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儒家信任观研究
2017-05-31张晓瑾桂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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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信任与信用是当今社会很多哲学家与思想家非常关注的问题,也是当今社会群体有所缺乏并应该加以注重的社会伦理道德行为。就如何运用现代的意识和科学的观点对信任与信用的思想重新进行深入的挖掘与探讨,以先秦儒家的信任观为出发点,对先秦儒家的代表著作《论语》中的38个“信”进行了提取与语义研究,认为对先秦儒家信任思想的研究必须同时兼顾“信任观”与“信用观”。先秦儒家强调“信”在个人道德中的重要地位,提出了一套综合的个体信用观,也提出了对国家信用的重视,同时也提出了谨慎的赋予信任的要求。回答了“信”在儒家道德中的地位不高的原因,并指出“信”是一种人人都应该实现且能够实现的基本道德。儒家的信用观与信任观镶嵌于人的基本道德中,在信任道德低靡、失信与“杀熟”行为膨胀的当代,儒家的信任观与信用观对当代的社会依然具有很重要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先秦儒家;信任观;信用观
作者简介:[HTF]张晓瑾,贵州师范学院地理与旅游学院副教授、社会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民俗学,旅游与民俗文化。(贵州 贵阳 550018)。桂胜,武汉大学社会学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民俗学,中国传统社会思想史。(湖北 武汉430072 )
[BP(]基金项目:西南政法大学法学院研究生科研創新项目“证据客观性问题——从民事诉讼和刑事诉讼证据区分的角度”(2014030106070)。[BP)]
中图分类号:B22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1398(2017)02-0005-11
信任与信用研究是当代社会研究的重要热点问题之一,在一定程度上能体现出人们的世界价值观念导向与对现实社会的认知程度。因而信任与信用研究在社会学研究领域最为热门。在社会伦理大冲击下表现出来的损熟人而利己的“杀熟”现象与存在大量社会欺诈现象的当代,信任与信用研究的开展具有较为深刻的现实意义。信任观的范围是广泛的,它不单包含了“人对人的信任”,还包含了“人对物的信任”。[JP2]“信”所代表的道德思想与道德观念是人类精神文明在漫长的历史发展长河中凝结出的优秀成果。但现如今,“信”的思想虽被常挂嘴边,但要对其有深入理解并能研究出理想而满意的成果,却需要投入很长的时间和大量的精力。信任观的研究在当代中国社会学中成为主流思潮,其源头来自于西方,发端自德国哲学家、社会学家齐美尔的《货币哲学》,是梅尔文·德雷希尔与艾伯特·塔克的囚徒困境理论的延续,并且在卢曼、马克·沃伦等人的努力下,信任观的研究成为如今的研讨热点,并且也因为福山的《信任》激起了全球性的研究兴趣。但国内思想家在长期以来的研究中,对于信任观都偏重在西方研究的身后亦步亦趋,却鲜少有人认真研究我国那历史渊源、博大精深的古典文化中信任观与信用观。本文对先秦儒家进行一次信任观的研究,并试图探寻先秦儒家的信任观有怎样的特点,它又能够对我们当前的信任研究有着怎样的启示,并希望它能否挽回国人对国内社会信任现象与社会信任问题的关注。[JP]
[SD+223mm,1]收稿日期:2017-03-05
人是复杂社会关系中与众多事物共生存在的,不是孤立的存在,也就是说,信任也并不是取决于单个社会个体,而是经过时间磨合,从社会交往主体的交往活动与关系中获得。
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学术界的人们开始把目光从研究人际关系和空洞的境界观转向“信”的思想上来,但所做出的论述仍存在诸多不足之处。如学术界虽然看到信任与信用的社会伦理道德价值,但是对这两者在现实生活中的运用与讨论很少体现;当时人们的认知能力、理论水平还不够,所以在对问题的分析与研究方面还很片面等。“信”字最初的意思有相信、信任之意,并大量出现在《尚书》与《毛诗》等先秦典籍中。“信”在《论语》中也前后一共出现了38次,其意义主要有两种:第一种意义是作“信用”“信实”“守信”“可信”;第二种意义是作“诺言”。这两种解释都贴近于“信用”的这层含义。可谓是一个人有信用,那么他就是信实的人,守信的人,那么他的诺言也是可信的。“信”作“相信”“信心”“信仰”“真的”与“信任”时,都贴近于“信任”的含义,只是层次略有不同。“信任”要经过的不仅有思想上的相信,更要经过实际上的权力与资源的让渡。信任是相互的,无论我们是作为信任方还是被信任方,都要互相能够获得回报,应该对对方忠诚,为对方服务,或者共享利益等,这种回报是有利于促进双方发展的。而不是无缘无故的给以委派和赋以权力。所以说信任是一种能够相互获得回报与发展的,对相互的授权或任命的行为——“信任是当施信方预期受信方将在友好动机下完成有益结果时,而对受信方作出的一种资源和权力的让渡”[ZW(]李达、罗玮:《信任定义的重新界定》,《晋阳学刊》2013年第1期,第101页。[ZW)]。
