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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改革开放不动摇(四)

2017-06-06陈联真

中国经贸导刊 2017年13期
关键词:特区邓小平工作

陈联真

一、厦门经济特区扩大到全岛的前因后果

中央1979年50号文件后,两省改革开放拉开了帷幕。深圳、珠海经济特区相继成立,而于1980年10月诞生的厦门经济特区则显得姗姗来迟,且颇有生不逢时之感,因为两个月后,全国性国民经济调整就开始了;接踵而来的1981年,开展了打击经济领域严重犯罪活动。这期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对改革开放有担心的,有误解、非议甚至诽谤的,有的对经济特区更是上纲上线。1983年开展全国性的“清除精神污染”运动,各种杂音更甚。但项南、胡平始终不为之所动。1981年6月11日,项南在中央召开的两省经济特区工作会议上提出,外商和我们双方都有利的,我们要干;外商有利,我方无利也无害的,我们要干;外商有利,我方暂时吃点小亏,但从长期看对我有利,目前又能增加就业机会的,我们也要干。这三点要求国务院在原则上予以认可。他更明确,在对外经济活动中,要实行更加特殊、更加灵活、更加优惠的政策。1983年9月18日,省委、省政府召开厦门经济特区工作会议,提出了特区要有特殊的任务、特殊的政策、特殊的环境和特殊的方法。以上这些,为特区发展指明了方向。

项南履新后首次赴厦门考察,就认为仅仅2.5平方公里的特区范围太小,等于缺乏一个大舞台,唱不了大戏、好戏,难以带动周边地市乃至全省发展,更难以在国内外树立良好的形象。胡平任常务副省长后到厦门考察,也抱有同感。1982年11月和1983年10月,省、市领导向莅临视察的胡耀邦总书记和国务院主要负责人提出要扩大特区范围,但杳无音信,客观原因是那时国内“大气候”不适。

邓小平是“经济特区”的发明者与倡导者,对特区理所当然关爱有加。几年来对特区的种种责难,他以沉默坚强应对着,哪怕是最高层的极小范围的讨论也如此,带头不争论。因为他深知,在新、旧体制的过渡时期,新、旧观念也必然发生强烈碰撞,由于视角甚至立场的不同,难免各执一词,待争论清楚就误事了,实际上争论是没完没了的,先做起来最重要。另外,邓小平几年的不吭声,让各种议论都发出来,也便于有的放矢。

不平凡的1984年终于来临了!事后有专家称这一年是中国的“改革开放年”。邓小平认为该出手了。他到广东、福建对两省领导人说,此行主要是休息。但他到广东,除了省会城市广州外,就到特区,其他地方都不去。为慎重起见,邓小平最初考虑:到几个特区先看看,都不表态。1月24日至26日,邓小平在深圳考察,市领导虽几次搞激将法,但他始终不发表任何意见。随后赴珠海考察3天,虽然情况越发明了,他仍默默无语。然而,在邓小平即将离开珠海前夕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当地负责人再三请求他留下墨宝,邓小平终于打破沉默,挥笔题写了“珠海特区好”。这是他憋了好几年的第一次表态。深圳市领导得知消息后如坐针毡,是不是深圳工作没有做好?市领导赶忙派人前往邓小平下榻的广州珠岛宾馆“补救”,苦等了几天,终于在除夕之日拿到了无价墨宝:“深圳的发展和经验证明,我们建立经济特区的政策是正确的”。并特意把题词日期写为“1984年1月26日”。(本段有关情节参见吴思、李晨主编的《转折——亲历中国改革开放》一书中何云华《1984年邓小平视察深圳前后》一文)

