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玠:中国复兴是迟来的公道
2017-06-12余驰疆赵婧夷
余驰疆+赵婧夷
他亲历抗战、中美建交、香港回归,与邓小平对话,主编《习近平时代》。
82岁的熊玠在中美两国的学界都享有声誉,他的研究与政治息息相关,学术的名望带来了政界的人望,邓小平、卡特、里根、马英九这些名字都与他有过交织。
他的人生又与浩浩荡荡的80年岁月同起伏,一迁台湾,再迁美国,何其不幸少年亲见山河破碎,又何其有幸暮年亲见大国复兴。当我们在中美元首海湖庄园会晤、“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等连串大事的间隙里采访他时,他借用《四郎探母》中的话说,“失落番邦近六十年”,终于看到了中国复兴这迟来的公道。
无需向“有色眼镜”解释
熊玠第一次回到大陆,是在1979年的夏天——那年1月,“台美断交”,中美建交,邓小平率团访美。
那是一次至今难忘的久别重逢。当时,解放军少将杨斯德邀请已加入美国籍的熊玠来大陆讲学——上世纪70年代,台海形势仍然敏感,顾毓秀就因在1973年访问大陆而在台湾受到争议。因此,熊玠提出3个请求:第一,不公开演讲;第二,不住在风景名胜区;第三,“你们好,我回来就写你们好,我认为不好也照样写,不要到时候说我不够朋友”。
“结果到了上海,我被安排住在兴国宾馆,只有我和太太两个客人。三班人马,8个钟头轮一次班,给我们提供服务。后来有人告诉我,那是毛主席多年前来上海住过的地方,之后就再也没人住过了,所以大家还以为我是个神秘人物,见不得光。”熊玠笑着回忆起这个误会。
讲学结束,临别之前,杨斯德邀请熊玠以美国华侨的身份做政协委员。熊玠用山东话对山东人杨斯德说:“老乡,俺有‘三不做:第一,美国官俺不做;第二,台湾官俺不做;第三,你们的官俺还是不做。俺一视同仁。”杨斯德听后哈哈大笑。熊玠对《环球人物》记者说:“当时心想,如果做政协委员,回美国后再帮中国说话,就会被美国人戴有色眼镜看了。”
36年后,2015年,习近平就任中国国家主席后首次对美进行国事访问,熊玠受某出版社之邀,以主编身份参加编纂《习近平时代》一书,内容是讲述习近平从政经历、中国梦、“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等。一开始,他也犹豫,担心的依然是美国人的有色眼镜。“后来我想,习近平在十八大以后提出的观点,比如中国复兴、弘扬优良的中国文化、要懂得历史,我都非常赞同,于是就同意了。”
2015年8月,也就是习近平访美前一个月,《习近平时代》在美国出版,《纽约时报》上还登了整版广告。
“书出来后,我注意了一下,中文版书评比较好,大都给五颗星;英文版差一点,四颗星。”差了的一颗星,一方面是因为书中一些翻译的瑕疵,比如“裸官”一词很难翻译,出版方约邀的翻译将它翻成了“没穿衣服的官员”;另一方面就是外国人的有色眼镜。
“您会去和美国人解释吗?”
