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李商隐《锦瑟》诗的情感内涵

[摘要]李商隐《锦瑟》诗中的情感历来难以琢磨，推测他诗中的情感是因为多事而不仅仅是一件事而造成的。

[关键词]李商隐；《锦瑟》；诗歌

[DOI]1013939/jcnkizgsc201718299

1李商隐概述

李商隐（813—858），字义山，号玉溪生，樊南生，晚唐人。少时丧父，跟母亲扶柩回到河南郑州，后来又迁到洛阳。年少时勤奋不懈，跟随他的一位堂叔学习古文，“以古文出诸公间”。文宗太和三年遇令狐楚，令狐楚当时为天平军节度使，欣赏他的文才，请他到幕府去做巡官并教他今體文，李商隐应考数次未中，过了一段隐居学道的生活，后在令狐绹的影响下，中进士，历甘露之变，取了王茂元的女儿，卷入牛李党争，仕途受到极大的影响，在屡经打击后，李商隐属意佛事，罢官闲居郑州，享年46岁。

2《无题》诗

李商隐的诗歌作品中《无题》最具有代表性，这些作品的含义往往广渺而常常引人探寻。

李商隐《无题》诗中常用的典故，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种。

人物类：男性人物多寄托政治上的失意之感，这与大多数诗歌用典是一致的，女性人物如“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中的贾氏为贾充之女，实际为借爱情写抒发自己的志向与失意。

神话传说类：用曹植《洛神赋》中所写的宓妃言自己的才华：“宓妃留枕魏王才。”又有“刘郎”“蓬山”“青鸟”等典，有的写爱情，如《相见时难》中“青鸟殷勤为探看”，也有写政治抱负类，如《潭州》：“湘泪浅深滋竹色。”

前人言语、诗句类：如《凤尾香罗》“团扇月魄羞难掩”中借用班婕妤《怨歌行》：“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3《无题》诗之《锦瑟》

在李商隐的《无题》诗中，尤以《锦瑟》为代表。王士禛《戏仿元遗山论诗绝句》：“獭祭曾惊博奥殚，一篇《锦瑟》解人难。千年毛（亨）郑（玄）功臣在，犹有弥天释道安（指释道源注李商隐诗）。”[ZW（]周振甫李商隐选集[M].江苏教育出版社，南京：2005：38[ZW）]杨亿《谈苑》：“义山为文，多简阅书册，左右鳞次，号‘獭祭鱼。”[ZW（]周振甫李商隐选集[M].江苏教育出版社，南京：2005：38[ZW）]提出两个问题：一指李商隐的诗中用典；二指《锦瑟》的晦涩难懂。

《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ZW（]黄世中李商隐无题诗校注笺评，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8：69[ZW）]

“锦瑟”句，《世本》：“瑟，疱犧作，五十弦。”[ZW（]（唐）李商隐聂石樵、王汝弼笺注玉溪生诗醇[M].北京中华书局，2008：309[ZW）]《汉书·郊祭志》：“泰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ZW（]周振甫李商隐选集[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63[ZW）]又有言锦瑟为二十五弦，五十弦即为弦断，弦断喻妻亡，或以五十比喻自己的年岁。

“庄生”句典出《庄子·齐物论》，庄周梦为蝴蝶，言生存的迷惘，有失意之感，又有庄子妇死，“鼓盆而歌”之说，借以言对妻子的感情。

“望帝”句典出《华阳国志·蜀志》，望帝禅让时，“时值二月，子鹃鸟鸣，故蜀人见鹃鸟而悲望帝”。[ZW（]（唐）李商隐聂石樵、王汝弼笺注玉溪生诗醇[M].北京：中华书局，2008：309[ZW）]又有一说指望帝思念故乡，此典多为表达悲伤与怀念之感。

