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兰作品两题
2017-05-31王玉兰
王玉兰
青海湖印象
小时候,在异乡,家门口有一弯清清的河水,每逢夏日,这河水就成为我与小伙伴玩耍的“天堂”,在河水中嬉戏、捉鱼虾,笑声就在清澈的河水中荡漾,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回荡。也许我天生注定就与水有缘吧,直到现在我都特别向往一望无际的大海。
去年夏天,夫、我与孩子和朋友一家去了美丽的青海湖。也算着实解了我向往海的馋了吧。
七月,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们相约开车在一路欢歌笑语中出发了。因为不熟悉路况,经过长达8个小时的路程,才在路的尽头看到了一抹连接着天空的淡蓝色的丝带。好美啊!朋友与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
那淡蓝色的丝带随着车子的前行越来越蓝,这就是我从小喜欢的湖蓝色吧!小时候,母亲总会从拮据的生活费中挤出一点钱,给我扯上二尺湖蓝色的丝带,扎在我的两只羊角辫上。我长大了,可是母亲却带着对儿女们的无限眷恋永远地离我们远去了。后来,我一直留着长发,为的是等待母亲再为我扎上湖蓝色的丝带,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的愿望遥遥无期,或许今天看到的天边那一抹湖蓝色的丝带就是母亲多年前为我准备好的嫁衣吧!顿时,我热泪盈眶。
美丽的青海湖就在我们眼前了。
她像一个巨大的翡翠玉盘,镶嵌在青藏高原东北部海拔3000多米的高山原野间,远远望去,构成了一幅蓝天、白云、湖光、山色、草原相映成趣的美丽画卷。
青海湖是青海省的金名片,是青海的地标。青海因有了她而得名,她也是“中国最美五大湖”之首。
我们奔向湖边,还没等我发话,两个孩子就已经脱鞋跳入了水中,尽管湖水不乏凉意,但是我们的快乐淹没了湖水的冰凉,孩子们丝毫没感觉到她的冰凉。
伫立在我国最大的内陆咸水湖畔,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在绿茵茵的草原和金灿灿的油菜花背景中,在袅袅的水天之间,茫无涯际的蓝色湖水就像一匹从天边垂下的蓝色的锦缎,看上去柔软而明亮。恰逢这天是个好天气,清澄的湖水蓝的让人陶醉、让人流泪,由远及近,蓝色层次分明,呈墨兰、深蓝、青蓝、淡蓝、天蓝。这大自然就像一块神奇的调色板,调出了青海湖独有的色调,给人以梦幻般的感觉。
拗不过孩子们的央求,我们乘坐了游艇。湖水中悠闲自得的鱼儿,鸟岛上南来北往的候鸟,构成了青海湖富有灵性的美。湖中有大小岛屿五个,岛的西南边有几眼清泉,汩汩的泉水喷涌而出,为小岛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活力。
每年春天,有十多萬只从南方越冬归来的候鸟云集在小小的鸟岛,在这岛上安家落户,繁衍后代。然而,高原的秋天总是来得很早,瑟瑟的秋风中鸟儿们纷纷南迁,飞回自己的故乡。偶尔有几只水鸭在湖面掠过,摇曳着一个清新而又美丽的梦。
鸟儿们飞走了,但是岛上并不寂寞,因为还有满湖的鱼儿欢畅地游来游去,而它们就是青海湖真正的主人。湖中以盛产湟鱼而闻名。湟鱼是我国唯一的高寒咸水鱼种,以其鲜嫩味美而著称。这种生长在咸水中的鱼儿生长期十分漫长,体重每年只增加100克左右,一条成年鱼大约要生长10年。在高寒缺氧、养分稀少的咸水中生长,这就是生命的奇迹。
青海湖以其独特的自然环境、梦幻般的高原魅力成为闻名海内外的景观,现在已有越来越多的人们关注着青海湖,使美丽的青海湖走出了国门,走向了世界。
难忘的青海湖之旅,难忘那梦幻般的美丽,难忘那独有的柔美和清丽。
愿青海湖永远吟唱亘古不变的天籁之音。
我的酸菜情结
还没有领略够秋的金黄,还在依恋秋的绚丽时,冬季却已悄然而至,一场大雪给这个冬季更增添了些许寒冷。
雪后的清晨,恰逢休息日,小区清洁员早早就清扫出一条供大伙出入的小道。
尽管清扫出的干净的、没有积雪的小道就在眼前,可我还是乐此不疲地踏着雪白松软的积雪前行。脚踩在雪面上的咯吱声让我的心说不清是痒痒还是舒心。夫笑我,说我像小孩。我与夫就这样一路说笑到我们常去的新颜路早市。
