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接力守护烈士墓

文图 万轩黄永东

人间真情

三代接力守护烈士墓

文图 万轩黄永东

2016年11月30日，中央文明办发布11月“中国好人榜”，江西省宜春市万载县的凌高寿、凌端清父子俩荣登“诚实守信好人”榜。两位一辈子生活在偏远山区的村民，为什么会获得这一殊荣呢？因为凌高寿一家三代60多年来，祖孙接力义务为45名红军烈士守墓，以实际行动传递着“长征精神”，在当地传为佳话，感动了世人。

儿时情景促使凌高寿自发为烈士守墓

凌高寿一家住在万载县茭湖乡上峰村槽上村。在槽上村一座叫黄皮尖的山上散布着45名红军烈士的墓址。此前，凌高寿每年都会来这里扫墓，他腿脚行动不便后，儿子和孙子又接过了义务扫墓的爱心棒，至今已坚持了67年。

说起为何要守护烈士墓，年逾九旬的凌高寿不由得回忆起60多年前的峥嵘岁月。

凌高寿出生于贫苦家庭，饱尝生活的艰辛。1932年4月12日，湘鄂赣革命根据地省委、省苏维埃政府从苏区中心区域修水上杉往南迁到了万载小源 （今仙源）。1933年4月7日，国民党军从各个方向逼近株木桥、逼近小源。为保卫红色苏维埃，红军与敌军在株木桥大战，红军歼敌600多人。战斗中，一批重伤员由株木桥转移，到红军医院进行急救。当年的红军医院就设在黄皮尖的山脊上，救治的都是一些重伤病员。年幼的凌高寿经常到红军医院帮医护人员洗草药递纱布，给伤员端茶送饭。战士们很喜欢这个小萝卜头，有一次还盛了一碗稀饭给他吃。由于有些战士伤势过重，又缺医少药，最后，有45名红军战士因伤势过重不幸牺牲。当时凌高寿跟随乡亲们参与安葬牺牲的战士，看着战士们的遗体一具具被摆放进壕沟里，他不禁泪流满面。

尽管时间慢慢流逝，小时候所经历的那一幕却深深地刻在了凌高寿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深知安定幸福的生活是烈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他总觉得，自己有件事情还没有完成。1950年清明节，凌高寿给亲人扫完墓后，经过那一座座散落在山坡上的烈士墓时，不禁站立了许久。墓地因无人祭扫打理，杂草丛生，荆棘密布，如果不是亲身参与过掩埋那些战士，根本就看不出这里还埋葬着英勇牺牲的烈士们。凌高寿思绪万千，觉得这样的荒坟对不起这些为革命英勇献身的烈士。从那时起，凌高寿决定，以后不论生活再难再苦再累，自己都要义务看管、祭扫烈士墓地，陪烈士们说说话，让这些英魂不孤单。

想到就做，凌高寿当即就从家里拿来镰刀、锄头，砍除烈士墓上的荆棘杂草，为坟墓培土开沟排水。当天没忙完，第二天他又挤出时间继续修整坟墓。而且从这年起，他每年清明节、重阳节都会带着儿子（后来还有孙子），拿着镰刀、锄头以及香纸、供品等，祭扫烈士。平时有时间，他就到烈士墓前坐一坐，说说话，清理杂草。凌高寿说，每次来到墓前，都会想起红军医院伤病员坚毅的表情与眼神。

祖孙接力痴心不改代代义务看护烈士墓

凌高寿这一守，便是60多年，而且代代相传，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其实，凌家并不富裕，仅仅解决温饱问题，住的还是以前的土砖屋。尽管物质生活不算好，但是多年来，他们家都坚守着为烈士扫墓的传统。2012年，年事已高的凌高寿因病无力再继续扫墓，他的儿子凌端清便代替父亲继续守护这些墓地。凌高寿说：“看护、祭扫烈士墓，对自己、对后人也是一种教育。我已经老了，走不动了，儿孙们怕我心里一直记挂守墓的事，几年前儿子、孙子就已经答应我今后会继续守护好烈士墓，他们也一直这么做，我现在可以放心了。”

