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明朝嘉靖时期倭寇猖獗的政策和制度原因
2017-06-08王昱
王昱
摘 要: 倭寇,是明朝历史上十分重要的历史现象,其对于明朝有着极其深刻的历史影响。倭寇侵略,以明朝嘉靖时期最为猖獗,其原因也包含了国内、国外、制度等多个方面。本文主要讨论明朝嘉靖时期倭寇猖獗的政策和制度层面的原因,从而以史为鉴,铭记历史教训。
关键词:倭寇 嘉靖时期 海禁政策 政治制度
中图分类号:K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082(2017)05-0290-02
嘉靖中后期,倭寇侵略是在不断的变化之中,是嘉靖年间最棘手的问题之一,倭寇对当时的社会和民众也造成了无可比拟的恶劣影响。而造成倭寇问题的原因,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笔者主要从明朝的政策和制度层面研究倭寇问题的成因。
一、嘉靖时期倭寇猖獗的分期及特征
分析成因之前须明确倭寇侵略的历史分期问题。嘉靖年间的倭寇侵略可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嘉靖十九年(公元1540年)至嘉靖三十年(公元1551年)。这一阶段是倭患小范围发生的时期,倭寇只是对个别的地区不时进犯,多在海上,并未形成规模,这一阶段的最大特点就是西番、倭寇和中国海盗合流,据明史记载,当时的倭寇“大抵真倭十之三,从倭者十之七”1,由此可见一斑。总体上讲,这一时期的倭寇侵略次数不多、地域不广、程度不深,但严重程度与明成化、弘治、正德年间相比要有所增加,表明了倭寇侵略日益猖獗的趋势。
第二阶段是嘉靖三十一年(公元1551年)至嘉靖三十六年(公元1556年)。这一阶段是明朝沿海倭患最为严重的时期。其呈现出了次数增加、时间拉长、地域扩大的趋势。倭寇大规模地入侵东南沿海地区始于嘉靖三十一年,不单范围和烧杀抢掠的程度持续扩大,入侵的人数也在增加,“漳、泉海贼勾引倭奴万余人,驾船千余艘……杀虏居民无数”2,除此之外,会增加据点,隨时掠夺。“凡三月,若太仓、海盐……焚荡略尽,向来所称江南繁盛,安乐之区,骚然多故矣”3。
第三阶段是嘉靖三十七年(公元1557年)后。这一阶段,倭寇呈现南移趋势,广东和福建成为侵犯重点区域,“四月,倭犯长乐北乡,次日犯南乡,杀掠无算,越石尤岭往福清,屯化北新堂、牛田。五月,复犯长乐北乡,乘汐至八都,由磅领至福州”4,由此可见倭寇侵略重心的南移。
综上,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嘉靖中后期的倭寇侵略是在不断的变化之中,但是,倭寇侵略,是嘉靖年间最棘手的问题之一,倭寇对当时的社会和民众也造成了无可比拟的恶劣影响。而造成这一问题的原因,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
二、嘉靖时期倭寇猖獗政策和制度原因
嘉靖时期倭寇猖獗受多方面原因的综合作用,但是笔者认为,明朝的部分和政策是造成倭寇猖獗的主要原因,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明朝的海禁政策
明朝初年,为防止沿海居民与海外反明势力相勾结,明太祖朱元璋于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下令“禁濒海民私通外诸国”5,洪武二十七年(公元1394年)又下令“禁民间用番香番货,以断外货之销路”6,实行海禁政策。
由此可见,海禁政策的初衷,实际上是意欲维护沿海国防,以防不法民众与国外势力相勾结。但是,明太祖朱元璋忽视了一个不争的事实,东南沿海地区由于地势地形的原因,地少人多,完全依靠从事农业生产来维持生活相当困难,并没有足够的农业生产技术和农业生产产量,所以,沿海民众多以出海谋生。而明朝实行的海禁政策无疑掐断了大多数沿海居民的主要谋生出路,为了生存,东南沿海的部分居民不得已走上了海盗的道路,并出现与倭寇合流的现象,“一旦戒严不得下水,断其生活,若辈悉健有力,势不肯缚手困穷,于是所在连接为乱”7,“近年,海禁大严,谋利不遂,故勾引岛夷为寇者”8,由此可见,海禁政策并未达到统治者制定时想要达到的目的,更体现了海禁政策与明朝对外贸易政策之间的矛盾,是倭寇问题的一个重要成因。
2.明朝政治腐败,御倭斗争失去制度保障
明朝永乐年之后,宦官专权,官吏贪庸,导致民不聊生。嘉靖时期宦官专权减轻,但形成党争不断、官僚贪污受贿盛行、权臣专政的局面。朱厚熜怠于政事,更纵容了腐败政局和畸形制度的形成,而在内忧加剧的情况下,倭寇就得不到更好的治理,腐败的政治局面,严重的虚弱了御倭斗争的力量。其主要表现包括三个方面。
其一,严嵩专权,严重损害官僚体系,破坏海防建设,干扰御倭斗争。严嵩在内阁掌权长达二十一年,为首辅专权达十五年之久,“子为侍郎,孙为锦衣、中书,宾客满朝班,亲姻尽朱紫”9,同党赵文华善于阿谀奉承,与严嵩结为父子,凡是不愿依附于严嵩的官员,则动辄遭受陷害,轻则功绩全无,重则身陷囹圄,甚至性命不保。倭患爆发,赵文华提出对策,其中有祭海神等条款,当时兵部尚书聂豹认为,张经以掌管海防,不宜再派遣重臣监理,结果遭受降俸处罚,昏庸的朝廷听取了严嵩的建议,派遣其义子赵文华前往“祭告海神,因察贼情”10,单从这种结党营私的行为,就会严重干扰御倭将士的斗争决心,对海防建设,只能起到负面影响。此外,嘉靖三十三年(公元1554年)十月,明廷任命张经为右都御史兼兵部侍郎,专一总督军务,张经到任后,采取许多措施进行御倭斗争,而后,赵文华视师,催促张经剿倭,与张经意见不合,开始弹劾张经,此后对张经的打压从未间断,最终在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十月二十九日,张经被杀害。御倭名将被杀害,对于御倭斗争的影响不言而喻,“由是倭患日新,而狼、土兵复为地方所苦,东南事愈不可为矣”11。张经并不是严嵩势力集团打压御倭名将的个例,很多的御倭人士在严嵩势力集团,抑或是其他腐败官僚集团的打压下,退出朝野,甚至失去生命,在这种形式下,倭寇日益猖獗也是情理之中了。
