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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改“前非”

2017-06-06张艺乔

作文周刊·高一版 2016年42期
关键词:花卷安乐全班同学

张艺乔

数学老师将一沓数学试卷愤怒地摔在第一排同学的桌子上,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发!”

安乐的心猛地一沉,捏着笔的手微微一紧,指甲泛白。每周最怕的便是这一天的数学晚自习,因为数学周考成绩永远是在这一天公布。安乐轻轻抬了下头,偷偷瞥了一眼正在发试卷的同学,又连忙低下头去,生怕一张布满叉号的试卷出现在自己面前。发卷的同学脚步来回移动着,一张张试卷在教室里飞过来,飘过去。

终于,一张试卷落在了他面前:69分。安乐高悬的心也落回了地面——可算及格了一回。他松了口气。

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来,拿走了试卷——原来这69分是属于同桌的。安乐的胸腔立刻被一团失落填满。同桌递给他一张试卷,上面除了选择题和填空题之外,剩下的都空着,空白处写着几个大大的“0”。

安乐捏了捏试卷,将试卷上有分数的那一面朝里对折起来,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看着前面的题。他感到羞愧和不自在——那惨淡的33分被同桌看到了。

数学老师花白的头发颤动着,向全班同学反复诉说着“黑发不知勤学早”的悲惨结局,講得天地动容、鬼神垂泣、山川变色、四海挥泪。全班同学个个低着头,仿佛受审。分数低的低着头,觉得对不起老师;分数高的也低着头,觉得对不起分数低的同学。

安乐一身汗,总感觉老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冲他来的。

“我的语文成绩一般都在年级前五名,其他课也不错。可是现在,为了补数学,我已经半年没有看过一本课外书了。”他想起久违了的那些大作家:托尔斯泰、曹雪芹、钱钟书……心中暗想:“难道除了高考,就没有别的路了吗?罗琳不就是靠打工写完《哈利·波特》的吗?我为什么非要参加高考不可呢?”

周末那天,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沉默了一会,说:“娃,爸不争气,没让你成为富二代,只好盼你考上大学。如果你没有文凭,就只能过爸现在这种生活:为了交房租,供你上学,给你妈看病,爸一天的生活费只有五块钱:早晨两个花卷一碗汤,中午三个花卷一碗汤,晚餐两个花卷一碗汤。你要是能吃得起这个苦,天底下就没有能难得住你的事了。你上不上大学,去实现你的梦想,爸也就不逼你了。这个月,要不你试试?”

“好,试就试,反正数学,我是真的不想再学了!”

于是,安乐开始了只吃馒头的生涯——馒头比花卷还实惠。

安乐的五块钱是这样分配的:每天共七个馒头,早上两个,中午两个,下午两个,晚上一个。每个馒头七毛,七七四块九,剩下的一毛囤积一周可以多买一个馒头。可是,有体育课的那天,七个馒头根本不够。有时候,吃了七个馒头,勉强忍到半夜就饿醒了,只好把第二天的早餐早早吃了。于是,在距离月底还很早的时日,便逐渐露出财政赤字的迹象。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周,安乐对“饥饿”两个字有了刻骨铭心的体验,对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有了前所未有的理解。每天路过小区门口的地摊时,那些平日瞧不上眼的小吃现在竟然让安乐暗咽口水。想起网上那些被城管推倒踩烂的食品,他此时格外气愤。

安乐开始真正同情那些年终讨不到工钱的农民工了,开始真正理解那些为了一套破房子而同拆迁队拼命的钉子户了,也真正开始痛恨那些什么也不缺但还在不断攫取的贪官们了,甚至开始愤怒那些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富二代了。

还没等到一个月,安乐就向爸爸投降了。

爸爸从老板家讨薪回家,已经深夜两点了。他见自己的儿子趴在一摞数学书上睡着了。桌子腿旁是一摞世界名著,包扎得整整齐齐,看样子像是准备要放到地下室去。最上面是一沓作文杂志,他知道那上面登载过儿子许多文章。最上面那本杂志的封面被什么打湿了,爸爸走近一看,那是儿子的泪痕……

【作者系甘肃省嘉峪关市一中高一(3)班学生,指导教师:张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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