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及其现实价值

2017-06-08刘肖李红

对外传播 2017年5期

刘肖+李红

对外宣传思想是毛泽东新闻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不同历史时期，针对对外宣传的客观需要和现实情况，毛泽东提出了不同的对外宣传思想和具体工作意见，为实事求是地传播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营造积极国际舆论做出了重大贡献，对当前做好对外宣传工作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一、从延安走向世界：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的发展

历史时期不同，对外宣传的工作要求和具体实践也不同。从对敌斗争的延安时期、抗日战争时期，到新中国成立后的建设发展时期，毛泽东不断发展和实践自己的对外宣传思想。

（一）借人之口，传己之道，突破国民党新闻封锁

毛泽东一直把宣传工作放在各项工作中的突出位置，认为宣传工作对于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有着巨大作用。然而，长期以来，国民党政府对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革命活动采取敌视政策，全面封锁消息，极力污蔑、妖魔化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革命斗争，造成中国共产党对外宣传工作非常被动。

后经引荐，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于1936年6月辗转来到延安。毛泽东非常重视斯诺的来访，抽出大量时间与之畅谈，介绍红军成长和发展的历程，解释中国共产党的方针政策。斯诺撰写的关于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工农红军、革命根据地的大量报道得以在西方主流媒体出现，其著作《红星照耀中国》（又译《西行漫记》）的销量更达10多万册，后又被译成10多种文字，在国际上引起了巨大反响。后来，艾格尼丝·史沫特莱、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等外国记者和友人都为我国对外宣传工作做出了积极贡献。

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通过邀请外国记者、国际友人深入苏区和革命根据地，以第一手的资料向世界传播中国共产党的政策主张、理想信念，及其领导军民建设苏区和革命根据地的情况，不仅打破了国民党反动派的长期新闻封锁和舆论围攻，而且“使西方人第一次清晰地看到曾经被视为洪水猛兽的中国共产党人及其领导核心的真实面貌”，看到了“未来中国的希望”①。

（二）凝聚人心，汇集力量，加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随着抗日战争的爆发，国内外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特别是抗战悲观情绪不断弥漫，投降妥协图谋不断显现。如何凝聚人心，汇聚国内外的抗战力量，成为这一时期我们党对外宣传的重要任务。为此，“党中央于1937年底在延安筹建了一个专门负责对外联络宣传的交际处”②。毛泽东为该处制定的方针是“实事求是”，“既要让他们看我们的优点和成绩，也可让他们看看实际工作中存在的某些缺点甚至错误；既要宣传我党的方针政策，又要允许他们保留自己的看法”。③

1944年6月，毛泽东在接见“中外记者西北参观团”时，就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抗战形势、国家前途以及国共两党关系都做了深刻的阐述。也正是在全民族抗战的艰难时刻，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通过对外宣传工作，不仅为中国抗战赢得了必要的国际同情和国际支持，而且为团结全国人民共同抗日凝聚了人心，有力地推动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发展壮大。

（三）拓己之道，强己之声，增进世界对新中国的认识

新中国成立后，无论对于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还是对于新兴的亚非民族国家甚至是西方国家，宣传新中国外交路线和国际立场、让世界认识了解新中国，成为当时外宣工作的重要任务。

1949年11月，中央人民政府新闻总署成立，其下設有国际新闻局等机构。国际新闻局主要负责采访和编发外文新闻稿与广播稿、编辑出版外文图书、管理国际记者等。1952年4月，国际新闻局改组为外文出版社，继续从事外宣工作。原国际新闻局负责对外广播的新闻处划归新华社。自此，新华社也开始肩负起对外宣传的职能。到了1952年底，新华社设立的国外分社已达五个，对外报道的数量也在不断提高。

到了上世纪60年代前期，由于与美国、苏联关系的恶化，国际斗争形势日益尖锐，在这一背景下，我国对外宣传工作被赋予了“反美反苏”的新任务。“文革”爆发后，我国对外宣传工作更加激进，“宣传世界革命”等“左”的做法遭致一些国家的警惕和非议，对外宣传工作陷入极为被动和不利的局面。也是在这一困难时期，针对对外宣传工作中诸多错误做法，毛泽东提出了严厉的批评，进行了及时的纠正。从1967年3月至1971年3月的四年间，毛泽东关于对外宣传的批示多达33条。虽然这些批示一时难以从根本上扭转对外宣传中的极“左”做法，但对外宣传工作还是有一定改进，这些批示也深刻反映了毛泽东对外宣传的一些主要思想，是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的主要特点

