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手记
2017-06-19于向溟
于向溟
Day 3
初到阿尔山,其实是突然间时空转换提供了让你久违的,自然的纯色,原本植物的味道,包括没有路灯彻底的黑夜。
Day 4
躲避寻常的视角,会发现阿尔山的局部有异样的美,有种特殊想叙事的念头。峡谷的深处,剥离色彩,完全就是水墨的布景,节奏和层次就是自然界的神工。
Day 5
很久没有面对远山,可以在木廊下静静的待一下午了,而阿尔山提供了这个机会。手中梳理图片减缓焦虑,饮茶和烟斗调整呼吸,远山传过来的雾气,瞬间就让你完成了精神洗涤的过程。
Day 6
绵绵的雨下了一天,窗前的远山隐在雾中,轻轻地嗅去,雨中的味道是湿漉的草香。大半天是在音乐声中画着小画度过的,雨声少歇的午后,开始了贝莉博士对我的访谈,贝莉的访谈像是特殊的精油按摩,逐渐开启思绪的阀门,让所有幼年、青年时的记忆如泉涌来。
Day 7
没有了昨天的细雨,但阴阴的天气让人已经感到阿尔山深秋入冬的寒凉。上午,仍是在卧房里接受贝莉的访谈,就像回忆录一样,从幼年时娓娓道来,40年里影响我人生轨迹的种种。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再次闪回眼前,那一刻,某一阵,我仍会禁不住恍惚,禁不住两眼浸湿。人生的种种永远无法逆转改变,有时候,你会领悟,其实再完美的规划有时候也逃离不了宿命的安排,时间,永远是捉摸不定的仙灵,让你在特定的时刻,遇到你该见的人,做该做的事。
Day 8
偶然知道王立军的出生地就是阿尔山,餐馆的老板带我们到林子里面溪湿之地,一幢孤零零的木屋矗立在湖水中间的小岛里。据说,这是九年前餐馆老板卖给他的度假之地,王本人打算修缮一番,每年可以有空回乡小憩。而今,众所周知,人已深陷囹圄,已不是身为酷吏时的风光了。人之为人,无论贵贱,无论善恶,都是一张床三餐,还有一颗思乡的脆弱之心。有时,还真是像禅语,最终,一切欲念都归于尘埃。
Day 9
离开阿尔山的一路,是林区和草原的过渡地带。你可以长久地望到地平线的起伏,而城市的其中一个负效应就是在日常视线觉里消除了地平线,无法在地面上极目远眺,被建筑物的丛林包围窒息。
Day 10
一觉醒来,夜幕渐深,车已行至敖鲁古雅,我们想拜访的最后的驯鹿部落。长长一排北欧式的木屋,隱在黝黑的夜色里,我们今晚就要夜宿于此,我不能确定,此行,可以看到传说中的部落生活吗?
Day 11
对鄂温克族观感的关键词:游牧+驯鹿+定居+猎民点+工艺品+酗酒+消亡。
晚上正值中秋,寒冷之夜,众人添柴点起篝火,烤鹿肉喝烧酒。我和张锰教授同在大学一年级陕北写生,为了庆祝我19岁生日,也曾野外篝火烤肉,还曾以此情景作画。而今一晃已20年,此地非昨日之地,今日的篝火也非昨日篝火,此时之人仍是昨日之人,只是已非昨日之时。
Day 12
从定居点颠簸跋涉一个小时,跨过一条浅浅的小溪,拨开树丫,叮当作响,一群神物就隐在林间,这就是传说中的驯鹿,灰白的毛皮,优美的长角。驯鹿的命运很像几十户残存的鄂温克人,在大环境大生态的改变下,很难逃脱被迫改变和人为干预的命运。不远处的雄鹿甩头发出一声深深的低鸣,林间穿梭的驯鹿逐渐在我眼里恍惚起来。
Day 13
海拉尔的最低温度已在零下,我们此行从乌兰浩特,到阿尔山,再到敖鲁古雅,最后要经海拉尔回北京,一行十余天,而今已到尾声。如果一句话可以说清楚的就是:这是一个跨学科的碰撞之旅,最后的成果将是一个跨学科的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