“不需要解释。事实是强有力的,真理是可以说服人的。”他回答得自信、从容。如同他在课堂上,面对美国学生“中国是不是魔鬼”的提问,他从不解释,只是拿出事实和数据说话,比如人民币汇率问题。“如果按照美国政府的说法,中国把人民币价值操控得很低,让中国货比较便宜地卖到美国,从而形成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那么中国跟其他国家也应如此。但事实上,中国对东南亚诸国、俄罗斯、日本等都是逆差。這个事实摆出来,中国是不是魔鬼,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同样的智慧还表现在讲授南海问题上。“从国际法眼光来看,中国在南海的立场是有理有据的,但跟美国学生讲‘自古以来属于中国,他们就费解。对他们来说,美国只有200年,追溯2000年他们觉得像神话,他们没有这样的时空概念。所以我就用一个词:这是中国的历史水域。他们就听懂了,‘哦,中国在南海的申诉是有理的。”
纽约大学的教授每7年有一次长假,短则一学期,长则一整年。今年熊玠刚好休假,干脆应了新加坡出版商之邀,坐下来写一本关于南海问题和中美关系的书。自从他撰写了《大国复兴》、主编了《习近平时代》两本书后,海外学术圈对他多有关注。“曾有印度尼西亚的大学请我过去当校长,一开始觉得莫名奇妙,后来想想应该是他们看到了由新加坡出版的《大国复兴》英文原本。”
早在1987年熊玠与邓小平交谈时,两人的话题就触及了中国复兴的方案设计。“当时邓小平就回答我:‘我们这一代的职责,乃是使社会进入小康。我们下两代的领导人,会知道如何为大众带来更好的文化建设与政治建设。那个时候我不懂,但现在我懂了。中国只在经济上强盛,还不是全面复兴,一定还要有文化上兴盛。邓公这个设计是对的,今天也是这样发展的——我1979年来大陆时,感叹还是台湾保留了中国文化,台湾的中国人比大陆的中国人更像中国人。但如今再看,情况好像已经是倒过来了。”
前半生在“战火”中度过
熊玠笑言,自己的前半生是在打仗中度过的,从抗日战争到国共内战;去了美国,又赶上美国打越战。
他出生的1935年,抗战烽烟已起,华北沦陷,熊家所在的河南开封虽是中原腹地,但也岌岌可危。熊家是书香门第,父亲熊公哲当时任驻豫绥靖公署主任刘峙的秘书长,并在河南大学教书。纵然时局已不可为,但父亲对子女们的教育依然非常严格。那时熊玠最怕的不是上学,而是放假,因为每逢放假,父亲便让他在家里背《四书五经》。父亲对他讲,只要背下来,意思长大就懂了。但熊玠不以为然,“记得初读《孟子》,‘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我觉得非常新奇。一般‘君最大嘛,孟子讲得怎么正相反?所以半懂不懂。那时候读懂的和半懂不懂的,现在都还记得,倒是不懂的,就都忘记了。”
在熊玠眼中,父亲是个非常爱国的人,对中国被西方欺负非常不满,始终坚持中国文化、中国制度远超西方的观点,常常和推崇“新文化运动”的胡适唱反调。胡适认为,能造飞机大炮的文明就比不会造的文明要高明,熊公哲就批评他以物质文明来衡量中西。熊玠也深受父亲影响,自认与胡适“道不同不相为谋”。
熊玠爱史书,每当读到列强侵华时,便潸然泪下。1938年5月开封沦陷,熊公哲随国民党的西迁大潮入川,转投陈果夫麾下任职,并在西迁的中央政治学校继续教书。陪都重庆的鸣鸣警报、隆隆炮火让熊玠早早就认识到战争的残酷。“我们听到警报,就去防空洞占位子,但防空洞也人满为患。”1941年6月5日的轰炸中,父母带他去防空洞避难,结果洞内已满,一家人不得已躲在洞口。“汉奸在外面叫喊,‘解除咯!解除咯!我们以为警报真的解除了,就离开了,但洞里的人听不见。”然而空袭并没有结束,没多久,飞机又呼啸而过,扔下无数的炸弹和燃烧弹,地面顿时一片火海,一家人赶忙找地方躲避。
空袭结束后,父亲出去看了看,回来便和母亲“咬耳朵”,说轰炸十分惨烈。离开时,母亲抱起熊玠,用衣服蒙住他的头,用手遮住他的眼睛。但在转移时,熊玠偷偷把衣服掀开一角,只见“这里挂一只手,那里挂一个脚”,惨景至今历历在目。第二天他们得知,那防空洞中的数万人因为缺氧和踩踏也未能幸免于难,几乎全部惨死洞中。这就是著名的“大隧道惨案”。
1948年,熊公哲奉命带着全家迁往台湾,熊玠在台湾上了高中。起先他很讨厌学英文。“我不做亡国奴,为什么要学英文?”然而一次英语考试中,他成了3个班里仅有的两名及格者之一,“年轻人受到了这样的鼓励,从此便对英文感兴趣,更加努力,学得更好了”。高二下学期,大学联考报名的前一天,熊玠听说高二学生也可以以同等学历报考大学,于是便决定报名试试。
考什么专业呢?熊玠思索了一番,只觉得中国备受欺辱,乃是因为没有好的外交官,便想学外交,为国效力。然而台湾并没有外交系,于是他“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外文系。报了名,熊玠才意识到还有两星期就考试了。“怎么办?中文、英文都来不及准备,于是把三民主义温习了一下,就硬着头皮去考试了。”放榜那天,熊玠躲在外面不敢回家,怕听到广播唱榜,自己名落孙山,徘徊到晚上9点才回去。没想到,一进家门,父母笑盈盈地对他说:“恭喜你考上了!”