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植根于当时中国现实环境与具体实践之中，不仅具有浓厚的民族特征，亦是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思想产物，是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从政治传播的角度看，可以将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的特点做如下概括。

（一）坚持党的领导，服从服务于党和国家工作大局

新闻宣传工作必须站稳政治立场，接受党组织的领导，对外宣传工作也不例外。践行党性原则，服务大局，是对外宣传工作的思想准绳。

早在1941年5月，中共中央下达的《中央关于统一各根据地内对外宣传的指示》就明确规定，“一切对外宣传均应服从党的政策与中央决定，各中央局、中央分局、省委、区党委负责同志的公开发言，尤应严格遵守此原则”，“各地方报纸下的通讯社，应成为对外宣传的重要机关。广播台及起广播台作用的战报台，应划归通讯社，并设立广播委员会专门负责广播材料的审查编辑，并由宣传部指定一政治上坚强的同志领导之，并经常检查其工作”。④1948年6月，针对宣传工作中出现的一些问题，毛泽东指出：“各地领导机关对于报纸、通讯社等极端重要的宣传机关放弃领导责任，或者虽未放弃领导，但是抓得不紧，听任许多错误观点广泛流行，宣传工作极不严肃。此种状况，必须坚决改正。”⑤

同时，对外宣传工作要服务于党领导的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反映、指导、帮助、保障整个事业取得胜利，“要抓住每一个时期的中心问题来扩大党的政治宣传”⑥。随着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发展社会生产力，满足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成为党和政府的中心工作，对外宣传工作主要围绕中心工作予以展开。

（二）植根客观实际，实事求是做宣传

实事求是是我们党思想路线的核心内容，也是我们党指导宣传工作的一项基本原则。摆明事实，讲清道理，才能更有说服力。毛泽东针对对外宣工作中的自吹自擂、搞形式主义等做法多次提出严厉批评。例如，1969年6月，他不仅对一篇社论的文字做了修改，而且还做出批示：“请注意：以后不要这种不合实际情况的自吹自擂。”⑦

同时，毛泽东非常重视“实际宣传”，即从自身做起，身体力行，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具体行为达到宣传之目的，而不是空洞的说教、硬性的灌输。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上门板，捆禾草，扫地，谈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东西照还，赔偿损失”⑧，这些都是“实际宣传”。这种“实际宣传”思想的实质就是用事实说话，体现的是求真务实的精神特质和工作作风，也是指导外宣工作的一个重要思想。

（三）重视宣传对象差异性，灵活运用宣传策略

对外宣传受众面广、受众差异大，不仅要做到内外有别，而且外外也有别。这就要求对外宣传工作应在坚持党性原则的前提下，充分发挥其灵活性和多样性。1959年6月，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毛泽东指出，“广播是要讲给人家听的，不看对象不对，不照顾对象，不吸引人不行”。⑨1968年3月，毛泽东在一个准备为援外飞机上喷刷毛主席语录的请示報告上批示：“不要那样做，做了效果不好。国家不同，做法也不能一样”⑩。事实上，在对外宣传工作中，各个地区和国家民众的文化习俗、接受心理、生活方式等都有很大差异，不能强加于人，而应通过事实的呈现、客观的评论等来实现相互理解、寻求他人认同。

三、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的现实价值

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要求我们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态度鲜明、立场坚定，在具体宣传内容上要实事求是，在宣传方法上要注重策略、灵活多样。当然，对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的认识，不能停留在对其一些指示、批示、论述的机械理解上，而应建立在对毛泽东宣传思想的整体理解之上，坚持和运用好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活的灵魂，注重把握外宣工作的原则要求、职业道德规范、方式方法创新等。

（一）对外宣传的思想准绳：践行党性原则，保持正确政治方向

2013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指出，“坚持党性，核心就是坚持正确政治方向，站稳政治立场，坚定宣传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坚定宣传中央重大工作部署，坚定宣传中央关于形势的重大分析判断，坚决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坚决维护中央权威。”11

