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曲玮玮

很久以前，我突发奇想建了个早起群。群里的每个人都要在八点前起床留言说声“早安”，类似打卡。刚开始，我兴致高涨，晚上早早地上床睡觉，坚持在清晨七点一刻爬起来。后来，我睡觉越来越晚，到早上九点才起床。

两个月过去了，群里坚持说“早安”的，从50个，30个，变成了寥寥三五人。他们相互道声早安，聊聊各自当天要忙的事情，嘟囔几声最近的天气，然后各自去忙了。

有一天，我疑惑地问其中一人：“很多人没能坚持下去，你还在坚持，会不会寂寞啊？”他说：“只要规则还在，我就一直做下去啊。别人中途放弃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故事。蘇格拉底对学生说：“每个人把胳膊往前甩，再往后甩，每天做300下。”一年之后，只有一个同学坚持下来了，他就是柏拉图。

一天，我和胡辛束吃晚饭。2014年，她的公众号还没做大，粉丝几千。2015年做大了以后，她每天定时在22：22发东西。

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容易。她说，每天晚上八点多就开始绷着弦，十点一定要守在有网络的地方，等到10点22分时，按下群发键，确保大家按时收到推送的消息。夜里，她经常被同一个噩梦惊醒——没有准时推送消息。惊醒后，她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再沉沉睡去。

我身边有一些朋友，他们一直在坚持着。有人每天早上坚持往小水缸里投个硬币，他认为这样做会有好运发生。有人每天一定要拍张有趣的照片，每个月把照片洗出来挂墙上，两年过去了，他寝室的白墙已贴满了照片。有人学会了尤克里里之后，每天弹一段小曲，录下视频，有时十几秒，有时几分钟。有人坚持每天输出一千字，实在没灵感，就想到什么写什么，总之一定要写满一千字。有个朋友在网上看了什么“好习惯指南”之后，坚持每天抽时间搞锻炼，去田径场跑步，或者约上几个好朋友一起打篮球。有些坚持看似没有意义，但日积月累，竟然让人有了神圣的仪式感。

我喜欢跟他们做朋友，感觉他们身上藏着能量爆棚的小宇宙，藏着风雨侵蚀不了的坚定信念。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我问过每天坚持六点钟早起的人，看到清晨的太阳有什么感觉。他说：“那时候，全世界是寂静的，世界似乎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连太阳的光芒都是专属的。”

读高中时，我们班的一个同学，晚上9：35下晚自习后就冲出去，去操场跑步，除非下暴雨，否则坚持跑下去。他说，之所以坚持下去，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大学后，他继续坚持健身。

我的尤克里里老师是乐队的贝斯手。他说每天关在地下室里练十个小时，空气污浊到快缺氧了。“那时候也没指望一定要吃这口饭，就是打心眼里喜欢贝斯。人嘛，总要有个嗜好，才能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有个朋友每天晚上坚持练字。第一天，他写了两个字发朋友圈，大多数人奚落他。后来，他从硬笔庞中华练到行书王羲之，每天坚持练下去。

到底为什么坚持？

很多人带着明确的目标，心无杂念地前行，还有很多人，他们爱上了自己坚持的姿势。人这一辈子，总是需要去坚持一些东西的，坚持自己喜欢的事，或者认为正确的事。在坚持的过程中，被自己感动也好，让别人为你骄傲也罢。西西弗斯虽然耗尽毕生精力，都没有将巨石固定在山顶，但他推石的姿态穿越时间沧桑，成为一种永恒。

捷克前总统哈维尔说过一句我深以为然的话：“我们坚持一件事情，并不是因为这样做了会有效果，而是坚信，这样做是对的。”只有坚持不懈地去努力，才能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