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百日大麻烦”

张珺

泄密、妨碍司法、亲自“通俄”？

“我十分确定也十分肯定，历史上，没有哪位政客像我一样遭遇了这么多恶劣且不公平的待遇！”

5月17日，美国海岸警卫队学院毕业典礼上，美国总统特朗普向一众毕业生抱怨道。

上台已过百日的特朗普近日似乎迎来了“最艰难的时刻”，先是被怀疑其团队成员与俄罗斯串通干涉2016年的美国大选；又是试图为手下人求情，影响联邦调查局（FBI）的“通俄”调查；还因为与俄国外交部长“炫耀”盟国与其分享的情报，而被怀疑泄密。

一时之间，批评之声频出，“弹劾”之声骤起，这让当时即将迎来任内首次出访的特朗普有些焦虑，他甚至曾向幕僚询问，是否可以将原本九天的访问缩到五天。

解雇FBI局长酿风波

一切是从一封解雇令开始。

5月9日下午，洛杉矶，FBI局长科米正在与工作人员交谈，此时电视上的一则报道吸引了人们注意，当时有媒体发布消息，称白宫发言人宣布，科米已被总统解雇。

科米一开始并未当真，以为只是一场恶作剧，不过很快，新闻得到了确认。

今年57岁的科米是FBI第7任局长，曾在小布什政府期间担任司法部副部长，2013年被奥巴马任命为局长并留任至今。

而这位局长去年也成了总统大选中的重要人物——他曾在大选前11天宣布重启对希拉里在任国务卿期间用私人邮箱办公、即“邮件門”的调查，又在正式选举前2日，宣布不会对希拉里进行起诉。

虽然科米的调查与大选的最终结果是否有关不得而知，但今年5月2日，希拉里在纽约出席活动时，公开总结了竞选失败的原因——一方面，她称自己应对大选承担主要责任；另一方面，她话锋一转，说“如果大选在10月27日进行，我现在应该是你们的总统了……”

科米被希拉里看成了总统之路的最大“绊脚石”，而这一次，他也成了特朗普的“眼中钉”。

FBI局长任期为一任10年，2013年才被奥巴马任命的科米于今年年初被特朗普留任，当时这位总统曾公开盛赞其对希拉里的调查“充满勇气”。

今年3月20日，科米在众议院情报委员会面前宣布，“FBI正在调查特朗普竞选活动的成员是否与俄罗斯勾结，对2016年的总统大选施加影响。”他还称，自去年7月伊始，调查便已开始，FBI的特工们“无论花费多长时间”也要一查到底。

冷战之后，“通俄”依然是美国政坛人人忌惮的污名，而这次“通俄”的调查则是集中于特朗普大选期间，显然会影响特朗普总统权威的“正当性”。

特朗普竞选直至胜选后，媒体持续报道，称俄罗斯情报机构采用制造假新闻、黑客攻击等手段，影响选举进程和结果。而上台后，在对俄政策方面，特朗普政府与奥巴马政府末期相比有了很大变化，从制裁和抵制转向缓和与合作——这种两国关系的“转暖”也被一些媒体解读为俄罗斯在大选时“帮了忙”的佐证。

在科米承认联邦调查局正在调查的前一个月，特朗普的国家安全顾问迈克尔·弗林被迫辞职。当时，据调查员称，几家和俄罗斯有联系的公司在2015年向他支付了逾6.5万美元，包括一家据信与俄罗斯情报部门有联系的网络安全商在美国的分公司，而也有白宫匿名人士称弗林对他与俄罗斯驻美国大使之间的交谈进行了不实陈述。

紧接着，不断有信息传出，现司法部长塞申斯于去年大选期间，两度与俄罗斯驻美大使会面，而在参议院确认提名听证会中被问及是否与俄方有过接触时，他并未提到。

对此，特朗普当时没有对科米与其领导机构的调查作出回应，而是在社交媒体“推特”上发文称，一定要揪出泄露了机密内部信息的“白宫匿名信息源”。

而就是在一封5月9日寄送到FBI总部、特朗普亲笔签名的解雇信上，人们看到了事件的端倪——

“虽然我十分感激你分别在三个场合，告诉我我没有在调查范围内，但我还是赞同司法部的意见，认为你领导联邦调查机构无方。”特朗普在信中写道。

“三个场合”的说法引起人们的注意，对此，特朗普也颇为大方地予以承认，“我确实直接问过他‘我是否被调查，一次是在晚宴上，两次是通过电话。”他在接受全国广播公司（NBC）采访时说，“我跟他说如果有问题你一定要让我知道，他告诉我‘你没有被调查。”

对此，NBC评论称，一个潜在调查目标直接询问自己是否受到调查、并被调查人告知没有，这样的事情不同寻常。

实际上，FBI是美国司法部的主要执法及调查部门，也是美国联邦政府最大的反间谍机构。据《美国法典》第28条533款规定，授权司法部长“委任官员侦测反美国的罪行”，如今，FBI的司法调查权已经超过200种联邦罪行，是制衡行政部门权力的重要手段。

而据《纽约时报》报道，特朗普与科米的通话还不仅仅是“询问”那么简单。

“我希望你能看清，然后把这件事放下，放了弗林吧。”今年2月14日，在总统办公室的一次会面中，特朗普让科米终止对前国家安全顾问弗林的调查，这件事被科米写在一份备忘录中。那是在弗林辞职的第二天，特朗普再三表达了对弗林的“不舍”，“弗林是个好人，我希望你能把这件事放下……”

此事一出，便有人回想起“水门事件”：1972年，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位于华盛顿特区的水门综合大厦发现被人侵入。FBI找到嫌犯的活动资金，追查发现，其来源是时任总统尼克松的筹款组织——总统竞选连任委员会，而尼克松及其内阁试图掩盖事件真相。

而特朗普解雇科米决定刚一出，立即被媒体与“周六夜大屠杀”相较——那一夜，尼克松下令解雇了特别检察官考克斯，以求阻挠国会调查，此举最终导致宪政危机，尼克松在1974年宣布辞去总统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