如果我们继续推敲“信”的两个主要意思——信任与信用,我们就会发现,“信任”与“信用”之间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相互统一。信用是信任的因,所以人们当然不愿意信任那些不守信的人;信任是信用的目的,所以保持优秀的信用度才能够获得别人的信任。因此,在我们的研究中,不应该抛开信用谈信任,我们不仅仅需要研究孔子的“信任观”,也需要同时研究孔子的“信用观”。前人特别注重人伦之道中“信”这一道德传统,孔子则继承和发展前人的思想,把哲学理论体系的主体转变为人,核心为道德理论。
先秦儒家思想与哲学中,信任观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
1立体的个体信用观
儒家学说强调个体的信用,认为讲究信用是一个人立身行事的根本。孔子曾说过“弟子入则孝,出则弟(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ZW(]《论语·学而第一》,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ZW)],就是说一个人必须首先要做人,有余力之后,才能学习文化,而做人的首要的标准中,即包括了“信”,其中所谓的“谨而信”,意思就是要谨慎少语,做人要诚实可信,可信者,有信用也。也就是说孔子主张做人的基本标准即是个人良好的信用,达到这个标准以后,才有学习文化的必要,所以那些“悾悾而不信”[ZW(]《论语·泰伯第八》。[ZW)]的人,达不到基本的标准,那么他是不以为然的。孔子给学生上课的内容中,信用也是其中的一门功课,所谓“子有四教:文、行、忠、信”[ZW(]《论语·述而第七》。[ZW)]。可以说孔子将“信用”作为了为人处世的基本的道德标准。
先秦儒家强调个体信用,并不是泛泛而谈,而是有相当精彩的学术结构的,这种结构在《论语》中虽然没有专门的表达出来,但我们还是可以深入推敲,清理出它个人信任的横向与纵向结构。
横向结构,是指出了信用在社会交际中的三个方面的作用:
首先,信用是人与人、人与物体系统之间进行交往的基础,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ZW(]《论语·学而第一》。[ZW)],在这里,“信”正是“与朋友交”的前提,同样的,子夏也认为做人需要“与朋友交,言而有信”[ZW(]《论语·学而第一》。[ZW)]。
其次,信用是为君主或者政府提供服务的基础。儒家入世,就应有抱负,需要为社会做出成就与贡献;要有成就,则必须有相应的权力;要获得权力,就必须得到君主与政府的信任;要获得这种信任,儒家学者就必须通过自我修养来获得信用,以此达到为社会做出实际贡献。因此孔子就曾提出“五字”做人原则—“恭、宽、信、敏、惠”,并且解释道,之所以人需要有“信”,是因为“信则人任焉”[ZW(]《论语·阳货第十七》。[ZW)],有信用的话,才能获得别人的任用,信而后任,是为信任。子夏曾曰:“(对于君主)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ZW(]《论语·子张第十九》。[ZW)]。
最后,信用也是一个人作为官员治理地方的前提。君子获得了政府的信任,获得了权力,要施行政治与教化,也必须获得百姓的支持。子夏最先提出来这个观点,他认为“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ZW(]《论语·子张第十九》。[ZW)]。儒家与法家的思想与观点有很大的不一样,儒家思想中不是通过国家强制来指挥民众的,也不赞成用刑罚(不人道)或者赏赐(利而非义)来治理民众,因而要在民众心目中建立信用,就必须从施政者自己的德行入手,而判断德行的基础标准是民众对施政者的信任。所以儒家强调了很多关于礼仪、举止、学问、道德上的个人要求,因为只有施政者本人具有让百姓悦服的道德品质,才能感化他们,最终获得他们的信任,便能建立一个国泰民安的社会。
从个人的交往的三个主要方面:向上的与君主交、向下的与百姓交、平行的与朋友交三个方面,儒家涵盖了个人信用的横向结构。
个人信用的纵向结构,是提出了为人、为事、为学三个方面的纵向的信用观:
首先,强调做人需要有信用,孔子有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这句话意味着一个不守信用的、言而无信的人,就好像车子没有安横木而不能行动一样。孔子谈论自己的理想时,也说自己要做到“朋友信之[ZW(]《论语·公治长第五》。[ZW)]”。在这里,个人信用是对在做人的德行上的要求,也是对儒家的“信”最常见、最普遍的理解。
其次,儒家强调做事需要有信用,孔子说“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ZW(]《论语·学而第一》。[ZW)],他提出若要管治好一个国家,就需要以严肃而认真的态度对待自己的职责职务,信实无欺的意思就是要对自己工作和职责有信用。他也主张“君子(对待事业)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ZW(]《论语·卫灵公第十五》。[ZW)]。而这里的“信”,其意义可以理解为一种“信实”,就是工作踏实诚恳、本本分分、尽心尽责。在我们看来,这同样是一种信用,很好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在兑现自己获得这份工作时的诺言,不正是一种守信的行为,不正是一种信用吗?孔子说“信以成之”,那就说明个人信用是完成一项事业,实践功业的要求。
