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笛曲《五梆子》的演奏阐释
2017-06-01邵先国
邵先国
摘要:本文就北派笛子代表作,也是笛界八大名曲之一的《五梆子》做演奏层面的分析,遵循从整体到局部再到整体的认知规律安排分析路径。
关键词:《五梆子》;冯子存;北派;笛子
中图分类号:J6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3359(2017)04-0127-03
被誉为笛子八大名曲之一的《五梆子》,也是北派竹笛祖师冯子存的代表之一,它集北方梆笛风格的粗犷、豪放、泼辣、热情、夸张于一身。这是学习笛子的学子必学的曲目,也是舞台上的常规曲目。笔者在长期实践的基础上,深感有些人的演奏不得要领。为此,就笔者多年的学习体会结合诸位方家的经验做一个多方面的阐释,以供同行参考。
一、五梆子概况及创作背景
《五梆子》,看起来像个标题音乐,其实不是。该曲冯子存根据北方民间音乐“二人台”中的过场曲牌“碰梆子”改编而成。不了解中国音乐的外国人,仅看标题是没有意义的。即使是中国人,不了解该曲的来源也很难演奏出那个味道。因此,在学习演奏之前必须要对“二人台”及其牌子曲有一个基本的了解。二人台牌子曲主要流行于内蒙古地区,早于“二人台”,属于“民间丝竹乐种”,很有古乐遗风。每首曲牌均有标题,提示该曲的来历,有的跟歌词有关,如《森吉德玛》,有的跟音乐结构特征有关,《五梆子》便是如此。牌子曲音乐风格大多具有明朗、豪放、热情、跳荡等具有北方性格的特征。旋律与音乐结构原则大致呈如下特征:旋律常重复和连缀、固定节奏型;音乐结构往往是首尾呼应;主音围绕式五声递变等。二人台是流行于山西、陕西以及内蒙、河北地区的地方小戏。笛子是其伴奏乐队中传统“三大件”之一,常被称为“梅或枚”,“梅”除了作为主奏乐器伴奏外,有时根据音乐发展的需要“自由出入乐队”,常以高亢明亮的声音引领音乐走向高潮。二人台属于梆子腔,“梆子”是其代表性乐器之一。梆子击节,声音响亮、清脆。《五梆子》尽管不是五根梆子的意思,但跟梆子也有关系,因此,其乐风高亢嘹亮就不难理解了。当然,有经验的学习者,会在演奏前多听听二人台音乐,仅看一些文字介绍也是不行的。但最起码的了解也是必须的。
接下来,我们必须要对该曲先做一个整体了解,事物的认识总是从整体到局部,然后再从局部到整理的认知过程。《五梆子》,乐调欢快、乐观、积极,主题段有六句,微调式,其尾落音逐级下行如3、2、1、6、5、5,全曲一共四段,变奏曲式结构。作为二人台音乐的改编曲,其音乐总体特征仍留有二人台唱腔特征。通常二人台主要唱腔以慢板起,梆子犹如醒木,醒木一拍等于告知乐队成员本曲的速度,随后乐队、演唱进入,一些主奏乐器如笛子、四胡便围绕唱腔进行装饰性演奏,以免音乐乏味。接着唱腔进入流水板,速度比前稍快,但也只是中等速度,再加上扬琴那“崩吧、崩吧”的固定节奏伴奏,乐曲在稳中求进。流水板后,快板到来,音乐逐渐进入高潮。最后的煞板,显然就是巅峰时刻了,高潮过后,音乐逐渐慢下来。整个乐队音乐不能说“天衣无缝”也是非常巧妙的,这充分显示了我国民间艺人的智慧。改编自二人台的《五梆子》的乐曲结构总体性上也遵循这样的规律[1]。其实早在一千多年前唐歌舞的大曲中,就有由散—慢—中—快—散构成的音乐结构特征。现《苏南吹打》中也有“慢-中-快”的鼓段骨架。了解这样的规律,就犹如一张导游地图一样,会带你坦然进入乐曲演奏。不仅有利于演奏该曲,相关的民间音乐也大多如此。
二、五梆子演奏技术阐释
对该曲的创作背景文化做基本了解后,还需要提醒的是,中国音乐跟西方有很大区别就在于“润腔”即音高不固定,西方都是固定音高,基本是一是一,二是二。比如下例子(《五梆子》第一句):
如按照西方音樂体系唱的话,其音高固定的唱法如乐谱下标示, 第二小节处的倚音何本音按照乐谱唱绝对没错,但就是没有那个味,甚至还非常生硬。如吸取润腔技法,此处倚音与本音不唱成两个音,只用本音来唱倚音和本音或许会好些[2]。如果我们内心听觉是这样,这必然会影响到演奏,使其朝更有利于民族特色方向表现。此外,演奏的场合也应注意。音乐的欣赏环境是影响人对音乐的感知效果的。不同的音乐在特定场合所产生的最佳混响时间是不同的。一些狭小空间演奏回音太大,声音会变得浑浊。露天广场演出,因环境噪声大、混响几乎没有,声音又显得发“干”。对于北派笛子的艺术风格注重响、快、亮,一些狭小的空间演奏恐怕是不合适的。广场演奏到时问题不大,但也要注意与平时练习的环境问题。
关于气息要求,冯子存笛子演奏号称能“吹破天”,历史记载也有名家李漠笛子演奏能“笛遂中裂”。仅从“吹破天”这名字便能想想其演奏对气息的要求肯定不一般。作为气鸣乐器的笛子,气是笛子演奏的基础,甚至是其存在之本。这个问题小视不得。就一般而言,气息是非常影响音色发挥的,没有很好的气息控制功力难以奏出令人满意的音色是肯定的。要想体现出粗犷、饱满、豪放的北派风格,气息必须充足。对演奏《五梆子》这个北派典型的代表作更是如此。关于气息的方法,有人总结至少有6种方法,即总结为:循环呼吸法、三类运气法、合力吸气法、三线吹气法、快速抢气法、削减吸气杂音法等。《五梆子》演奏对气息的要求可运用“三类(即直、平、波)运气法”,更具体讲,《五梆子》适合运用“直”的运气方法, 即运气的自发性要强,气量要大且流速快,追求“强硬”、“朴实”“坚实”有“冲力”,非常有“气势”。这方法与北方人的性格很吻合,所以,常见二人台、山西/河北梆子中的笛子演奏中。《五梆子》作为二人台中典型乐曲,更要具备这样的特征。如果照乐谱面的要求指法不错,舌头有技巧等,没有合适的气息是很演奏出北方那个味的。[3]