“沧海”句，典出《博物志》卷九，鲛人泣珠，珠常以比喻才华。而沧海有“沧海桑田”的典故，言时光飞逝。

“蓝田”句典出《搜神记·吴王小女》相恋而不得不相离，许是悼念亡妻，又有玉比喻人才能的说法，则为怀才不遇之感。

黄世中《李商隐诗选》记这首《锦瑟》有十四种解读，现略微整理：

（1）以锦瑟为令狐楚家青衣，义山爱恋之而未遂。

（2）咏瑟。

（3）悼亡说。

（4）忆年华自伤身世。

又有“诗序”说、“伤唐祚”说、“令狐恩怨”说、“情场忏悔”说、“寄托君臣朋友”说、“无解”说以及多种调和、折中之说等。

近人多持“悼亡”“自伤身世”，又有两种结合的说法。

个人根据多种资料总结这两种说法。

从“悼亡”说来解释：首句喻断弦，当年的欢戚历历在目。庄子亡妻鼓盆而歌，又有朱彝尊评：“蝴蝶、杜鹃言已化去也。”[ZW（]周振甫李商隐选集[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65[ZW）]王氏妻之亡逝如沧海沉珠，无可挽回。又如烟，可望而不可触及。尾联即悼亡，人生如梦，昔年的欢乐犹能记起，人却不在眼前。而“瑟”本身又有喻，古人常以“琴瑟和鸣”比喻对夫妻的祝福，而古琴、瑟相对，琴为阳，为夫；瑟为阴，为妻。又：锦瑟乃王氏生前喜弹之物，李商隐《房中曲》：“归来已不见，锦瑟长于人。”[ZW（]周振甫李商隐选集[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64[ZW）]故诗从此意可解为怀亡妻说。

从“自伤身世”来解释：首先，《锦瑟》为其晚年之作，故“五十弦”“思华年”有时不我与、岁不我待之感，颔联从《偶成转韵七十二句赠四同舍》解，其中一句，“怜我秋斋梦蝴蝶”[ZW（]周振甫李商隐选集[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222[ZW）]指抱负成空，又是时武宗亡，政治抱负得不到实现。又有沧海桑田暗指时间的飞逝，珠、玉喻自己怀才不遇。尾联则更有自伤身世，徒逝年华的感慨。

在对《锦瑟》探讨中难以得出一致的结论。在这里笔者有一个观点，基于这样的情况：人的思维经常具有跳跃性。那么在《锦瑟》之中，是否由于李商隐因多种遭遇不遂意，而多种感情碰撞到一起，最终每句诗含有李商隐多种情感的交织，最终又以含义有多种的典故表达出来。比如一个人在同时想到年老时，思绪会跳转到过去未老的事情上，又突然想到自己丢失的东西正如这年华也一去不复返，那么这时候是否可以说，物如流水不可返回呢？而这其实又包含了伤年华逝去的感情。在这之后，年华逝去可能又会念及自己的亲旧老友以及周围风景的变化。那么，如果把这样的事情写成一首诗，这首诗的主旨是伤年华、怀旧物、念亲友或者感物变，这首诗所表达的感情并不单一。

后人能从诗文之中大致了解一个人的生平，但不能经历他的一生，一个人的一生尤其是他的思想是永远不可能复制。他一生之中有多少感情变化，他在经历每件事的时候心情究竟如何，有怎样的影响，作为今人，不能得知，也许事情就像他自己在《锦瑟》的篇末所说的一样：“只是当时已惘然。”

作为晚唐时的人，李商隐的诗歌中已经含有时代的迟暮衰落之感，而在整个中国的发展史中，文人们在动荡离乱的时代中，总将文学作品写得沉郁，转而抒发自己不能有所作为的失意或是哀叹民生疮痍，如宋代辛弃疾，尽管他是豪放派的代表人物，他的词中也常有这种哀叹英雄不遇的感觉。一个文人的创作也常常受着自己本人遭遇的影响，因此尽管在盛世也常有怀才不遇之作。

李商隐则是两种感情都有，尤其是他多年被卷牛李党争的经历，使他有才而无作为，即使他在成为王茂元之婿时并没有参与牛党或者李党的想法，即使王茂元是爱惜他的才华而以女妻之。李商隐无题诗的朦胧之感或许正是因为个人的失意与家国的薄暮相遇，而自己的情感又不能被当时的牛李党人所理解，一番心思空付东江，又有将心绪转向较为自主的爱情，而爱也成为往日。经历了安史之乱、藩镇割据、宦官掌权、政治动乱、党派斗争的晚唐都印刻在了文学作品中，成为夕阳晚景的辉煌。文人本身是脆弱的，他们的感情需要有所托付，在现实中不能满足而常常由外转内。有时人在失望到一定程度时会觉得很多事情再无希望，而其实这种感觉的产生正是因为他并不想放弃这件事，在这种矛盾之中，可能各种感情交织而最终抒发成为《无题》。

参考文献：

[1]（陈）徐陵（清）吴兆宜注，（清）程琰删补玉台新咏笺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5

[2]黄世中李商隐无题诗校注笺评[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1988

[3]童明辉李商隐《无题》诗接受史研究[M].湘潭：湘潭大學，2005

[4]（唐）李商隐著，周振甫注李商隐选集[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

[5]袁行霈中国文学概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

[6]（唐）李商隐著，聂石樵、王汝弼笺注玉溪生诗醇[M].北京：中华书局，2008

[7]黄世中选注李商隐诗选[M].北京：中华书局，2009

[作者简介]唐梦瑶（1995—），女，山东潍坊人，现就读于郑州大学历史学院人文科学实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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