最后,不仅做人、做事需要有有信用,做学问也要有信用。个人不仅仅要追求更高的社会地位,追求更好的事业成就,也需要追求精神世界的升华,追求道德与学术的完善。在这方面,儒家学派也提出了“信”的要求。《论语》中有言道:“笃信好学,守死善道”[ZW(]《论语·泰伯第八》。[ZW)],“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ZW(]《论语·子张第十九》。[ZW)],不就是在要求人们要笃信好学、恪守善道,并保持对真理的信任吗?孔子說自己“信而好古”[ZW(]《论语·述而第七》。[ZW)],我们的解释是孔子相信并且喜好古代的文化,但孔子所持的不仅仅是相信,更是一种信仰了。对“道”与“古”的笃信,正是儒家做学问时的精神之所在,这也是一种个人的信用,投身学术,信仰学术,最后再来研究学术与传播学术,正是孔子学术生活的写照,这是一个人对自己的学术理想的信用。从这个角度讲,个人信用是一个人成就学术,树立一家之言的基本要求。
从为人、为事、为学三个角度来说,先秦儒家非常重视个人信用,并强调个人信用在社会中的重要作用,这也正与儒家的立德、立功、立言的个人发展目标相协调。综合来说,个人信用在孔子学说与儒家思想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更形成了横三纵三的立体的学术与道德体系。
2先秦儒家的“忠信”观
“忠信”是孔子学说及儒家思想中的一个重要内容,是儒家倡导的重要道德原则之一,更成为了后世儒家发展中的主流。“忠信”一词在《论语》中一共出现了5次,其中“主忠信”出现了3次,表示孔子主张对人的道德要求,首先要以“忠”和“信”为主,有“忠”“信”则有德性。在后世朝代与社会的发展中,“忠信”形成了帝国中国的一个标志性的道德符号,成为臣子对君主的应持有的基本道德品质。君主应该依照礼法来管理自己的臣子,臣子也应该忠心不二地侍奉自己的君主。
但在此,我们必须要首先明确,先秦的“忠信”与后世的“忠信”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其区别在“忠”的解释上。在儒家典籍中,“忠”实际上同“中”,表示的是“衷心”的意义,可以特指对君主的“忠”,但也可以是针对其他对象,而且这种“忠”的道德强度远不如后世的“忠臣”。“诚信”在先秦人口中是较少被提到的,而他们较多地说“忠信”或径直说“信”。先秦时期的“忠”即意为“衷”,代表真心诚意、忠于我心的意思,或者进一步理解就是“尽心竭力”。这时候的“忠”的意思还未发展成后来“忠君”的这个定义。因此根据不同时代和差异化的社会性质,“忠”就相当于一个可以用在不同的德性概念上的形容词[ZW(]何怀宏:《良心论:<传统良知的社会转化>》,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36页。[ZW)]。
荀子主张把忠厚、诚信视为做人的根本,做人的基本原则。他在前人的基础上把“忠”做了进一步的发展,他将“忠”与“信”二者连用。孔子与孟子认为诚信是做人之德、治国之术、为政之本,而荀子是在孔子与孟子的思想基础上进一步做了阐述,荀子的观点具体地体现了“信”在治国为政方面的重要性,也更加鲜明,更加明了。荀子认为“忠”的要求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都要保持一颗真诚实意的心去对待不同的人与事物。“信”则是人们在交往过程中,互相信守诺言,言行一致,做到诚信正直、忠实忠厚,也不会有意伤害别人,这才是仁人所具备的本质。荀子主张把忠厚、诚信视为做人的根本,做人的基本原则。
因而,即便是“臣事君以忠”,表示的也不仅是下级要对上级真心实意地侍奉,发展到当代,无非也更是老板对打工仔的要求而已。孔子曾有云:“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ZW(]《论语·卫灵公第十五》。[ZW)],这里就完全没有所谓“忠臣死节”的态度,可见先秦的“忠信”与后世的忠信在意思上是完全不一致的。忠是诚恳用心,信是老实守信。
在先秦儒家那里,他们认为“人性本善”,人自出生以来本性就是善的,善即能体现道德,而“忠信”就是人的本能的普遍性的道德。孔子有云“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ZW(]《论语·卫灵公第十五》。[ZW)],意思就是说言行忠信笃敬,则即便是在蛮荒之地,也能行得畅通无阻,没了忠信笃定,失去本应有的信念,即便是行在家乡本土上也走不通。相似的,儒家巨子荀子也曾“体恭敬而心忠信,术礼义而情爱人,横行天下,虽困四夷,人莫不贵”[ZW(]《荀子·修身第二》。[ZW)]。即使身处异乡并遇到困境,只要身体力行的恭敬,心怀坦诚、忠信,有礼仪,有仁爱,也能收到尊重与信任,便也可以走遍天下。這个观点也与孔子所主张的忠信的观点遥相呼应。同时,忠信也是一个人的提升自我修养的基本道德要求。孔子提出了“忠”与“信”是君子的两大主要道德要求的说法,说君子“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ZW(]参见《论语·学而第一》,《论语·子罕第九》。[ZW)],认为君子应该以“忠”和“信”为主,可以从良友身上看到忠信的行为,学到忠信的品格。同时,孔子还提出了,“主忠信,徙义,崇德也”[ZW(]《论语·颜渊第十二》。[ZW)],这就给“忠信”提出了限制,并不是要求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讲“忠信”,而要在那些符合“义”的事情上,才需要讲忠信,并从而提升自己的德性修养。
