大冰的在自己的江湖中遇见小S,记录并讲述了他的或旅行或流浪的生活。客观的叙述并不影响大冰这一叙述者的叙述干预,也就是说在文本形式层面,叙述者对他所讲述的事件、人物注入自己的看法、见解与评价。这必然与作者本人的伦理立场相关联。
在小S的故事结束后,叙述者告诉读者,“我虽亦旅行了许多年,但是个笃定反对盲目流浪的人。”小S是个个例,他的故事不应被误读。大冰的许多动人故事的结尾都会有叙述者介入,控制读者反映,消解读者理解方面的不必要的障碍和误读。大冰很清楚自己作品的受众,他在与读者分享故事的同时会以一个“江湖”前辈和故事中人的身份来表达自己的人生感悟,解读自己关于生活或生命的伦理立场及态度,在文本中直接表现为叙述者的叙事干预,也可以说是大冰在介入叙述。
“世界很大,有故事的人很多。每个有故事的人都有一个共性:他们有生活。”
可以说,大冰诙谐幽默文本叙述是带有很强的伦理性的,他的江湖叙事中呈现给读者许多个体生存的伦理状态,个性鲜明生活迥异的个体生活,他在简单故事架构中无意间建构着一个读者所向往的伦理场。
三
如果说小S的海外之旅让人向往和激动的话,那么风餐露宿出生入死十年都未曾放弃理想的老谢则更能给读者以震撼和思考。老谢是故事《凭什么》中的主人翁,大冰写他的故事当然不是为了熬制“心灵鸡汤”,而是在猛灌一碗“江湖黄连汤”。 生活从来就是五味杂陈坎坷崎岖的,有的人逆来顺受,有的人挣扎执拗。老谢,就是后者。
老谢九岁半背了4000斤沙子,初中热爱写诗却被嘲笑欺辱,中专加入乐队没人懂他,为了做梦的权利离开校园闯江湖。老谢的理想是一株草,为了理想流浪了十年。有时候是工人、有时候是流浪歌手。老谢的生活虽然苦,但是他却不以为然,因为他以梦为马。做过工人、当过保安、卖过唱、误入传销、险被卖入黑窑,一路艰辛过活的他却不忘初心,坚强勇敢有韧性。没错。老谢就是一个有韧性的人。在大冰笔下,老谢的生活艰苦得太过丰富甚至有些离奇有趣。珠海拱北露宿街头行囊被偷,呼天抢地时,行囊被小偷换回来,原因是他比比小偷还穷,接着他和小偷成了朋友。带着小偷到处去卖唱,以他的执着、真诚感染着小偷。这一个小故事让人读来感到欣喜,有些巧合甚至离奇的故事情节在合理的发展中走向善意走向正面。老谢这一人设在这里开始升华。作者大冰透过文字向读者传递的是“尊严、勇气、善意、理想”。整个阅读过程中,我们有感于故事叙述者所讲述的人物的生命的偶然,被个体生命曲折复杂的生命经纬所打动,于是关于个体自由的生命伦理就在故事的叙事下,读者阅读中生成。因为“听故事和讲故事都是伦理的事情。”
作为故事讲述者的叙述者在故事中建构着属于老谢的个体生命伦理,作为听故事者的读者同样也在阅读期待中感受着生命的伦理,在故事叙述结束后,叙述者进而跳出故事叙述,开始饶有趣味地与读者进行对话。“你惨,你又老谢惨吗?你坎坷,你有老谢坎坷吗?……他风餐露宿出生入死流浪十几年都未曾放弃过理想,你凭什么轻言放弃!……你凭什么闭着眼睛就说自己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来来来,说说看,凭什么。” 大冰作为故事中的叙述者,他在完成叙述使命过后,并没有把最后的思考抛给读者,而是跳出故事主动承担了价值伦理的判断和生命意蕴的挖掘,引导甚至帮助读者完成这场生命感觉的共鳴,完成了故事最后强有力地叙述干预,延续了作者自己的一贯套路,就好比主持结束,必须要总结性的收尾。
大冰类似这样的好故事有很多,如《铃铛》、《普通朋友》、《乖,摸摸头》等,这些故事有的如如雨后的青石板路悠长绵远,有的如傍晚的霓虹耀眼但不轻弹眼泪。他的叙述诙谐幽默但是却真诚有力量。他以故事者的身份叙写他人的故事,不假掩饰地表达自己的看法和见解,在同一个故事文本中既是故事中人又是故事的叙述者和故事外的评论者。他的叙述并不拘泥,很随性,但是却井井有条,娓娓道来。
参考文献:
[1]大冰.阿弥陀佛 么么哒.湖南文艺出版社.2015年6月第1版.
[2]大冰.乖,摸摸头. 湖南文艺出版社.2014年10月第一版
[3]刘小枫.沉重的肉身:现代性伦理的叙事纬语[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4年第1版.
[4](美)J.希利斯·米勒.解读叙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