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着和野生动物做邻居

谭山山

征美国定居的学者薛涌在波士顿郊区买了房子。他之所以买下这所房子，是因为被这里自然保护区般的环境震撼了。他说：“鹿群不时在后院的林子里出没，猫头鹰叫声不绝，蛇在院子里大模大样地晒太阳，蜂鸟、主教鸟这些稀有鸟类飞来飞去，火鸡偶尔路过，乌龟前来做窝，帝王蝶在夏天的树枝间翩然起舞，更不用说松鼠这些固定邻居了。”在2012年的一篇专栏文章中，薛涌引述了著有《自然战争：野生动物的回归如何使后院成为战场》一书的吉姆·斯特巴的说法：“在这个星球上的任何一个时间和地点，都还没有出现过当今美国东部地区的盛况，这么多的人和这么多的动物这么接近！”

这当然是好事。纵观城市发展史，就是城市不断扩张，野生动物的领地被侵占并最终在城市中消失的过程。

狸猫和狐狸消失了，兔子和鼬鼠消失了，萤火虫消失了，马匹也因马车被汽车取代而消失了，只有一些昆虫、鸟类和哺乳纲动物（比如老鼠）留了下来。像松鼠这样的动物，遇到危急情况只会撒腿往前跑，一直跑到最近的一棵树为止，如果这样在城市里穿越马路，简直就是自杀。

我们是可以在动物园里看到动物，动物园在保护濒临灭绝的物种方面也确实作出了诸多努力。但是，把动物关在笼子里，这本身就是不道德的。摄影师丹尼尔·扎哈罗夫在世界各地的动物园拍摄了一系列作品，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照片中的动物大多神情呆滞，似乎闷闷不乐。对动物来说，城市里的人类恐怕是最糟糕的邻居。

好在人们很快意识到，没有动物的城市是萧条的，寂静的，也是缺乏活力的。1987年，苏联城市生态学家亚尼科斯基首创“生态城市”概念，人与自然和谐共生逐渐成为现代城市规划与发展的重要目标。城市野生动物的存在，无疑是生物多样性的体现。以我国昆明市为例，很多人说，红嘴鸥的到来，是他们喜欢昆明的理由之一。

随着城市生态环境的改良，越来越多的野生动物回归城市。据加拿大广播公司（CBC）2012年10月的报道，先是狐狸、臭鼬和浣熊（多伦多现在已成为著名的“浣熊之都”），现在，越来越多的郊狼在北美的城市里出现。报道中援引学者斯坦·格里特的说法，在人口为900万的芝加哥地区，至少有2 000头郊狼。斯坦·格里特和同事们甚至发现，有一群郊狼生活的地方，离非常繁忙的奥黑尔国际机场只有八千米。而且，重要的是，很多市民对这些动物的回归表示欢迎。

我国广州市则从2009年起实施“让野生动物进城”计划。进城项目选定的物种，以鸟类为主，包括雉鸡、红领绿鹦鹉、红头潜鸭、绿翅鸭、琵嘴鸭、斑嘴鸭、苍鹭、白鷺、夜鹭等，也包括中小型兽类，如黄鼠狼、赤麂（黄掠）、松鼠、野兔等。投放则因地制宜，如在广州森林公园投放松鼠，在白云山和帽峰山投放野兔、赤麂，在广州大学城和地处闹市的流花湖公园投放野鸭、松鼠。

关于野生动物进城是好事还是坏事，人们还存在一些争议。比如，多伦多越裔男子阮东，因为用棒子打了破坏他家花园的浣熊被捕，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人们对此事的看法两极分化。但是，人与自然本应和谐共生，我们可以试着和野生动物做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