因此,在孔子学派与思想中,“忠信”的意义要比后世更加的宽广,也更加的实在,它既是一种人的天性,也需要在生活中不断进行自我修养、自我提高,更是一种能完善社会道德的要求。
3谨慎地对他人赋予信任
孔子提倡做人要诚实,主忠信,但是并不提倡盲目地信任别人,他时常告诫弟子:“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ZW(]《论语·阳货第十七》。[ZW)],就是说如果盲目信任别人却不认真学习的话,就容易因为信任别人而被人利用,反而害了自己。这说明孔子对盲目信任是很有警觉的,并能就生活中的相关道德实例来管束自己与教导学生。孔子既认识到信任的作用,不愿意随便怀疑别人,又明白盲目信任带来的弊端,也知道赋予信任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是一件需要考虑诸多因素和结果的问题。因此孔子也说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ZW(]《论语·宪问第十四》。[ZW)],就是说真正的贤人是那些在别人做出欺诈或不诚信的事情之前就能提前发现问题的存在,而不是预先对别人保持怀疑态度的人。既然社会是由人们组成的群体,生活在社会中的个体是不能单独存在或者孤立的,人与人之间必然会产生各种各样的交流关系。那么,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固然重要,但能清晰自身所处环境,不盲目信任他人、不随意揣度他人,不仅是自我道德修养的体现,还能更好地保护自我,远离信任危机和风险。
那么,如何做到既不用胡乱猜疑,却又能够不被人欺诈呢?孔子就此也提出了对人的观察法。他说”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於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ZW(]《论语·公治长第五》。[ZW)],意思即是孔子认为不能听别人说了几句话就盲目地相信他了,而必须学会听其所言、观其行动,要以非常谨慎的态度来观察他。听其言,观其行的标准是什么呢?就是从“听”与“观”的过程中辨别这个人是“君子”还是“小人”。
君子是可以赋予信任的,因为君子具有“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ZW(]《论语·卫灵公第十五》。[ZW)]的优秀品质,是有诚实的态度的,而且这种态度是自然而然,不矫揉造作的。“言语必信,非以正行也”[ZW(]《孟子·尽兴下》。[ZW)],甚至是“不言而信”[ZW(]《荀子·儒效篇第八》。[ZW)]的。与君子相处,能扬长避短,看到对方的优点后可进行自我反思与自我完善,可提高自身品质,更能为社会美德注入新力量。而小人是不能够赋予信任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针对女性虽有极大的不妥之处,但另一个方面也能反映从古至今人们对小人的态度还算是一致的。对待小人,一定不能盲目地给予对方信任,而是要保持应有警惕感,不委其重任,不托其生命。生命可贵,远离小人,给自己创造良好的道德环境。而对于那些平民百姓,如果不知道他们是否值得信任的时候,就需要君主、统治者及领导者以身作则,对他们进行潜移默化的“忠信”教化了。因此孔子就指出“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ZW(]《论语·子路第十三》。[ZW)]。也就是说君主、统治者及领导者在平民百姓的面前要有良好的信用,展现自我良好的道德修养,那么平民百姓也会动之以情并听从他们。
4先秦儒家对国家信用的重视
“信”是治国为政,安邦天下的根本前提。讲信修睦是一个国家统治阶级实现其政治地位的基本要求,这也是孔子明确提出来的为政思想。在孔子看来,“兵,食,民信”是关乎国家长治久安的三大条件,其中,“信”便是民众对统治者的信任,这也是三大条件之首。因此,无“民信”则国将不国,即使拥有再多的军队和粮食也无法挽回一个国家灭亡的命运。突出“民信”的重要性,一方面是对当局统治者以德行对应天意的政治思想的概括,另一方面,也是对先秦诸侯君王成就霸业的政治思想的总体梳理。