随着网络媒体的迅速发展以及对外交流活动的显著增加，特别是从“大外宣”的角度看，对外宣传工作不仅涉及相关新闻媒体的对外宣传，还涉及跨文化交流、经贸往来、外交活动等非新闻活动，坚持党性原则显得更为重要。这就要求对外宣传工作不仅要强调新闻媒体与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坚持党对新闻舆论工作的领导，而且其他方式的对外宣传工作也必须符合党的路线方针政策。

（二）对外宣传的基本守则：坚持实事求是，把握好宣传的时、度、效

毛泽东认为，实事求是的真谛在于有的放矢地去探索研究一切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与本质规律。对外宣传工作所面临的国际政治、军事、经济、社会、文化等都在不断发展变化；只有在纷繁复杂的国际环境中，善于发现新闻事件的内在关联，尊重并依循传播规律，因地因时因势利导，才能实现更好的对外宣传效果。

当前，在“西强我弱”的国际传播格局中，有效提升我国文化软实力与国际传播话语权，把握好对外宣传的时、度、效，既需要对外宣传工作积极作为，也要坚持实事求是，既不能急于求成自以为是地过度宣传，更不可因循守旧被传统传播观念束缚，特别是要根据外宣工作中的新闻实践纠正失误、弥补不足，以及时准确的国际舆论预警和研判，有效应对国际传播和国际关系中的各种困境及挑战，在总结经验的同时，不断开辟和发展对外宣传的新思路。

同时，坚持实事求是，必须讲求对外宣传的客观性、真实性，这是新闻的生命，也是宣传工作的生命。毛泽东对此高度重视，反复强调对外宣传必须实事求是，不能自吹自擂、搞形式主义。他曾在为《政治周报》撰写的发刊词中指出，反攻敌对言论的方法不用过多辩论，只需忠实地报告事实。在网络媒体、自媒体迅速发展的今天，在对外宣传工作中，唯有及时、全面、客观地传播信息，才能抢占信息制高点，掌握话语权。

（三）对外宣传的策略方法：以受众为中心，注重受传者的认知对接

对外宣传工作“必须创新理念、内容、体裁、形式、方法、手段、业态、体制、机制，增强针对性和实效性”12。当前，网络媒体的快速发展打破了原有的、明确的对外宣传地理界限，对外宣传进入了“地球村”的全球传播时代，境外受众可以通过多种渠道，包括对内宣传的信息平台，获取自己需要的信息，因原有的对内、对外宣传差异而采用的不同信息文本反而可能会带来误解，“内外有别”的宣传方法在网络媒体时代面临挑战，也需要对其适用范围加以区分。

在我国对外宣传过程中仍然缺乏对不同国家和地区受众群的研究，忽视海外受众的接受心理和兴趣偏好，对于国际受众的关切点和疑虑问题回应不够，这是影响对外宣传收效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要提升我国对外宣传效果，必须加强对国际传播受众的研究，以准确把握国际受众的群体差异、区域国别差异，有的放矢地进行有针对性的、本土化传播；同时将于我有利的议题与国际受众的兴趣点紧密结合，不断进行推广和深挖，逐步实现我国对外宣传从国际受众不反感、看得懂向愿意看（有趣）、必须看（有用）的效果转变，有效提升我国对外宣传软实力。

（本文是四川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研究专项——杰出青年基金项目“新传播技术条件下提升我国对外文化传播力研究”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SKQX201206）

「注释」

①何一峰：《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与主要实践》，《浙江学刊》2002年第6期。

②林之达：《中国共产党宣传史》，四川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202页。

③同②。

④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研究所：《中国共产党新闻工作文件汇编》（上卷），新华出版社1980年版，第98-99页。

⑤《毛泽东新闻工作文选》，新华出版社1983年版，第155页。

⑥《中国共产党宣传工作文献选编（1915-1937）》，学习出版社1996年版，第885页。

⑦《毛泽东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433页。

⑧《毛泽东新闻工作文选》，新华出版社1983年版，第17页。

⑨习少颖：《 1949-1966年中国对外宣传史研究》，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63页。

⑩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12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版，第27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