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理念 匠心精神——陈振濂书法艺术的精神向度与文化意蕴

李世俊

自由理念 匠心精神
——陈振濂书法艺术的精神向度与文化意蕴

李世俊

《德厚流光》 陈振濂

20世纪80年代末，我于浙江美院（现中国美术学院）求学期间，有幸忝列陈振濂先生门墙几年，随先生学习书法、篆刻。

对于先生的书法艺术，我有着很深切的感受和体会。在此，我想就陈振濂先生书法艺术的精神向度与文化意蕴，谈一点拙见。

书法艺术的内在精神与文化意蕴，究其本质是对理念的一种追求，它规训了一个时代的理论思维。正如德国著名古典哲学家、美学家黑格尔所说:“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从审美角度出发，陈先生的书法艺术理念，一方面以自由的精神向度为旨归，通过高扬人的主体性为核心，使人在精神领域内达到理性的绝对自由，进而完成了书法艺术中形式与内容的统一，实现了书法的自然之美。另一方面，在以匠心精神为文化底蕴的基础上，通过坚持之心与传承经典的方式，坚定文化自信，将历史感沉浸于生命格调的韵味之中，走入生活、贴近人民，来树立书法艺术创作的基本态度。仔细品读先生的书法，所展现的不仅仅是书法艺术本身所赋予的外在审美形式，更是通过内在的精神向度与文化意蕴表达着他的艺术、他的哲学、他的人生……

“理念是行动的先导”。陈先生书法艺术的创作过程，也遵循着从理念世界到实践世界的回归过程。以理念意识作为先导的方式，也正符合陈先生所倡导的“学院派书法创作模式”理念。书法艺术创作，只有在有意识、有主题、有先导、有理念的艺术前提及其创作定位之下，才能展现书法的精神特质。先生书法艺术的内在精神旨归趋向于对自由理念的向度，这种向度，源于其内心深处的空灵艺术气质，正所谓“空之所有，精神乃出”。先生书法艺术的主体心境从内心之“空”出发，首先表现为“无我”的艺术情境，在其创作过程中以对象入手，通过视觉传达书法的语言因素，经过消除心、手、笔之间的矛盾对立，获得主体在精神领域内的绝对自由，以此进一步“物化”为书法作品，展现为“有我”的艺术情境。陈先生的书法艺术，充分展现了精神向度的两条进路。其一，就先生书法创作过程本身来说，他体现的是主体的精神性运动，通过书法创作过程将人的主体性高扬，以书法作品的载体形式，实现了感性的外在形式与理性的内在精神的完美统一，我们可以称之为书法创作内在循环的方式。其二，从先生书法作品作为主体的角度来看，其客体变更为书法艺术的欣赏对象，通过视觉审美，达到公众对他的书法“内容”的审美预判，这种艺术体验，通过艺术话语表达机制与对象完成重叠共振，以实现精神外化的传达过程。不难发现，先生书法艺术精神向度的这两条进路有一个共同特点，即都是从内心出发，经过终极转化又回到内心的过程，体现的是内在的精神性运动。

黑格尔说:“中国书法最鲜明地体现了中国文化的精神。”陈先生的书法艺术所蕴含的文化意蕴，即是以匠心精神为文化底蕴的。他的书法文化，充分展现了“中华文化独一无二的理念、智慧、气度、神韵，增添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内心深处的自信和自豪”。诚然，这来源于先生对书法艺术的匠心精神。匠心精神的基础是一种坚持之心，体现了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髓的继承与发扬。陈先生在书法创作中，不仅加入了对古法的认识，使书法带有质朴的感觉，而且在此基础之上，加入了对传统的理解形成独特的理念。他囊括意象，以简求姿，纵逸笔势，彰显了书法本身的内涵与质感。可以说，陈振濂先生是一位文人书法家，他兼备了“史识、史才、史德”。不仅如此，他还可称之为学者型艺术家或者艺术家型的学者。他“著作等身”，为推动书学理论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孟子说：“尽其心者知其性，知其性则知天矣。”陈先生的书法正是用“心”在书写。用“心”，不仅表现了先生的匠心精神，更重要的是通过艺术彰显了社会责任感。他的书法创作主题，贴近生活，贴近人民，将抽象的书法通过古文与现代话语结合的方式赋予主体意蕴表达，进一步回归于我们的心灵本身，以此达到创作者与欣赏者的双重共振。先生的书法以继承和发扬传统文化作为根基，在以历史作为根基的基础之上，通过书写内容突出时代的主题，关注人民，彰显人性，表现出丰富的现代性特征。这种文化意蕴，承载着他的人生观、价值观、思维方式、抒情方式等等，都是其书法精神向度的具体表现。

从陈振濂先生的书法艺术之中，我们可以感受到生命与灵魂的直接交流，人生与书法的交相辉映。纵观中国书法的历史，从传统的士大夫文人到近现代的书法家，都是将传统书法作为书法文化发展的基点。在文字形态与书法艺术的不断更迭中，以精神向度与文化底蕴作为内核，加以书法技法的创新成为书法不断向前发展的动力。可以说，中国书法是在不断地回望与守候中的寻求，这种寻求是一种持续的状态，它没有终点。从书法发展史的角度来看，陈先生的书法依然在不断地拓展、进步与发展。它在发展当中不断地创新，在变动之中持续着永恒。

《米南宫题兰亭》 陈振濂

陈振濂，号颐斋，1956年生于上海，祖籍浙江鄞县（今鄞州区）。1993年任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2000年调任浙江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兼艺术学系主任、艺术学院院长，浙江大学中国艺术研究所所长，浙江大学书画艺术院院长、博士生导师。现为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浙江省文联副主席、中国国家画院书法篆刻院副院长、西泠印社副社长兼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