就这样,15岁的熊玠踏进了台湾大学外文系的大门。现在回忆起来,他觉得这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我台大毕业后不久去了美国,后来又在哥伦比亚大学学国际法。这专业英文不好没办法学,因为国际法大部分是基于案例法,上课一个礼拜要看一两百页的英文案例,英文不好就无法消化。当时班上有两个中国同学跟不上,考试前就请我吃饭,让我给他们讲一讲。但一学期下来,有上千页的内容,我怎么讲?最后这两个中国同学全被刷掉了,所以我很庆幸本科念了外文系。”
“如果台独惹起战争,美国将不干涉”
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破冰;1977年,卡特出任美国总统,一年后宣布与中国完成建交谈判;1978年12月,两国发表《中美建交联合公报》,一个月后,中美建交。整个上世纪70年代,作为与大陆和台湾都有密切接触的留美学者,熊玠见证甚至参与了中美关系的极速变化。于他而言,那是常常猝不及防的10年,也是奠定了历史走向的10年。
卡特一上任,要跟大陆建交,想找些学者谈谈这其中的问题,熊玠也是在那时与卡特有过接触。当时,两群人神经极度紧张:一是美国国会议员,二是当时在美国的台湾“外交官”们。终于,1978年底,卡特在没有通知国会的情况下发表了《中美建交联合公报》,全美震动,台湾官员们更是措手不及。
事实上,卡特在上任之初,曾向国会保证,如果在他任内要改变对华政策,一定会事先通知国会。所以,当他在1978年直接宣布与台湾“断交”,将在台北设立“美国在台协会”,并希望在3月1日前通过他所拟的处理未来美台非官方关系的“综合法”草案时,国会对卡特政府未如约事先通知非常不满。因此,国会将卡特的草案完全抛弃、另起炉灶草拟《与台湾关系法》。
熊玠回忆:“在《与台湾关系法》起草时,我常常去旁听。有一天,参议院外交安全委员会主席法兰克·邱池问了一个问题,他说美国要卖防御性武器给台湾,是为了帮助保护台湾安全;可是万一台湾搞‘台独,惹来一场战争的话,美国应该怎么办?议员们发表意见,最后,邱池以主席身份做总结说,‘如果台湾搞台独,惹起一场战争,美国将不干涉。”熊玠表示,这一细节多年来鲜为人知,蔡英文当选台湾地区领导人后,“台独”之声高涨,他才把这一细节披露出来。
1979年4月10日,经美国总统卡特签署,《与台湾关系法》以美国内法形式生效。一时间,这部由美国单方面制定、違背《中美建交联合公报》的所谓“法律”引起诸多争议。熊玠认为,美国国会坚持了某些条款,“譬如卖防御性武器给台湾这一点即是。不过有一点,我认为很值得骄傲。那就是当时我们几个学者与美国国会打交道时,反复强调‘一个中国,在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之后,千万不能有制造‘两个中国的举动。所以我的大前提是——只有一个中国。”