《论语》的“信”主要指的是个人信用,因为儒家的道德体系起始于个人的自我修养,但儒家思想中并非没有更宏观的国家信用。《论语》中有记载:“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ZW(]《论语·颜渊第十二》。[ZW)]这是《论语》中较少出现的关于国家信用的描述,但仅这惊鸿一瞥,却意味深长。食与兵都是国家层面的,因而这里的“信”,也不单单指代个体信用,也强调了国家信用的重要性。在孔子看来,建立一个国家信用,其意义要比经济与军事更加重要,有言道:“民无信不立”,国家和政府如果丧失了信用,人民如果对国家和政府没有了信心,那就不会有政府,国家也就建立不起来,更别提国泰民安,富民富强了。孔子的说法乍看之下虽并没有太强的说服力,将“民信”的重要性说得超过了“足食”与“足兵”,似乎不够客观,甚至是唯心的。但如果我们联系史实去看待这句话,各国的兴起与衰败,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君主、统治者及领导者是否得到民心,是否得到人民的信任与支持。由此可见,孔子比较看重“民信”的思想观念,其微言大义,确实发人深省。
就孔子提出的“足食,足兵,民信”的历史标本来分析,这就莫如尘埃之下的前苏联。前苏联熊据一方,一度成为世界的一极,自然满足孔子思想中的足食(经济发展)、足兵(军力强大)与民信(马克思主义信仰)这三大条件。苏联也确实在历史的发展中发生了“去兵”“去食”与“去信”的三种险恶状况。
苏德战场前期,苏军损失惨重,可谓“去兵”了,或有食,必有信。在历时199天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怒雪寒风之下,苏军在德军优势兵力围攻之下死守孤城,采取步步为营的巷战,白日失阵,夜晚便夺回。坦克车在工厂中制造出,直接由工人志愿军开向战场,平民手持武器与敌对战,尸体倒在斯大林格勒的瓦砾中。参战苏联红军250万人,此役中便有110万人伤亡或被俘,牺牲的苏联平民更是不计其数,在如此大的牺牲与困难之下,苏联红军与平民没有放弃。在卫国战争的硝烟中,苏联音乐家匍匐着穿过炮火到达前线,用指挥作战的电话机直接为指战员歌唱到,“俄罗斯虽然幅员辽阔,我们却没有退路,因为我们的身后就是莫斯科”。固有德国压境时的困兽斗志,也有俄国人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但国信未失,民信昂扬,坚持对国家的“忠”和“信”。只要苏联不败,更能最终反击纳粹,兵刃柏林。
同在二战时期的列宁格勒围城不但是去兵,而且更加是去食了,围城时间持续了872天,期间疏散150万市民,不完全统计有65万平民丧生,死亡者中的大多数人是因为饥饿,在长达三年的围城中,列宁格勒市民吃掉了城中所有的飞鸟与老鼠,在如此大的牺牲与困难之下,苏联红军与平民还是没有放弃(与之相对比的,伟大的法兰西仅仅一个月不到就投降了)。事实上,早在苏联成立之初,整个国家都曾经一度陷入饥饿之中,列宁的粮食部长甚至在会议上饿晕,如此险恶处境,苏联依然不灭,何者,国信犹在也。
二战硝烟尘埃落定,之后四十年,戈尔巴乔夫最终宣告退职,苏联也随之土崩瓦解。社会主义制度被放弃时,苏联并没有一个干部被饿死,也并没有面临比斯大林格勒围城时更大的危机,更没有面临比希特勒种族灭绝更大的恐怖;但是没有了志愿军,没有巷战,甚至没有作曲家的挽歌,没有保卫莫斯科的民众呐喊。苏联没有倒在希特勒的炮火中,而是轻飘飘地讽刺地变成了世界地图上伟大的终结。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国家丧失了“礼信亲爱之义”,上下离心、朝野背德,社会主义国家的信用更是颓废到了极点。在平民眼中,苏联的国家信用,蘇维埃的政党信用,早在长期的腐败中被消耗一空。于是,足兵足食的前苏联,在边境线一片太平的时代,被敌人轻而易举地从内部攻破了。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民无信不立!普京就苏联解体发表了彻心彻骨的评价,认为这是20世纪最重大的地缘政治灾难,东邻中国不知是否应该感同身受,前苏联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5先秦儒家思想中“信”的地位辨析
先秦儒家虽然谈“信”,且重视“信”,但事实上,“信”在儒家的理论体系中地位并不是非常高。春秋开始,“信”的思想逐渐明确。不过,“信”一直到了战国时期,它才开始被作为一种完整的道德观念。“信”在道德中占有比较大的地位,这也说明其是人类文明社会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道德。但是,早在春秋时期,文、行、忠、信是孔子对“四教”的定义,“信”排在最末。孔子谈弟子的品德,是“孝悌信爱亲”,“信”排在第三,要比“孝”“悌”低一等。而孔子提出的五字做人基本要求——“恭”“宽”“信”“敏”“惠”,其中“信”也排在第三位,仍然要比“恭”“宽”低一等。孔子提出的三个最重要的概念是“仁义礼”,孟子将之扩展成为“仁义礼智”,一直到汉代的董仲舒,才首次提出“仁义礼智信”,可见“信”一开始并不是儒家道德的核心概念,更不是先秦儒家的核心价值观。
子路曾经向孔子询问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士人,“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踁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ZW(]《论语·子路第十三》。[ZW)]也就是说,现在我们经常放在宣传板报上的标语“言必信,行必果”,在孔子那里只是士人的最低一等,在孔子看来,可能都不算是士人了,而是“踁踁然小人”了。不仅“信”本身地位不高,相应的“忠信”的地位也不高。孔子曾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ZW(]《论语·公治长第五》。[ZW)],十室之邑就能出一个忠信之人,可见不是特别高贵稀有的品质,尤其是孔子在后面说“不如丘之好学也”,明显在孔子看来,当时人们更加注重学,“好学”要比“忠信”更加高尚。