凌端清今年也已经60岁了，从15岁起，他就常与父亲到烈士墓前祭扫，当时的他还有些懵懂，不知道扫墓的意义，只当是挂纸（祭扫的方言）。“父亲说这个红军烈士墓，他守了几十年，要子孙代代传下去，继续守。他对我说因为烈士对党、对国家、对人民有贡献，我接过守护烈士墓的担子是理所应当的。比起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士，我们所做的并不算什么。”凌端清说。

凌端清的大儿子凌庄仁今年34岁，小儿子凌庄坤31岁，平时在外打工。每次回家后，他们都要随父亲到烈士墓前看一看，为坟墓清扫落叶、砍除杂草、疏通水沟。凌庄仁说：“爷爷从小就在外面流浪，就是因为红军闹革命，推翻了三座大山，成立了新中国，农民才分到了土地，爷爷才有一个固定的落脚点，我们才在这里安家立业。”因此，凌庄仁把这份责任看得很神圣，他说：“正是因为红军献出了他们的生命才有了我们现在的生活，我们不能忘本，应该永远感恩红军，后人没有理由不去纪念他们。所以爷爷的誓愿必须要延续。”

老人的儿孙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近几年来，他们一直在尽心尽力地维护着这座神圣的墓地。2016年清明节，凌端清、张银凤夫妇和往年一样，与儿子凌庄仁、凌庄坤来到烈士墓前，扫扫坟前散落的竹叶，清清坟旁的水沟，抹抹碑上的尘埃，把四周打扫得干干净净。

心愿未了老人期盼能证实无名烈士身份

由于凌端清一家人长期义务看护烈士墓，许多人知道了这里有红军烈士墓。

在凌家人的精神感染下，2003年清明节前，万载县茭湖乡东江、上峰两村的10位退休干部自发捐款捐物，在黄皮尖山脊挖出一块洼地，将散葬在山坡上的45名烈士遗骨挖出来集中安葬在这里，请来工匠，买来花岗石、水泥等材料，为烈士们立起了墓碑。凌高寿感到十分欣慰，为烈士们守墓的劲头更足了。万载县政府于2013年12月为红军烈士建了一块新的纪念碑，并在纪念碑上记录了战士们的英雄事迹和立碑的缘故。不过，老的墓碑仍留着，上面刻着“继承先烈遗志，振兴老区经济”的字样，碑的左下角有当时立碑人的姓名。由于黄皮尖的山坡比较陡峭，2016年上半年，万载县民政局出资在烈士墓前建了几十级水泥阶梯，墓碑也重新用水泥砌了一遍，以方便群众祭扫和凌家人守护。

不过，年事已高的凌高寿仍记挂的是，这些红军战士流血牺牲，连名字都没留下。在这些烈士中，凌高寿只记得一个叫蓝八头的红军战士，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曾经他也想帮这些战士找到身份，但是仅凭他一己之力很难办到。如今这个使命也交到了凌端清身上。有时候，只要有不明白的地方，凌端清就会去找村里的老人反复调查史实经过，随着见证人越来越少，他越发觉得困难。凌端清说，曾经有一位保留着烈士遗物的人，希望找到这位烈士的家属，但是由于战士们来自湘鄂赣多个地方，他们的家属地址也早就变动了，也许根本就没有亲人在世了，这些无名烈士的很多事也说不清了。

凌家三代67年如一日义务守护红军烈士墓的事迹传开后，不少志愿者也加入到守护烈士墓的队伍中来。做红军烈士的守墓人，已经成了凌高寿家的传承和责任。凌端清表示，他们一家人都会继续守护好无名烈士墓，把守墓作为家风传承下去。

凌端清擦拭烈士墓碑

责编/晓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