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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姐

2017-06-06赵培光

东西南北 2017年10期
关键词:微信同学

赵培光

霞姐是我的同学,初中以至高中。那些个旧日子,时常见她一副笑模样。人生几何,转眼已近耳顺。她以霞姐自居,想必曾经沧海了。

老实说,当霞姐(吕艳霞)发来“请求添加你为好友”时,我竟然有些激动。没出息是吧?即便没出息,我也鬼使神差地“激动”了一会儿,一小会儿,片刻。点了“接受”之后,轻轻舒了口气,给她个回应:“喂,好吗?这些年,好吗?”呵呵,以字短,求意长,乃我惯用的伎俩。当然,亦可视为由衷的问候,攻守全在里面了。

“朋友能报上尊姓大名吗?”霞姐不吃我这一套。她,似乎更喜欢面对面抑或实对实。

“由你叫一声朋友,很特别呢!”

“没懂。”

“就像我叫你霞姐,有幽默的效果。”

“你不报名,我就要删除了。”够警惕的——她可能收藏着糖果,以为我可能收藏着石头,而我或许是那个用石头换糖果的人。

……

刚刚开启的微聊,忽然拐进了胡同,而且是尽头。想想,霞姐没错,问题在我身上。我不希望对方在对方的手中,微信上一直使用另外的名字。没安什么坏心,主要是虚来虚去,才有聊天的空间及兴致。我的关切里,透露了彼此乃为旧雨,而她眼下迷迷蒙蒙。

最怕北岛预言,落实我们身上——“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霞姐,认真问一句,令爱在做什么?”我把我的诚恳派出了。显然,是要挽回什么,什么呢?她固执己见:“我们之间连真实姓名都不报,还能谈其他吗?”哦,霞姐自有霞姐的道理。一个在台前,一个在幕后,公平何在?至少是话不对位。

霞姐终究手下留情了,没删。我做报纸副刊编辑小半个世纪,起初的几年,总爱向作者的诗文下手,以为删繁就简了,以为去粗取精了。后来,我对诗文的认识提高了,对人生的认识提高了。更上一层楼,不但眼界宽阔了,胸怀也豁达了。霞姐聪敏,不失时机地展示了自己超凡脱俗的宽阔与豁达。

由此,我得以阅读她的思想、情怀、趣味和心境。每天的清早和夜晚,她都会转发若干时政资讯、社会新闻、国际风云、医疗保健、佛心慧语,以及那些深入人心的佳文妙图。秋风凉,秋色重,却如此热衷与热心,堪称一道美丽的风景。同年龄段的人,多半已经放挺了,苟活着一副皮囊。霞姐信奉的董卿说:“你读过的文字,都会化成你的气质。”会吧?会不会呢?当然,她是给她的朋友圈看的,跟我没关系。事实上,我想看即看,想怎么看即怎么看。心血来潮,我甚至还会自作多情地点赞和评论。我愿意啊,她有什么办法?换言之,她没什么办法。比如她传杨澜、倪萍、林徽因,或者冰箱、麻将、交通图,我都完整地阅览。尤其是那些“早安心语”,我很受用的。但我未致谢意,怕她一生气便没下文了。

“生气”这个词,是我脱口而出的,没经过大脑。其实,霞姐是我的同学,初中以至高中。那些个旧日子,时常见她一副笑模样。至少,我没机会感知,她生气是一种什么状态。穹天之下,我们两家住前后楼。上学放学,不期而遇,遇到了也不过是笑笑罢了,轻轻浅浅。在化建中学的67·4班,她算比较好看的;好看的女生中,她算比较明媚的;明媚的女生中,她算比较进步的。占了这三条,她拥有着可亲且可近的人缘。那时候,没有班花一说。如果有的话,明里暗里,同学们肯定会推选她的。她既不爱好文艺,也不爱好体育,还不爱好劳动。非要举出她的爱好,她比较明显的方面是爱笑,爱脸红。

2017年“三八节”,心系若干女性,却首先发给霞姐一段诗句:“女人们今天都很漂亮很漂亮/你们有男人节吗/没有男人节/就应该对女人肃然起敬。没有母亲你能长大吗/是的,长不大/没有老婆你能受了吗/是的,受不了……”末尾,我祝霞姐快乐,快快乐!她看过后,兴许是略有所动吧,再一次丢下“朋友能报上尊姓大名吗?”的硬话。我想,我完了,完蛋的完。

却不能怪她,因为她在微信里未识我的面孔,也无从想象。从韶华到白首,春夏秋冬,风雨霜雪,我们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路上,一次是在席上,话题未曾深入。我呢?心里头,缠绕着疑惑,一脸笑意的她,又是母亲又是老婆的,要多辛苦有多辛苦?还是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3月16日,霞姐转发了《据说受欢迎的女人都有这几个特点,你有吗》。标题足够长,内文也足够长,我还是仔细品读了。之后,我意犹未尽地写下评论:“其他的,都好。女人就是不能太精致,太精致就是太刻意,太刻意就是太矫情,太矫情就是太虚假,太虚假就是太寂寥,太寂寥就是太悲哀……”尽管有些绕,我的意思毕竟表达了。

绝不是玩什么文字游戏。事隔四十年,音讯几乎为零,突然间邂逅微信群里,我积攒了多少问候和问题啊!若说游戏,猫只能跟猫,鼠只能跟鼠。猫吃老鼠?老鼠还吃大象呢!人这一生,可以跨过岁月,却难以跨过命定的情分,比如同学。“少年见青春,万物皆妩媚”,我們却没有赶上王安石理想中的黄金时代,清汤寡水,清心寡欲,而我们这一代的父母,吃不太饱,穿不太暖,亏损复亏欠。于是,立业了,成家了,便在精神上找实惠。孩子是父母最大的寄托,吕氏父母分别赐予三个女儿以芳、以霞、以华。芳香四溢的芳,霞光万道的霞,华盖大运的华。而个中艳字,一如牡丹、蔷薇、玫瑰……

“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生活中,我是不大习惯叫谁姐姐或妹妹的。与霞姐同学时,正值少年。四十年前的少男少女,不比电影《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各色人等,彼此虚文浮礼抑或月明星稀,没有故事没有酒。

人生几何,转眼已近耳顺。她以霞姐自居,想必曾经沧海了。无论如何,我尊重她的主张,会一直叫她霞姐的。不过,仅仅限于微信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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