“关于‘一个中国原则,我觉得还要给马英九记上一功,他在‘任期内坚持并拓展了‘九二共识,成功推进了两岸关系的发展。”熟知熊玠的人都知道,他最出名的学生,莫过于前台湾地区领导人马英九。早在上世纪70年代,马英九在纽约大学攻读法学硕士时,熊玠与他就有过不少来往,“后来他到哈佛念法学博士,编了份叫《波士顿通讯》的报纸,常常给我打电话讨论台湾和大陆的问题,问文章能不能登,言论正不正确,可不可以这么讲”。
熊玠还是马英九婚礼上的介绍人。“我认识他父亲,家教很严,他从小就听话。他当选台湾地区领导人但还没有上任的时候,我们约在台北见面。他到酒店来看我,我就特意找了个会客室。电梯一打开,他先出来,之后才是保镖。我说,应该先让保镖出来啊。可见他这个人没什么心机,没有防人家会害他。”
与邓小平的“推轮椅之约”
很少人能像熊玠一样,一生中参与如此多的历史时刻。而他讲得最动情的一个历史时刻,乃是与邓小平的“推轮椅之约”。
1986年,熊玠收到经中国驻联合国代表团转来的访问大陆的邀请,并得知有可能见到邓小平。但熊玠因突发脑溢血,行程推迟到1987年。7月,他从纽约出发,飞抵北京,随即由火车专列送到了北戴河。熊玠笑言:“火车专列据说是‘四副两高的待遇哦!”
一到北戴河,熊玠就受到邓小平的接见,并与邓小平进行了单独对话(旁边还有一位记录人员)。因抗战时期在重庆住过8年,熊玠能讲一口地道的四川话。“一见面,我就用四川土话同邓公寒暄。邓公一听就笑着对我说,‘熊教授,你的四川话比我的还土。我听后,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油然而生。”
邓小平对熊玠说:“熊教授,我可不可以请你坐在我的左边?”随后解释说,他右耳听力不好,左耳有助听器,听得更清楚。熊玠笑道:“可以,只要你不把我打成左派!”邓小平大笑,又问:“熊教授,我可不可以抽烟呢?”熊玠说:“当然可以,我怎么敢说不可以呢?”说完,两个人都笑了。“他很诙谐,很幽默,一点架子都没有。他的平易近人绝不是装出来的,完全是一种自然流露。”
邓小平与熊玠从天下大事谈起,谈美苏关系、中苏关系,再谈中美关系,一步步缩小到台美关系,两岸关系。“台湾问题不只涉及台湾与大陆,还牵扯美国,所以要找个对三方关系都熟悉的人来谈,我想是因为这样,邓公才找到我。”4个半小时的交谈,让熊玠对邓小平的睿智领略了更多,而最让他感动的是邓小平的心胸。“我问他,你搞改革开放,放学生出去留学,如果他们不回来了怎么办?邓公说,100个人里回来5个就够了。这是多么开阔的心胸!如今‘海归越来越多了,只要中国争气,就不怕学生不回来。”
交谈后,邓小平请熊玠吃晚饭。熊玠不喝酒,邓小平自己喝了8杯茅台,事后还送了熊玠一瓶。“那瓶酒我到现在还存在地窖里,也没打开过,舍不得啊,太珍贵了。”
吃饭时,邓小平突然问熊玠:“你刚刚说你老太爷(父亲)多大年纪?”
“我老汉(父亲)他今年94岁。”熊玠用四川话回答。
“1997年香港回归,我也正好94岁,我要到香港跑一趟,我一定要去香港看看,就是坐着轮椅也要去。”
趁着愉快的气氛,熊玠问邓小平:“那我能不能推着您去?”