儒家典籍中并不怎么重视“信”,在行为上也并不知如何重视“信”。《史记》中就记载了一次孔子失信的故事:孔子和弟子们从陈国离去后,准备去卫国,途中经过了蒲畔,蒲人阻止孔子去卫国,双方发生了冲突。因为孔子的弟子“斗甚疾”,蒲人见状,害怕至极,于是主动与孔子谈和,条件是孔子及其弟子不去卫国,就不围困孔子,而且还订立了盟约。结果孔子一走脱,马上就去了卫国了,完全不理会已经订立了的盟约。子贡见状,质问孔子,立下的盟约难道是可以背弃的吗?孔子的回答是“要盟也,神不听”[ZW(]《史记·孔子世家》。[ZW)],此乃受到要挟之状时立下的盟约,不必遵守。这个说法让我们很疑惑,因为孔子与蒲人不仅仅是口头协议,而且是订立了盟约,有仪式或者有字据为证,孔子竟也可以不当一回事,这难道不是与孔子的“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的观点相矛盾吗?
儒家一方面重视信用,另一方面又并没有给予“信”很高的道德地位,甚至在实际生活中也可以不守信用,这个矛盾,我们应该怎样理解呢?
第一,从修身的角度说守信是更加基本,但难度相对较小的道德。在道德要求中,仁、义、礼、智、信并不是完全平等的,而是有难易的区别。孔子曾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可见忠信是大多数人很容易就能够做到的,因此即便是一个“踁踁然小人”,一样可以做到言必信,行必果。相反的,“仁”在孔子的思想体系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孔子认为人生来就善,就具备仁的道德意识。而关于人们对“仁”的见解是有诸多不同,纵有诸多不同,在大方向上都把“仁”看作是一种最高的德。虽被封为儒家最高境界的“仁”,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孔子自己觉得没做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ZW(]《论语·述而第七》。[ZW)],尧舜也未达到——“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ZW(]论语·宪问第十四》。[ZW)],在整篇《论语》中,唯一有幸被孔子称为“仁”的仅有管仲一人,但孔子同时又常常说他不守礼,而且“器小”[ZW(]《论语·八佾第三》。[ZW)]。可以看出,同样是儒家的道德,有些道德在要求上要达到的难度很大,因而具有更大的重要性;相比之下,有些道德很容易就能实现,因而就不被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在儒家学说中,,“仁”“义”“礼”三者是最难以达到的,“仁”是个人修养的最高标准,“义”是社会道德层次的基本法则,“礼”则是要在生活中时时刻刻注意的行为准则。正因难以达到这样的境界,因而成为儒家的至高追求[ZW(]沈敏荣:《大变动社会与仁学的智慧》,《华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5期,第5-20页。[ZW)]。“智”由于需要系统的学习,因而也不容易达到。“信”则是一个比较容易达到的道德水平,一个人可以不具备特殊的知识与技能,也不用经过长期的学习,就能够成为一个有信用的人,比如子夏有言“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ZW(]《论语·学而第一》。[ZW)],由此可看出,儒家对此的观点是——在和朋友的交往中要完成言信合一是不需要通过学习就能达到的。“信”的道德水准很容易达到并不能说明“信”是不重要的,相反,实现“信”的道德水准是非常必要的,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达到仁与义的标准和法则,但每个人都有实现“信”的能力,守信是一种人最基本也是最应该达到的道德水平,应该是一种全民应具有的基本的道德基础。
第二,从亲缘关系的角度说守信是更加广泛,但血缘关系较远的道德。孔子提倡的道德并不是一律平等的道德,而是一个有等级差异的道德。孔子说“不患贫而患不均”[ZW(]《论语·季氏第十六》。[ZW)],这里的“均”的含义并不代表平均分配,而是意味着等级差异决定了分配的多少。高等级的人拿多的,低等级的人拿少的,谁多谁少有一定之规,这才是“均”,这是儒家重要的价值观。财富的分配要讲究“均”,爱的分配也要讲究“均”,道德的分配也要讲究“均”。因此,儒家主张的爱不同于墨家那样的博爱,儒家的爱是有分别的爱。根据人伦道德要求,分配顺序依次是:父子——君臣——夫妻——兄弟——朋友。儒家的道德归根结底是一种血源性道德,提倡的是人首先必须要爱自己的父母,接下来才能爱自己的妻子、兄弟,最后才能沿着这种“差序格局”扩展到其他的社会道德上去。血缘关系越近,则道德要求越高;血缘关系越远,则道德要求越低。