接下来就该曲的局部再做一个细部分析。中国传统音乐特别是器乐曲的旋律发展手法常见的有“变奏”、“展衍”、“循环”三种。《五梆子》运用的是“变奏法”。我国民间艺人演奏往往有很大的即兴性,这不是音乐学院人眼里的“不正规”,而是艺人们根据工作性质而采取的合适方式。民间艺人演出场地不固定,场合需求不一样,且往往要做长于音乐厅演出的时间来演奏,这样,为了避免一个主题的单调重复带来的乏味演奏,艺人们往往在重复中做出变化来应对。这是民间艺人的智慧体现,这也或许是世界各民族民间的特征。因此,一些常见的曲牌或其他音乐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产生多样化的版本且还各具特点。有的在乐曲的某些局部要素如奏法、力度、速度上做变奏,有的在整体结构上做变化。作为广泛运用的变奏手法又可分为四种如在原体、变体、增值体上加花,和采取变调演奏。《五梆子》的旋律发展属于“原体加花”,即在原旋律基础上采取装饰、润腔的方式发展,从主题的不同侧面来对该主题的不断深化、丰富。这手法有学者称之为“旋律润饰”变奏法。《五梆子》就是在一个主题旋律基础上,采取改变音符时值、颤音、同音反复、垛音等演奏技巧,以“渐层发展”为原则,使得旋律不断丰富且越来越复杂,甚至与原型差异很大。[4]其变奏的目的除了功利性的演奏时间目的外,通过各种方式获得的变奏推动乐曲发展,展示演奏风格,更多的是要充分展示艺人的演奏才能和个性,发挥笛子这种乐器的天赋潜能。该曲结构图如下:A+A1+A2+A3,每段36小节。原型乐谱即主题片段:
本段主要是呈示主题,速度较慢,旋律明晰以凸显歌唱性。本段主题为“二段体结构”,前段为羽调式,方整乐段,即由4个等长的乐句构成。后段为微调式,由5个不等长的乐句构成的非方整乐段。[5]上图只是这个主题的片段。实际上本段分别运用了指颤音、装饰音、历音、分音等多种技巧,使旋律在横向进行中不断的变换音色,并且以不同f与mf使其产生更为强烈力度对比,特别是不同音区的跳跃进行,给人感觉是在不同声部上演奏一样的感觉[6]。此处还运用滑音,几个手指同时协调,由一个音上行或下行,无明显过渡地滑到某个音。[7]还需要说明的是,在第一段中作者采用“递升递降”的创作手法使音乐很有推动力。接下来的三次变奏在板式、调式、结构、调性、规模上基本没有多大变化,重点在对旋律进行加花变奏。尤其前两次旋律变奏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第三次旋律变动较大。但保持原旋律的骨干音还是比较清晰可见的。变奏1:
第一次变奏是在主题段将句末四拍的长音改成带有明显分割性的每拍一音,由原来的大抹音演奏加入垛音这种点状音色技巧、花舌音演奏技法,使得乐曲变得更加生动、诙谐、粗犷、活泼、奔放、乐观、情趣盎然,展现出梆笛演奏艺术的独特风韵和浓烈的地方色彩。[8]变奏2:
第二次变奏,旋律音符更加密集,运用了顿音、跳进,速度也变的更快,情绪更加活泼。
奏运用吐音即用舌头上下运动断开气流,使音具有顺粒性。第三次变奏综合运用了前两次变奏中的各种演奏技法,如垛音、花舌、飞指颤音等,且更加频繁,这样乐曲情绪显得更加激奋,充分显示了北派梆笛奏法与风格,且使得乐曲也进入高潮。[9]
三、结语
关于该曲的演奏,以上分析论述只是笔者在自己多年的艺术实践中体悟到的点滴经验,有意学习本曲者,还可参考冯子存本人有关笛子演奏的论述,如《笛子吹奏的基本技术和技法》,相信,结合起来边看边实践会更好的有利于演奏该曲。
参考文献:
[1]韩晓莉.二人台乐队伴奏艺术分析[J].中国音乐,2011-10-18
[2]王亮.潤腔读谱法之构想[J].中国音乐,2013-01-18
[3]高明.关于竹笛运气方法[J].中国音乐,1986-10-01
[4]傅利民.传统民族乐曲中的旋律发展手法探析[J].星海音乐学院学报,2000-05-30
[5]包德树.中国传统器乐曲中的变奏结构原则[J].音乐探索.四川音乐学院学报,1990-07-02
[6]李复斌.关于民族乐器演奏中点状音色的分析[J].黄钟.武汉音乐学院学报,2000-12-30
[7]王欣.论笛子的北方流派的形成[J].音乐学习与研究,1998-02-15
[8]赵曦君.中国音乐作品中的线性结构[J].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报,2013-12-15
[9]袁静芳.民间器乐曲中常用的变奏手法[J].交响.西安音院学报,1983-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