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份变迁到粉彩传承
2017-06-20楠睎
楠睎
前不久,笔者阅读了一本书——《从身份变迁到粉彩传承——晚清以降景德镇粉彩艺术名家研究》,是由青年陶瓷文化学者、景德镇陶瓷大学任华东博士著述的。这是一本研究晚清以来景德镇粉彩艺术的学术力作,新颖的研究思路和所提出的新观念让人耳目一新,赢得了不少掌声。
收藏与“知人论世”历来相关!尽管我们不能在“文”与“人”、“世”之间简单地画等号,但不难捕捉到艺术家与艺术品之间存在极为密切的关联。收藏界亦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此论,任华东的这部新书对粉彩收藏界来说,善莫大焉!在学术界,还未见到从“身份变迁”角度来系统研究粉彩艺术之作。该书将晚清以来景德镇的粉彩艺人放在社会历史的变迁中,深入探讨了由身份变迁导致的粉彩艺术的变迁轨迹。例如对于以“珠山八友”为代表的“新粉彩艺术”,该书将八友放在晚清民初的历史背景中给予考察,认为急剧多变的时代氛围形成了珠山八友“亦客亦商,亦文亦匠”的多元身份,而这种多元身份又是促成“新粉彩艺术”“雅俗共赏”审美风格的深层历史动因。应当说这是对“珠山八友”“新粉彩艺术”既新颖又具有学术深度的解读。
更难能可贵的是,为了获得景德镇粉彩诸名家的第一手资料,作者不仅查阅了大量历史史料,而且带领科研团队对景德镇粉彩界艺人及历史当事人做了大量访谈。王锡良、汪桂英、张松茂、徐亚凤、邓爱英、汪树荣、汪晓鹏等人均在访谈之列,这些访谈为本书的写作提供了大量真实可靠的素材。该书立足于身份变迁的研究视野,将历史文献与大量访谈相结合对晚清以降景德镇粉彩艺术的深度解读,对收藏人士来说,也不啻具有极大启发性:很多时候,离开了对藏品、作者及所处社会历史背景与身份的深入与全面了解,收藏便很难展开。
任何艺术品的出现除了与社会历史背景紧密相连外,还与艺术史、学术史相关,即它的传承、现状与影响。艺术品的价值常常须在“史”的坐标中才能确立!《从身份变迁到粉彩传承》一书有非常明确的学术史意识。该书为我们清晰勾勒了晚清以降景德镇粉彩艺术的发展脉络,即从以“文人”程门为代表的“变异粉彩”,到民初以具有“多元多变”身份特征的“珠山八友”为代表的“新粉彩”,再到新中国成立后获得“美术家”身份的“八友传人”的“体制内粉彩”,最后到新时期随着学院教育的蓬勃发展出现的、以“宁钢”等为代表的“现代粉彩艺术”。该书通过对各个时期粉彩艺术传承與断裂、优势与不足的深入分析,清晰勾勒出了景德镇粉彩艺术发展的百年轮廓。显然,如果你想深入了解景德镇近现代粉彩艺术的发展,该书值得一读。
许多关于晚清以降景德镇粉彩艺术的“新见”也让这本书脱颖而出。例如以程门为代表的“粉彩艺术”,以往学界与艺术界在提到此时期的粉彩时,常常将其命名为“浅绛彩”。但该书却指出“其实‘浅绛彩一名问题很多:第一,用‘绘画概念取代‘陶瓷范畴,从而有可能遮蔽它在中国陶瓷艺术史上的地位。第二,语义上‘绛为‘红色,薄施浅红才谓之浅绛,但学界却常把浅青绿彩、淡墨彩等亦归入‘浅绛彩,语义与逻辑上讲不通。第三,从‘彩质上论,‘浅绛彩属于‘粉彩料,不应列为独立的釉上彩绘类型。”在此基础上,该书引进美术史有关“行戾之争”的理论进一步指出,“在粉彩这个行当中,以程门为代表的瓷绘艺人是‘戾家而非‘行家,其瓷绘是一种‘变异粉彩。”此外,该书还对“新粉彩”、“现代粉彩”、“体制内粉彩”也有非常精彩和新颖的论断。
当今著名陶瓷文化学者、收藏家曹新吾先生对此书评价道:“掩卷回顾,洋洋十余万言的著述,有对粉彩艺术家们诗文底蕴的钦佩、书画修养的激赏、埏埴经验的服膺,但作者特别看重人品与艺品兼修。其对‘珠山八友和‘八友传人的述评是以一种深沉的浩叹结束的:‘其实,艺术拼到底拼的就是人生修为!这应称得上是对粉彩艺术的深度解读。”
一部惠及粉彩收藏界的学术力作,构建了一个有别于同类著述的全新体系,读一读,或许能够为你的收藏打开了另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