2月7日(农历正月初六)至10日,邓小平、王震(时任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副主任)前来福建,就只到厦门经济特区考察,他们还称此行“是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似有双关语意。项南、胡平密切关注邓小平在广东的活动与表态。为了把特区扩大到全岛,2月6日,项南、胡平令厦门市把挂在湖里的“厦门经济特区”的牌子摘下来了。2月8日,邓小平开始了在厦门的实地考察,首先参观了当时省重点建设项目——东渡港万吨级深水泊位码头,然后到轮渡码头乘“鹭江号”游艇环绕鼓浪屿一圈,并上了鼓浪屿,看到沿街老百姓很高兴、有礼貌,显得兴致勃勃的。他到日光岩山边时走得很快,情绪饱满。从鼓浪屿上船后,项南、胡平以及陆自奋、邹尔均开始汇报工作。邓小平和项南坐在一排,王震和胡平在另一排面对面坐定。项南、胡平汇报了三个大问题:请求把特区范围扩大到全岛;厦门经济特区实行自由港某些政策——货物自由进出、人员自由往来、货币自由兑换;厦、漳、泉三角地区同时对外开放。邓小平表示:回北京后与在一线工作的(中央领导)同志说说,表示了委婉的同意。2月9号,邓小平、王震先后到厦门大学、湖里加工区考察,并题词“把经济特区办得更快些更好些”,这13个字是不假思索、一气呵成的,针对性很强,表达了他的殷切期望。接着到集美和厦门国际机场参观。2月10日,原计划是安排到中山公园种樟树,可一早下起了大雨,有人建议不要种了,邓小平坚持。种的时候雨停了,结束后又下雨了。接着会见居住在厦门的台湾同胞与归国华侨代表,勉励他们为祖国四化建设多做贡献,然后乘火车离开了厦门。项南回福州后即召开省委常委会,情绪激动地叙述了邓小平视察的整个过程,阐述其重大意义。2月13日,胡平在省直机关各部门负责人大会上说,邓小平在广东的题词是对特区以前工作的充分肯定,在厦门的题词则指明了今后的发展方向,提出了更高要求,不仅要加快建设进度,还要提高发展质量,既要引进侨资、外资与先进技术设备,也要引进人才、引进国外先进的管理。胡平要求全省上下齐心协力,支持特区建设;而且指出,不能单从字面上领会题词,要把全省对外开放搞得更快些更好些。

1984年2月24日,邓小平找几位中央领导同志谈话,表明了此次南巡的态度,“我们建立特区,实行开放政策,有个指导思想要明确,就是不是收,而是放”。一锤定音。邓小平还特地指出:“厦门特区地方划得太小,要把整个厦门岛搞成特区。这样就能吸收一批侨资、外资,把周围地区也带动起来,使整个福建省的经济活跃起来。厦门特区不叫自由港,但可以实行自由港的某些政策,这在国际上是有先例的。”他对经济特区予以很高的期待:“特区是个窗口,是技术的窗口,管理的窗口,知识的窗口,也是对外政策的窗口”。他还主张:“除现在的特区之外,可以考虑再开放几个港口城市,如大连、青岛等。这些地方不叫特区,但可以实行特区的某些政策。”如果说,邓小平的特区之行明确了我国对外开放的战略方向,那么,把厦门经济特区的范围扩大到全岛则是唯一的“战术性成果”。1984年3月18日,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在会见日本客人时宣布了党中央的这一决定。紧接着喜事连连:4月6日,党中央宣布全国14个沿海城市对外开放,福州市与邓小平提出的大连、青岛市都包含在内。这与中央1979年50号文件下达的时间相距近5年之久。当年秋季,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作出了《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1985年1月,党中央又决定开放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和闽南厦漳泉三角开放地带。在短短的半年多時间里,党中央连出三重拳,推出全局性改革开放重大战略举措,这与邓小平南巡视察、与中央决定厦门经济特区扩大到全岛是息息相关的。

1993年3月,中央调任胡平为国务院特区办主任。中央领导同志对他说:你是厦门经济特区的创建者之一。你始终关爱特区,也熟悉特区,相信你能胜任这个工作。胡平非常愉快地接受了组织上的安排。此后几年,他常常到厦门和深圳、珠海、汕头四个经济特区调研,提要求、出主意、给支持,为特区建设奔走呼号。1998年3月,胡平离任了,国务院特区办也完成了极其艰巨而又光荣的历史使命。这是后话。

