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你

刘心雨

小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桥下的河水暴涨起来，终于冲破最后一道屏障，肆无忌惮地涌进学校里。小学生们开始惊慌起来，原本是欢乐的下课时间，操场上应该回荡着小朋友们兴奋的叫声，但这时他们却不敢下楼。整个学校好像被河水淹没了，混合着黄厚的泥土以及被狂风暴雨拍打下来的枝丫……

“丁零零……”，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我该怎么回家啊？难道要在学校里过夜了？我站在楼梯口踌躇。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妈妈！是妈妈！只见她右手撑着一把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小花伞，裤脚挽得高高的，双脚浸泡在又脏又黄的浑水里，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妈妈站在不远处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抓着书包上的两根带子，迈开脚步一路小跑奔向她。妈妈理着我的头发说道：“妈妈背着你回去，书包自己背，这把伞你撑着。”说完，妈妈转过身去，利落地挽起袖子，双手支在大腿上，缓缓弯下腰。我注视着妈妈还沾着油渍的衣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接过小花伞，爬上妈妈的背。妈妈伸出双手，托住我的大腿。自从上小学后妈妈就没有再背过我，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动作还是这么熟练。妈妈闷哼一声，稍稍直了下背，向前邁出一步又一步。

虽然看不见妈妈的表情，但只要看到她凌乱的一头长发就知道她有多吃力。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湍急的水流。妈妈稍稍停了一下，步伐也慢了下来。她缓缓转过头来说：“刚刚妈妈过来的时候这里可不好过啊，你不要乱动哦！”我乖巧地点点头。随后妈妈扭过头去，向前迈出一只脚在浑浊的水中试探了一下，确定站稳后，又迈出另一只脚，就这样，妈妈背着我在这道水流里举步维艰。也许是我们的运气不好，原本湍急的水流突然变得更加狂暴起来，妈妈脚下一滑，身体大幅度地向左边晃了一下，这时候我的书包也随着重心偏到了左边，书包的重量立刻使妈妈失去了平衡。我抓着雨伞的手早已酸痛不已，我干着急，却无力做什么，不禁眼眶热辣起来。眼看妈妈就要倒在水泊中了，她突然腾出一只手死死地抵在了地上。然后，妈妈收回前面一只脚，左右移动了一下确定不会再跌倒后，才缓缓地缩回水里的那只手。我清楚地看见白皙的手上被枝丫拉出了一道口子，细密的血渍顺着雨水一同滴下。妈妈将手上的脏水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才重新托起我。我在后面一言不发，感受着妈妈胸腔中心脏传来剧烈的跳动声，用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妈妈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动作，一边大喘气，一边说：“怎么了，是不是妈妈刚才把水溅到你脸上了？”“没……没有。”我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让她发现有任何异样，顺便将雨伞稍稍偏向了她。

一路上我的心情大起大落，到家后，妈妈缓缓把我放下，反复检查着我是否被淋湿了，是否受伤了，反而对自己的手伤和淋湿的身体毫不在意。

哦，妈妈！

（指导老师：方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