因而,儒家首先要求的是血缘内的道德,即“孝悌”,“孝”是对父母所表现的道德行为,涵盖直系亲属,因而是最重要的;“悌”是对兄弟姐妹所表现的道德行为,针对旁系亲属,因而次之。血缘内的道德实现了,才有余力去实现血缘外的道德,主要包括政治上的道德,即君臣之忠,以及社交上的道德,即朋友之信。由于血缘外的道德与血缘内的道德是对应的,君臣如父子,朋友如兄弟,则君臣之忠的意义也要超过朋友之信。如此一来,在“孝悌忠信”的道德观中,“信”是排在最后的。在先秦以后,随着专制思想的提高,“忠”的要求超过了“孝”,但“信”的地位依然没有得到提高。从血缘关系方面来说,“信”的重要性远不如“孝”“悌”“忠”,但相反的,“信”这种道德的广泛性远超过前三者。“孝”与“悌”局限于家庭内部,“忠”仅存在于工作关系,且儒家道德上往往要求“忠”的对象是单一的,因而也很局限。但是“信”的对象是广阔的,是无限的,是针对全社会的。“孝”“悌”“忠”是三种封闭性的、局部性的道德,而“信”才是一种广泛性的、社会性的道德。在当代,社会的流动性极高,“信”作为一种广泛性与社会性的道德,作为将无血缘关系的众多社会个体联接在一起的重要纽带,其更应该被看作是一种重要的道德品质。
最后,当以上两种不同血缘性的道德发生冲突时,儒家的解答是犧牲较低等级的血缘外的道德,从而来履行更高等级的血缘内的道德。也即是如果“信”与“孝”“悌”“忠”“仁”“义”“礼”“文”“行”“恭”“宽”的其中任何一个发生冲突而不得不做选择时,往往是“信”被舍弃。
《论语》中有句话说:“信近于义,言可复也”[ZW(]《论语·学而第一》。[ZW)],就是说如果承诺是符合于“义”的话,那说过的话即承诺实际上是可以兑现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信”不近于“义”,就可以不复呢?论语没有这么说,但我们应该可以根据孔子及其思想和当时的社会特征来做这样的推断。而在儒家的思想中,“义”的地位是高于“信”的。其中的思想是,在道德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可以为了更高尚的“义”而去牺牲较低级的“信”。这样,我们就能够解释儒家的不守信的行为:孔子不守与蒲人的信用,因为守信用是不智的,如果不虚与委蛇,与蒲人继续作争斗,那么依照当时的情况,孔子这一方也必然要在斗争中付出很大的代价。因此签订城下之盟,但是可以不守这种信用;与阳货对话后不守信用,是因为守信用是不仁的,阳货是乱臣贼子,是不能够去为他服务的。孔子思想体系中道德伦理的核心思想是“仁”,当时社会正处于一个“礼崩乐坏”“天下无道”的状态,而“仁”这一观点的提出也正是由于孔子不满于当时的这种社会,所以借此思想和伦理道德观念来调节社会上的各种关系,使当时危险的君臣关系、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关系、平民与商贾的关系等都归于和平正常的局面,恢复天下有道的局面。因此管仲不守君臣之信,反而去帮助齐桓公,是因为在道德上,他虽然牺牲了较低等级的“信”,却成就了更高等级的“仁”,尊王攘夷,成就了仁政。而在当时社会,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这也证明了,儒家的道德是有高低层次和不同价值取向之分的,为了更高层次的道德,是可以牺牲较低层次的道德,为了实现更大的价值,是可以放弃较小的价值。从这个角度看,儒家思想不是全部为固定规定,在一定程度上还是比较灵活的,不似封建政治社会那般的呆板迂腐。
总的来说,先秦儒家信用观与信任观的内容较为丰富,其中也不乏深刻的哲思,即便是在社会伦理及道德观与先秦时期大有不同的当代社会,其对我们的现实与理论还是具有很重要的指导作用的。在信用已经成为危机,尤其是信用这种传统道德正在衰落的当代,如何挖掘、解释与应用儒家的优秀的信用道德观念,仍具有重大的探讨意义和价值,“信”所反映的个人表现与社会现象也给我们日后的研究和发展带来诸多的启示。
启示之一:守信是美德,信任需谨慎。《论语》中所出现的38个“信”中,只有三个表示“信任”,且这些“信”字最主要的意义还是“信用”,《论语》中提倡的道德是守信用、为人信实的美德,但并没有提倡要去主动信任别人。更进一步地,《论语》还指出要有一种谨慎的信任观,不能随便信任别人,否则“其弊也贼”。这个说法,与当代信任研究的主流是很不一致的。当代的信任研究,尤其是福山的《信任》,都是提倡要对人要有信任,更从各种方向上指出了信任在社会关系与经济发展中的巨大作用。但是,作用大也不代表无风险,更不能简单地将信任归结为一种社会美德(事实上,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信用是一种社会美德,而不是认为信任),因为信任相对于信用来说,实际说服力较弱。比如你可以信任任何一个人,但这样的信任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我们很难得知;而信用更能体现出实际的意义,一个人一旦做人做事有信用,那么这个社会美德将会潜移默化地围绕着他,这不仅升华了他的社会价值,更重要的是能带动周围类似的道德价值的发展与壮大,彼时,整个社会将呈现出一片美好与祥和的景象。因此,先秦儒家给我们的一个启示就是,当下的信任研究很可能是有漏洞的,那就是太重视研究信任的道德功能,而忽视了信任的风险;想当然把信任看作是一种社会美德大肆地提倡,却缺乏对信任的价值的重视和谨慎的信任观。而若要改善如今的现状,就需要学界个人和社会群体的醒悟,再次将“信”所涵盖的道德价值与道德行为看透、研究透并将其永远发扬光大下去。