其二,统治集团腐败激化阶级矛盾,更多流民依附倭寇,壮大倭寇队伍。明朝初年休养生息,生产得到一定的恢复发展。明中叶以后兼并土地现象严重,导致土地高度集中到少数人手中,使得大量农民失去土地。而拥有大量土地的贵戚重臣想方设法逃避赋税,而失去土地的大量农民却又要经受沉重的赋税和徭役的摧残,致使民不聊生,大量流民因此而出现;流民越多,农民负担越重,农民负担增大,新的流民又因此出现,使得明朝社会陷入此种恶性循环之中。东南沿海的部分流民为生计所迫,只能从事渔猎,或是流为海盗。嘉靖时期,福建海盗每年都要大批“私招沿海无赖之徒”12,使得海盗势力日益增长,而海盗势力又与倭寇相勾结,使得倭寇势力日益膨胀,御倭势力却日渐消沉,此消彼长之下,造成了嘉靖年间倭寇势力的日益猖獗。
其三,政治腐败造成军政腐败,卫所制度遭受打击,官员贪生怕死,致使倭寇势力日渐猖獗。政治的腐败,使得御倭前线多是腐败官僚集团安插的亲信,多是溜须拍马、贪生怕死之徒,在强横的倭寇势力侵袭下,自然是闻风丧胆,或是一击即溃,在这种纸糊般的“防御”下,倭寇猖獗也成了情理之中的现象了,这种事例,不胜枚举,在此只举《明世宗实录》中所载一例。嘉靖三十二年(公元1553年),倭寇侵占崇明岛五个多月,官兵屯集于海口,围之数月,未有任何进展,为了让倭寇离开当地,明朝官兵竟然在西南方向让出一路,供倭寇出走,倭寇自此出海,转向嘉定、上海进行掠夺,副总兵汤克宽不敢有所行动,“故与贼相左,以观望塞责”13,此种行为,无疑纵容了倭寇的侵略势力,虽不能称之为帮助,亦可称为助长倭寇气焰。军政腐败的另一方面,则是腐败官僚克扣军饷,干扰了抗倭军民的御倭斗争。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四月,因福建港总指挥姜旦贪污受贿,克扣军饷,激起众愤,福建港水兵公然叛变,投降倭寇,引倭寇入内地劫掠,此类事例,在《明世宗实录》中记载的比比皆是,不胜枚举。上有军政腐败,下有克扣军饷,明初所指定的卫所制度,尤其是受到倭患影響最重的东南沿海卫所,在此双重影响下,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倭寇势力猖獗,与此有必然的联系。
综上,明嘉靖时期政治制度的腐败,有许多衍生影响,包括形成官僚腐败集团,迫害御倭将领,克扣御倭军饷,自上而下,对御倭斗争的方方面面起到极其负面的影响,所以,明朝官僚体系政治制度的腐败,使御倭斗争失去了制度保障,笔者认为,此原因是倭寇势力在嘉靖年间日渐猖獗的最根本的原因。
三、结语
综上,明朝嘉靖时期倭寇猖獗有其历史的必然性。日本经济的发展,贸易需求的增加,是倭寇侵略的经济动力,而明朝中后期政治的腐败和军事力量的严重削弱,为倭寇侵略提供了足够的客观条件,此消彼长之下,倭寇的猖獗也就是情理之中了。明朝的海禁政策促发了沿海民众和海盗集团与倭寇合流,壮大了倭寇的势力。明朝政治制度的失效、腐败官僚集团的强大、统治者的昏聩,使得一批抗倭将领、御倭志士,受到打压,严重削弱了御倭斗争的内部力量,使沿海防御无法真正与倭寇抗衡,最终造成倭寇进一步猖獗。
历史具有规律性和必然性,这就要求我们须以史为鉴,规避前人所犯错误,这也是历史研究的真正意义所在。
注释:
1.《明史》第835页,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
2.《明世宗实录》卷三百八十四,北京: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本。
3.《明世宗实录》卷四百,北京: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本。
4.《福建通志》卷九《通纪》。
5.《中西交通史》第605页,长沙:岳麓书社,1987年。
6.《中西交通史》第606页,长沙:岳麓书社,1987年。
7.《东西洋考》第131页,北京:中华书局,1981年。
8.《明世宗实录》卷四百三十四,北京: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本。
9.《明史》卷二百一十《张翀传》,第5566页。
10.《明史》卷三百零八《赵文华传》,第7922页。
11.《明世宗实录》卷四百二十二,北京: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本。
12.《明世宗实录》卷三百六十三,北京: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本。
13.《明世宗实录》卷四百零八,北京: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本。
参考文献
[1]《明世宗实录》,北京: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印本.
[2]《明经世文编》,北京:中华书局影印版,1962年.
[3]《明史》,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
[4]《福建通志》卷九《通纪》,北京:中华书局影印版,1970年.
[5]《中西交通史》,长沙:岳麓书社,198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