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脸色神器会不会成为学生梦魇？

果冻

2012年时，因为一则课堂上“徒手劈砖”的视频，四川大学计算机系的魏骁勇老师一炮走红。第二年，因为发明“刷脸打卡”的上课神器，他再次进入公众视野，几乎成为一名“网红教师”。近日，这名30多岁的大学教师又出新招，他录下学生的听课视频，运用面部识别系统，通过分析表情来判断学生是专注还是走神，思考还是打盹，全都无所遁形。

这其实是个科研项目，全名叫“基于深度学习的课堂行为分析模型”。此新闻一出，很多人尤其是学生，都觉得大事不好——今后逃课、走神、睡觉，岂不是一个都跑不了？有些人就觉得，学生上课走神，不能全怪学生，老师讲得好，下面听课的人自然专注，开着个摄像头对着学生扫描算什么事儿。

这些担忧看上去有些道理，但魏老师说了，开发这套系统，目的不是打卡考勤，也不是为了治学生，而是面部识别技术的发展，以及分析学生之间的人际互动。他甚至开玩笑说，假如系统识别出有人上课睡觉，他会“讲小声点”，不会打扰瞌睡虫们的黄粱美夢。我也觉得，这套系统拿来检验教学效果，真正投入使用，还要克服很多技术和心理学研究上的障碍。

人是复杂的动物，什么表情代表什么意思，是否能真正反映内心，人脑也不一定100%判断正确，何况咱们中国学生从小被教导喜怒不形于色，要看出其到底是不是“真走神”“假认真”，难度有点太高。就算有朝一日系统开发出来，哪个学校都可以引进，就是“中戏”不行——这个学校的学生，本来学的就是演戏啊！对着镜头，要啥表情有啥表情，一秒钟入戏。

既然这项发明目的不是为了“逼死”学生，离真正应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么，就现阶段而言，我认为它最大的作用，在于以一种有趣的方式，吸引学生进入某项研究，燃起他们的学习兴趣和钻研精神。

不过，科学技术也好，上课走神也好，相对于高等学府教书育人、培育英才的终极目标，都是“器”而不是“道”。技术本身有迷人的一面，但对于学生尤其是工科学生来说，要思考科技发明的终极目标是什么。求知与人生意义的关系，这是科学教育本身的短板，人文教育的长处。最好的实验结果，最抢眼球的教学手段，也不能保证操作和开发这些技术的人一定纯洁无瑕，也不能担保技术发明出来，不会被用到对学生不利的地方去。

不过这个还真难说。武汉理工学院去年投资600余万元，建设了一套校园监控系统。该监控系统不仅给每个教室装摄像头，老师坐着上课或者照本宣科，学生迟到、早退、玩手机、睡觉等都会被查课教师记录在案，而且摄像头还装到了学生宿舍里，这让不少女生觉得不可接受。此举受到不少批评。“看脸神器”比之摄像头，技术上更进一步，将来会不会成为科学怪人、学生的梦魇，我看需要在川大的哲学公选课上好好讨论讨论。

（选自《南方都市报》2016年9月12日）

本篇新闻评论以问句作标题，能引起读者的兴趣及思考，容易使读者随作者一起进入对问题探讨的氛围中去。“会不会成为学生梦魇”，读者带着这个问题开始阅读，很容易就找到答案，即“目的不是打卡考勤，也不是为了治学生，而是面部识别技术的发展”。通篇读完之后，可知，看脸神器会不会成为学生梦魇，并没有一定的结论，正如作者所说，它所涉及的问题恐怕是科学回答不了的，应由哲学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