二、新时期以来对台工作的进展与延续

解放后海峡两岸长期敌对,官方禁止接触,人员互不往来,民间不得交流,经济没有合作,不能互通有无,处于相互隔绝状态之中。从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几年里,两岸关系开始缓慢的松动,但还谈不上缓和。这里举一例佐证。客观地说,新时期之初,大陆方面就频频主动伸出“橄榄枝”缓和两岸关系,而台湾方面却生怕乱了阵脚而迟迟不予接应,直至蒋经国1987年7月正式宣布“解除戒严”,开放党禁、报禁,并于10月份批准开放两岸探亲,才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缓和。

1、对台工作有三“度”

难度。对台工作政策性强。解放初,人民政府没收去台人员的房产、财产,现在要归还;去台人员亲属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受到各种处理,应重新梳理,如果错了就要甄别、平反。总之,要把长期的冤家对头变为一家人,这是很敏感的难题。还有,解放后大陆的有些“经办人”尚健在甚至在位,搞不好会对他们造成心理冲击,引起反弹。尤其是,台湾被日本霸占达50年之久,此后与大陆隔绝30多年,不论官方或民间,两岸的心理距离都远远大于地理距离。

广度。台湾同胞中,绝大多数是大陆祖籍,其中福建籍占80%,一家人长期分居于两岸的比比皆是,几十年不能见一面,有的甚至抱憾终身。可见,两岸关系不仅影响国家大局,也牵涉到上百万个家庭、上千万人的悲欢离合。例如,胡平有个亲姐姐在台湾,1949年后杳无音信。1981年,姐姐从台湾报纸上获悉弟弟当了副省长,不敢声张。1982年11月,胡平访日期间与姐姐互通电话,这是他们分离33年后第一次听到对方的话语,听筒里传递着喜极而泣的激动之音。1984年,胡平利用出差深圳的机会见了姐姐。中饭后她就要马上离开,因为从台湾随行、但不敢贸然一同前来的女儿在香港焦急等待着(女儿担心回台后受到追查,影响自己的终身职业),相隔35年的首度见面不到四小时!在新时期里,通过各种途径寻找到了长期失去联系的亲人,对密切两岸的民间往来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高度。以落实政策争取台湾民心,以对台贸易促进对台工作,以民间往来促进官方接触,以经济合作促进政治谈判进而推动两岸统一,这是我党在新时期对台工作的基本方针。1984年11月21日至12月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全国政协主席邓颖超前来考察,对此进行了重申,要求福建充分利用有利时机积极开展对台工作。邓颖超的福建之行大大推动、促进了福建的对台工作。

2、摆上重要议事日程

1981年4月23日至29日,省委召开对台工作会议指出:做好对台工作,实现祖国统一大业,是我们党和国家80年代的三大任务之一,也是福建新时期的一项重要工作,对福建对外开放有巨大推动作用。会议部署了广泛深入开展对台方针政策的教育,继续做好去台人员调查摸底工作,沿海各地、市、县、公社要将做好台湾渔民工作列为主要任务。4月27日,福建省台湾同胞第一次代表大会召开,强调:做好在我省台湾同胞的工作是整个对台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会议决定成立“台湾同胞联谊会”。这是两岸同胞从陌生的两家人转为血脉相通的一家亲的具体体现。4月28日,项南在上述会上要求各级党委加强对台工作的领导、推进各项政策措施的落实。1984年3月8日,省长胡平宣布开放福州、厦门为台湾商船避风锚地,保证了恶劣气候条件下台湾商船的安全,这一人道主义举动大受台商欢迎。8月18日,经省委同意,决定成立金门、马祖同胞联谊会。

3、加强领导

1984年3月30日,省委发出了《关于加强对台工作的通知》,决定由省委常务副书记胡宏主管全省对台工作,省委常委张克辉任“省委对台工作小组”组长,省委宣传部长何少川任副组长,同时要求各地、市、县都要成立对台工作领导小组和对台工作办公室,指定专职干部负责。此后几年里,全省对台日常工作实际上由张克辉主持,有了很大进展。

4、落实台胞政策

这是贯彻中央对台工作大政方针的一个重要方面。1980年5月2日,省委发出了《关于做好我省台籍同胞工作几个问题的通知》,要求做好政策落实、干部培养、子女就业等工作,关心帮助他们解决生产、生活上的问题。这是福建新时期第一个有关对台工作的文件。1983年5月23日,省委办公厅转发了《关于落实台属政策中一些具体问题的处理意见的报告》。6月30日,省委作出了《关于来闽定居的台湾同胞安置工作的若干规定》,制定了11条规定。落实台胞政策,虽然敏感、复杂,工作量大,过程较长,但省委、省政府决心很大,政策措施得力,效果很好。

