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的芦苇

李浩

潜伏了，不止一个季节，也许更遥远

在黝黑的土地里，枯萎的尸体下，很深的地方

等待、一个号令，季风的旗帜从太平洋

从印度洋、从五湖四海而来，携带着阳光

他们还没死绝的种子，便要起义，像

东风、爱国者导弹，从发射井里面冲出

射向秃鹰、射向月亮、射向所有拥护黑暗的城墙

开始从江湖蔓延，直到每一艘小舟、每一个渔夫

每一个默默浣衣的少女头上、以及，饮酒的葫芦

沿着珠江、长江、澜沧江、乌苏里江、雅鲁藏布江

展开阵地，进军，屯兵在太湖、鄱阳湖和洞庭湖

甚至什刹海、贝加尔湖、琵琶湖，他们粮草充足

攻陷农村，包围城市，征服亚欧大陆的脚步并没有延迟

快点！后队跟上，按计划还要和杨柳、山茶会师

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瘦削光滑的枪杆子林立

顶着白色的缨子，迎风招展，所有的叶子在一瞬间高呼口号

哗啦啦，连成一片，那陈胜、吴广的头颅高傲

指挥着万马千军，奔向荒凉的原野、丘陵，以及山坳

一支桃花，竟冲锋在前，占领了山腰的山神庙

红得惊心，是娘子军的粉妆、衣裳的血迹，抑或

是枝影横斜怒发冲冠、向天空拓疆的号角

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已备好了快马与朴刀，芦花荡

以及明月沟里一游、北京城里的家产，都在一把火中

一樽酒以及阮小二的笛声，诱惑了资产阶级以及

泥腿子们的反叛，替天行道，又多了一名阵前大将

进入芦苇的人，会变成芦苇，芦苇也会在人烟茂密的地方

冒充脚夫、小贩、妓女、秀才、教头，或者一些富商

他们终会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头顶发芽，卸下伪装

（作者单位：广东省广州市中山大学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