启示之二:信任研究与信用研究需要考虑到“道德的层次”。在我们现在的研究中,我们更侧重提倡信用,重视社会信任。但是信用与信任是否有应该存在的边界,在哪些情况下需要实践信任与信用,哪些情况下又可以“牺牲”这些道德,对这个问题探讨与深思是我们目前的研究中缺乏的。在荀子的思想体系中,不守信是可耻的。如果一个人不讲信用,尽管他有再多的优点与才能,那他也是违背人本善的道德规范,是不能与之相交的。他认为“信”是社会上每一位成员都必须要履行的义务,也是一个人必备的道德品格。在先秦儒家道德體系中,给了“信”明确的道德层次,在当时的社会上无疑是具有实践意义的。但在当今社会,这个道德层次是否依然有意义、是否有必要继续提倡,是很值得商榷,也是需要在日后的研究中特别注意的。
启示之三:从先秦儒家信用观看当代中国的契约精神。《论语》中描述的道德要比我们认识到的灵活得多、有生命得多,远不像后世那样的呆板迂腐,避免了人们为了一些愚蠢的、无意义的承诺而付出过多的代价;被要挟的承诺可以不去兑现,也是符合现代的法治观念的。但同时我们也还是必须看到,这种道德观也存在弊病,先秦儒家认为“信”可以为了更高的道德而牺牲,但这种“牺牲”的仲裁权在儒家自己手中,也就是说,儒家可以不通过其他人的审批和同意,只要他自己认为不信的行为是符合“仁义”的。这样的话,就赋予自己的道德权力。由于有过大的嫌疑,失信的行为在儒家道德中的惩罚并不是很高,这也严重影响了中国契约精神的形成。时至今日,“信”依然是当代中国面临的一个很大的问题,社会上依然普遍地缺乏契约精神,这一点,儒家需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在当代中国,如何从道德与制度的角度上促进我国社会中的契约精神,需要我们借鉴古代社会优秀伦理道德法治观念,也要批判性地吸收孔子思想中的精髓。
A Research on the Pre[KG-*2]-[KG-*5]Qin Confucian Trust View
[WTBZ] ZHANG Xiao[KG-*2]-[KG-*5]jin,GUI Sheng
Abstract:
Having caused a lot of concerns among philosophers and thinkers in today[KG-*2/3]s society,trust and credit are social ethics and moral behaviors that the social groups are short of and should pay attention toThis paper hereby makes an in[KG-*2]-[KG-*5]depth exploration and discussion on the thoughts of trust and credit by employing modern consciousness and scientific views.By taking the pre[KG-*2]-[KG-*5]Qin Confucian trust view as the starting point and making extraction and semantic research on 38 “trust”s in The Analects——the representative works of pre[KG-*2]-[KG-*5]Qin Confucian,the paper puts forward the research on Confucian trust should be based on trust view and credit view.The pre[KG-*2]-[KG-*5]Qin Confucianism emphasized the importance of “trust” in the personal morality and put forth a set of comprehensive individual credit view,the importance of the national credit and the request of the trust.The paper answers the reason why “trust” is in a inferior position in the Confucian ethics and points out “trust” is a basic moral that everyone should realize.Being embedded in the basic human morality,the Confucian view of trust and credit is of significance to the contemporary society where low moral trust takes place wantonly.
Key words:pre[KG-*2]-[KG-*5]Qin Confucian;trust view;credit view
【责任编辑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