邓小平当即说:“你跟我有约了,你1997年推我去香港!”
为赴“97之约”,從1996年开始,熊玠就四处打听去香港讲学的机会,争取到了在岭南学院(现香港岭南大学)做客座教授的职位。许多人劝他去个更有名的大学,熊玠不在乎,因为机会难得,必须把握当时唯一的空缺——他和学校一次性签了3年的合约。就这样,他一边等待与邓小平重逢,一边研究香港问题。然而天不遂人愿,邓小平在香港回归前去世,熊玠只能独自赴约。“邓公可以‘爽约,我不能!”
1997年7月1日,熊玠作为贵宾来到香港会议展览中心,观礼中英两国政府香港政权交接仪式。他坐在台下,看着五星红旗缓缓升起,流下了眼泪。
一转眼,今年已是香港回归20周年。在他看来,今日香港的前途,仍然在邓小平设计的“一国两制”的架构之下。
“当然外国甚至‘台独都不希望‘一国两制在香港成功。更有国外基金出了重金鼓励诸如‘占中以及‘港独的运动。这只会给香港帮倒忙。”
中国今日之复兴,绝不致造成“修昔底德陷阱”
前年,熊玠主编《习近平时代》一书,除了搜集许多历史资料,对习近平的从政经历以及当下中国的发展都有了新的认识:“习近平的青年经历、他的发奋图强,都让我印象深刻。了解了他的经历,我真是觉得孟子那句话说得恰当——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他知道中国社会的症结在哪里,所以才有如此大的改革决心,才有如此强的反腐力度,如此轰轰烈烈。”
时值“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在北京召开,熊玠说:“正如邓小平在形容中国改革开放时的名言‘摸着石头过河,习近平的‘一带一路倡议也有一个不断探索完善的过程。他清醒地认识到,未来的世界,不是单个国家之间的竞争,而是地区与地区之间的竞争,‘一带一路把欧亚各国经济紧密联系在一起,让所有国家获得更大发展空间。英国做不到的,苏联没做到的,美国不想做的,中国正在努力做。”
熊玠发现,习近平酷爱读书,“他显然认识到中国先人的智慧。他坚持与邻为善、以邻为伴,坚持睦邻、安邻、富邻,突出体现亲、诚、惠、容的理念。这是深通《易经》与《孙子兵法》。中国今日的优越在于经济动力,而‘一带一路、亚投行、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的构思,都是基于同一个战略考虑,即要与美国进行‘不对称的竞争。并用‘以大事小的中国哲理和气度来帮助其他民族,尤其是弱小民族的共同发展。”
今天的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对此,不少人抱着“修昔底德陷阱”的思维看待,认为中美难免陷入冲突。熊玠却提出一个新颖的视角——自古希腊以来,所有的“修昔底德陷阱”,均是由第一次崛起的国家与原有的霸主争夺领导权而起。但中国今日的兴起,并不是第一次。
他曾深入研究中国历史,根据英国著名经济学家安格斯·麦迪森所收集的数据发现,中国在公元713年至1820年的1000多年中,曾拥有世界上最大的GDP,这个数据比欧洲各国加起来都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在11至13世纪,中国已有了重量生产与机械化生产的能力。郑和15世纪下西洋时,统领的是250只大型船只和2.7万人,这个规模18世纪海军最强大的西班牙也无法与之相比。
“那是中国的第一次兴起。故现在是中国的第二次兴起,也就是复兴。所以,中国今日之复兴,绝不致造成‘修昔底德陷阱的问题。”熊玠说。
在采访的最后,我们问道:“您年轻时目睹‘国破山河在,之后一步步见证中国的复兴之路。回顾这些历史起伏,国运沧桑,您心中有何感慨?”
“中国在经过帝国主义蹂躏100余年后,终于再度挺胸抬头。在‘失落番邦近六十年的我,主要的感触可以用5个字来形容——迟来的公道。”熊玠如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