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大夫说
2017-06-05刘锡荣
文/刘锡荣
士大夫说
文/刘锡荣
近年盛世,士大夫一词便再度热门起来。
此等世相,历代皆有,即便是民国早期,也极是被文人们推崇。所为者何?
究其深厚之历史根源,我们会发现:社会变革,历史发展,为人们提供了一种高贵的可能,当此种可能性接近现实时,士大夫便形成了一个阶层。《周礼·考工记》云:“坐而论道,谓之王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用现代话说,士大夫是职能官。《墨子·三辩》批评“士大夫倦于听治”。这里泛指一切官吏。《战国策·秦策二》载:“诸士大夫皆贺。”这里的士大夫指朝廷之臣。
周初,士为分封制时奴隶制下的低级身份,在卿大夫之下,庶民之上。
孔子的《论语·子路》:“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这就是说,只要忠君爱国又严于律己的人,就能称为“士”。“士”的德行修养要比“君子”略低,也可以说“士”是追求上进,建功立业,有志于成为“君子”的人。
可见,孔子“士”的理论标准,证明春秋时期,士人还依然处于社会的底层,处于奋斗阶段,还远远没有达到“士大夫”之高度。
自西周以来,周王实行分封制,将国家分为诸多侯国,将王室与有功的贵族们派驻其封地,除了每年税、贡之外,所有资源都由其拥有并管理,史称“采邑”,侯位与采邑世代继承。由于王朝一统,社会稳定,经济发展,教育普及,国民之素质相对提升。再加上到了东周,王室衰弱,各地诸侯兴起,此等情状,孔子认为是“礼崩乐坏”。天下诸侯,纷纷“招贤纳士”,将“贤”者请来,高贵招待。只要有一定能力的人,不论出身,开门纳入。他们大都出身寒微,即所谓“士”。
“大夫”则自商周以来均为贵族阶层,春秋以后,逐渐成为出身高贵的统治阶级中知识分子的统称。大夫们亦是养“士”成风,发愤图强,招贤纳士,如春秋战国各国诸侯,以及其时的“四君子”,皆为“大夫”之列:齐国的孟尝君(田文)、魏国的信陵君(无忌)、赵国的平原君(赵胜)、楚国的春申君(黄歇)等,即是其中代表。以“士”为主要成分的食客和门徒们,附着在大夫的平台上,为其出谋划策。“士”们奉行“士为知己者死”“身先士卒”等类似的忠君信条,乃至“鸡鸣狗盗”之徒,皆可入列。诸如齐国的孟尝君,食客三千,“来者不拒”。孟尝君曾代表齐国使秦,秦昭王欲留其出任秦国相国,孟尝君不愿,又怕得罪。秦国诸大臣劝王杀之,遂行软禁,伺机以除。孟尝君急求秦王宠妃,宠妃要齐国举世无双之狐白裘衣为报。孟尝君门下有一客,善钻狗洞偷盗,闻之返齐偷得,献上。宠妃大喜,即劝秦昭王释放。孟尝君恐秦王反悔,连夜出走,夜半到了函谷关,城门未开。另一门客,尤善鸡鸣,引得满城鸡叫(农耕文化以鸡叫为日出起身劳作时间),一行人遂得逃出。可见,那个时期,“士”之队伍构成复杂,良莠不齐。
“士”阶层较为高位的代表,应属苏秦、张仪等人。苏秦,战国时著名纵横家,东周洛阳人,受教于鬼谷子。后游说齐、楚、燕、韩、赵、魏六国联合抗秦,被推举为六国之帅。六国由南向北,绵延千里,欲联合抗秦,则必要“合纵”。张仪,魏国人,战国时期著名的纵横家,主张“连横”。秦国地处陇西,唯有向东扩展,所以“连横”。张仪在为秦东扩之中,以雄辩口才,诡谲谋略,说服楚、韩、齐、赵、燕五国弃“纵”事“横”,秦国始得成就一统江山。
随着历史发展的需要,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得以提高,逐渐融入统治集团,成为社会主流,“士”逐渐融入了“大夫”阶层。大约在汉代,文面上才出现了二者合一的称谓:“士大夫”。
其实,士大夫的生活并不神秘,大概是比寻常人等多了几分文雅,多了几分修养,多了一些资财,过起上等生活,享受那份高贵。凡是来访荣斋的客人,并不需要世俗的寒暄,入得门来,只需拿起磬槌,在汉代的古磬上轻击三下,古礼既成,便可登堂入室,雅座品茗、闻香了。这在现今,似乎遥远,若在古代士大夫家,则是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我们追求的是这份生活境界、文化修养、高尚情操,而并不是过度追求物质本身的价值。我既是文化学者,也是收藏家、生活家,把我的修为与藏品和生活结合起来,学问和著书与大家交流融合,以乐为先,以德为藏,和合皆乐。
没有钱也能成为士大夫,过上“士大夫的生活”,只有如我的老师汪曾祺先生般拥有许多知识,精神层面极为富裕,才是“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这在时下攀比财富、忙碌浮躁的社会中,肯定是凤毛麟角,或是难以兑现的故事,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这份追求。
对生活中高尚美的发现与珍惜,即是你的修为。汪曾祺先生曾如是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