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鱼海棠》的导演,还设计了《神奇动物在哪里》中国风海报
2017-06-15采访张云
采访、文/张云
他是《大鱼海棠》的导演,还设计了《神奇动物在哪里》中国风海报
采访、文/张云
张春也是半个“哈迷”
《神奇动物在哪里》热映,六张以工笔绘制的中国风海报被大范围传播。六只神兽,被设计者框进圆形画幅,旁边还配了书法体的片名。当设计者张春听到各方赞誉时,已身在国外采风。他毕业于清华大学平面设计专业,实际上还有着另一个更为人熟知的身份:动画电影《大鱼海棠》导演、美术总监。
转型做导演后,张春已几乎远离平面设计,就像他所言,作为能动的综合性艺术,做电影带来的成就感远大于平面创意。所以, 当曾供职于华纳的朋友向他发出邀请时,设计《神奇动物在哪里》中国风海报成了他10年来第二次接触平面绘图。也正是这个机缘,张春注意到,华纳出品的另一部电影《忍者神龟2》也曾发布过中国风海报,创作者是一位网络画手,并且这位画手之前的主要画作是春宫图,那组海报,大概是他画的最正经的一套。
张春称自己是“半个哈迷”,未知的挑战让他接下了这单活——因为类似的体验恐怕得追溯到10年前,张春与肄业于清华大学的梁旋开了广告公司,大概3年的时间在客户的需求和艺术创想间周璇。比起那段日子,如今觉得自己更富经验的张春在此次与华纳的合作中很注重沟通,半个月就拿出让对方满意的六张画稿。
意外的是,张春交完海报一周后才受邀看到《神奇动物在哪里》的正片。此前,他绘图的主要凭据,是片方提供的预告片以及角色文字信息、动图。这让他无法进行更抽离的创造,只好尽可能贴近角色原型。
看完电影,张春感慨,自己画的,几乎跟原片一样,在他看来这是遗憾:“没能更‘飞’一点。中规中矩,没有达到我心中的标准。”
《电影》:跟《神奇动物在哪里》的合作契机是什么?
张春:这部电影本身有组商业海报。作为引进片,华纳需要一个更接地气、更贴近中国观众的海报,六种神奇动物也是片方力推的概念,在中国宣传时,其中就有一个赠给每个主创一张动物海报的环节。另外,一个好莱坞的片子想做中国风的海报,我也想尝试一下,尽管没有底能做成什么样,但觉得好玩,我喜欢做有挑战性的事情。
《电影》:画这组海报前看过影片吗?
张春:没有。我提出能不能看下正片,但中国这边看不到。只是隔三岔五收到一些预告片、新的物料,一点一点了解这个片子。他们会把每个动物
角色的描述或者动图给我,包括在中国还没发布的预告片,原著J.K.罗琳很看重版权,不会给原始设计稿,我只能通过这些资料了解每个动物。
《电影》:第一个下笔的动物是哪个?
张春:护树罗锅。因为它的信息最多,两天之内就画完了。
《电影》:为什么会设计成圆形?
张春:因为是送礼物,我想能不能送六把团扇?这个形式本身比较中国。早在三四年前,我就做过“中国二十四节气”和“中国传统十二绘色谱”,这个概念算是从那时延续下来的。不过圆形本来就比方形小很多,扇形就更小,拿远了可能都看不清,为了保证中间的画幅内容更多一些,选择了一个偏方的圆形。
《电影》:片方对这个构想有顾虑吗?
张春:画完对方觉得很满意,说就按这个方向。当时离发布会也就半个月,画还得回到美国审,本来说一周的审核时间,没想到特别快,第二天就有意见回来。
《电影》:六张海报都用了冷色调。
张春:这是跟电影的平衡。开始设计时,有两、三张是暖色的,彩虹色谱的过渡会更加完整,但是本身六个动物,除了雷鸟有比较偏褐色的棕色羽毛,其他动物都是冷色调:鸟蛇是蓝紫色,蜷翼魔是蓝色调,嗅嗅是黑色。海报是为电影服务的,不能改。如果你仔细看护树罗锅的海报,它本身是绿的,我在它背后画了红色的太阳,做了色彩平衡。
《电影》:创作中进行过哪些修改?
张春:片方相对改动比较少。比如雷鸟那张,背景不只是乌云,还画了山川,但片方说雷鸟只在雷暴天气出现,感知天气。又比如嗅嗅,第一稿的时候,画的全是星星,没有铜币,但嗅嗅本身是对闪亮的东西感兴趣,于是我把一部分星星替换成古代的铜币,正好也是中国的东西。
因为没看过片子,担心会在角色描绘上有出入,没有做太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如果画飞了,比较麻烦。如果能看下正片,可能会有跟片子错开的东西,从另一个角度解读,想象空间更大。
《电影》:这次是手绘还是数码绘制?
张春:这次基本是一次成稿,也是数码创作的优势。工笔画有“三矾九染”的说法,如果用笔画,绘制过程非常漫长,线要一条条勾,颜色得一层层染,等颜料干了再往上染,数码大大提升了效率,不过保存价值可能就没有手绘那么好。
《电影》:有保存设计过程中各种草图的习惯吗?
张春:这也是我的一个强迫症吧,设计中如果有错误的、确定不会被使用的内容,我都会删了。有确定不用的文件,我都不会放回收站,而是直接删掉,只保留成稿。
《电影》:有没有特别的细节,可能是观众没在海报中发现的?
张春:这次合作,双方都挺愉快,我们也是相互启发。我会站在他们角度考虑他们考虑不到的问题。比如提醒他们打印时该注意的问题,推荐合适的印厂。本来我只需要画画,剩下的设计师去弄。不过这次画完之后我顺手把草图预排,写好片名上映日期,现在海报的字就是我写的,因为英文海报BEAST的字母S做成了动物的造型,我写中文的时候“物”那一撇也是故意做成动物的样子,以便有个呼应。
《电影》:在你眼里,海报似乎更像产品而不是艺术品。
张春:海报本身是有功能属性的。一张好的海报,应该是让观众直观地产生想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欲望。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其次才能考虑到艺术性传达。当然这也跟片子本身有关系。比如本身逼格比较高,想有格调,两者做到结合会是需要探究的一个点。
也有种推卸责任的一种说法:设计师的眼界不一定老百姓能理解——他也许不能准确了解到你想表达的那层意思,但是很多信息他能接收到。往往很多片方说,能不能把海报做得更‘接地气’一点,其实我觉得这个要求不对。设计师本身一定要打动自己,包括做电影,如果太多考虑迎合观众、迎合市场,海报也好、电影也好,观众会感觉不真诚。
《电影》:你怎么看“中国风”?
张春:这个问题虽然被问过很多次,但听得越多,自己也在摇摆,有重新认识。我之前觉得它是一个比较魂魄的东西,不是表面上红墙绿瓦、汉字、京剧这些意象。但后来发现,你不可避免地会用这些意象做组合,因为观众只能一眼认知他熟悉的东西,需要用一些表象,一个比较浅显的东西做引导,才能把想要传输的东西传达出去。比如哆啦A梦那幅海报,可能你不需要画京剧的头饰,你只要说“京剧”这两个字,老百姓就会觉得哆啦A梦跟中国是有关系的。
《电影》:《大鱼海棠》对外公布的海报设计者是黄海,怎么没自己画?
张春:是我们团队的人画的,后来设计、排版是黄海老师那边帮忙协调,他相当于是监制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