5、加强对台宣传工作

进入80年代,广播是大陆主要的对台宣传工具。由于黑白电视没有辐射能力,台湾同胞收不到。因此抓紧新建、扩建了福州、厦门等沿海地区的电视转播台和广播电视中心台,实现了中央和省电视节目对福建沿海地区的全覆盖。宣传口径从原来的相互攻击、嘲骂讥讽转为主动示好,让更多台湾民众了解大陆的对台政策,畅通信息渠道。1984年2月1日,正值农历除夕,胡平省长通过“海峡之声”广播电台,向台湾同胞发表新年贺词,在台、澎、金、马引起了强烈反响。1985年2月24日,省委办公厅发出《关于清理与中央对台方针不一致的提法和口号的通知》,要求尽量创造两岸和解的气氛。1985年12月24日,胡平在厦门市视察了离金门最近的大嶝、小嶝、角屿岛(50年代称之为“英雄三岛”),并不顾陪同的市、县领导与随行人员无一例外的反对,在岛上过了夜。这是解放36年后大陆最高级别官员的造访,并当场决定拨款支持修路、送电、引自来水、建码头等。1986年2月2日,胡平视察了与马祖岛隔海相望的霞浦县西洋岛,随即拍板解决了岛上用电、修公路、建码头以及渔业生产贴息贷款、生产周转金等方面的问题。以上是维护对台“前沿阵地”良好形象的具体行动。

6、搞好两岸互动

抓民间交往。包括民间的人员、经济往来两类。这是两岸关系松动的最早迹象,而且日益加强,并贯穿于对台工作的整个过程,即使今后两岸统一了,也会愈演愈烈,永无止息。还有广播电视的友好互动。80年代,台湾电视台播出的电视连续剧、古装戏(当时大陆电视台几乎没有这两档节目)在福建沿海地区可以收看到,有些地方年轻人举行婚礼,到了播放时间就暂停婚庆活动,先集体观看完毕,才继续婚礼议程,两岸同源、同宗、同语言、同文化由此可见一斑。

实现了三通。1979年,大陆开始办理与台湾的信件、电报、电话往来业务,这实际上是两岸“三通”(通邮、通航、通商)的开启。此后年年走小步,年年有进步。80年代中期起,开展对台贸易、吸收台资前来大陆兴办企业等,此后循序渐进,发展顺利。2008年,两岸签署了空运、海运、邮政等方面的协议,两岸三通基本实现了。

妥善处理纠纷。1986年6月,驻扎马祖的国民党军队在搞海底电缆时,把我连江县黄歧半岛渔民的一些定置渔网破坏了。受损渔民自发前去交涉后,认为马祖国民党军方提出的赔偿数额太少,引起争执后被驱逐离岛。但这些渔民得知六、七年来两岸关系已大为松动,还分析这些国民党兵并无恶意,肯定不会发生危及人身安全的动武行为,在乡村干部的支持下,他们大胆再次上岛交涉,迫使对方追加了赔偿数额。这是解放后我渔民与金门、马祖国民党驻军纠纷交涉首次成功的例子。

官方交流与互动。30多年过去了,两岸官方交往有了一定进展。近几年来,台湾地区一些市长访问了大陆。大陆省、部一级负责人访台的不少,而且有新的视角。国共两党最高领导人也进行了历史性的握手。2005年4月29日,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与时任中国国民党主席连战会谈,这是1949年以后国共两党最高领导人的第一次会谈;2008年5月28日,胡锦涛与时任中国国民党主席吴伯雄会谈;2009年5月26日,胡锦涛再次会见吴伯雄。2015年5月4日,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会见了中国国民党主席朱立倫。四次会谈的地点都在北京。尤其是,2015年11月7日,两岸领导人习近平与马英九在新加坡实现了相隔66年后的首次历史性会晤,这是两岸关系发展史上的重要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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