才九点刚过,早市上已是人头攒动。其实说到逛早市,我倒也不是奔着去购物的心态。早市上可真够热闹的:抑扬顿挫的叫卖声、砍价还价的争执声,携儿领女的人群在拥挤中挪动着碎步,大包小包拎着物品的满足感……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和谐温暖。或许,我感受到的就是这平常而又平凡的人间烟火。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雪后的寒冷却也丝毫没有挽留得住赶早的人们勤快的脚步。
一阵急促的吆喝声把我的思绪很快拽回到了这热闹的早市。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农用车被大伙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与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观望。原来大伙在争相购买大白菜,三五成群,四五朵一筐、七八朵一袋,我想,这大概都是用来腌渍成酸白菜的吧。
白菜、萝卜、土豆是我记忆中家家必备的冬季食材,儿时的生活简单,饮食单调,吃饱知足;儿时的生活简单,却处处充满欢乐;儿时的穿着统一,一码的黑蓝,却没有攀比,却依然耐看。人性的朴实时时令人感动。
几十年过去了,电灯、电话、电视、网络,令人目不暇接。比肩接踵的小区里、林立的高楼大厦里,居住着来自不同地域、地区的人,门对门、户对户,却陌不相识、素无往来。生活富裕了,餐桌丰美了,人们身着各式名牌服装,更有甚者外出以车代步,可冥冥中却少了那样的一种亲切,缺失了那一份令人怀念的温暖。那是一种想起来就觉得温暖的感觉。
冬日的早市,各式蔬菜名目繁多,有名字的,没名字的,令人眼花缭乱。可我们还是整日叫嚣着不知如何安排一日三餐,更有甚者称其为:吃了上顿,不知如何解决下顿。日新月异、生活富足的今天,看到市民争相购买“三大蔬菜”的情形更加激起我对童年朴实、简单、快乐生活的无比怀念。
尽管我从未考证过这腌渍酸菜的传统是源于哪朝哪代,但我依稀记得儿时的一幕幕。那是个生活物资紧缺的时代,每逢秋末,裹着小脚的祖母总会带领几个儿媳妇去白菜地里掰大白菜,还会不时地叮嘱几个媳妇要动作轻一些,不要损坏了白菜,这可是一家人整个冬天不可或缺的食物啊。待白菜表皮的水分晾晒得稍干时,祖母便会择日和媳妇们齐动手。洗菜涮缸,切菜拌入疙瘩粗盐、少许辣椒面等,完后将其装入足足有半人高的大瓷缸中,填满,用光滑的青石压实,经过数天的发酵后置于阴凉之处,于是,这便成了全家人整个冬季的主要菜蔬了。人口多的人家甚至要腌上几大缸才能保证全家人整个冬天的饮食所需。
祖母说,酸菜的口感还取决于腌制菜的人的手气,尽管实在是不知这种说法有没有道理,但记忆中母亲腌渍的酸菜可是在邻里出了名的香。至今,那股子酸里带香的味儿还会在唇边荡漾。
父亲在家排行老大。24岁,在现在看来正是个青春年少的好年纪,但在二十世纪70年代末,他早已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不仅要养活我们一家五口人,还要照顾远在老家的祖母、祖父和尚且年少的弟兄姊妹。
为生计常年在外的老大一家回家过年,于祖母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祖母会变着法地给一家三代、一大家子人用酸菜做成不同口味的食物:酸菜炝饭、酸菜炒洋芋、酸菜粉条。放入酸菜的手擀面,汤中撒入洗净的菠菜或绿色的其他蔬菜,绿色蔬菜的点缀恰好弥补了这酸菜面空白的世界,连汤带水,酸中有香,香中带酸,是父亲的最爱,今年65岁的父亲,至今还喜好这口。
偌大的土灶、暖烘烘的麦秸火、大的直径约有一米的铁锅,都是我记忆中温暖的一隅。直径一米的大铁锅中煮出的洋芋,那是别有一番滋味:淡淡的麦草香、微微的烤糊味儿、笑开了花的洋芋,端上一盘放置于炕桌上,旁里配上炝了青油的酸菜、腌渍的入味十足的韭菜,大人、小孩围坐在炕桌前,或拿一个香味扑鼻的洋芋蹲在门口,或时不时夹上一嘴酸菜,或上炕围坐在桌前,那温馨、那滋味统统浸润在了大家的笑声中……
成家之前就吃不到母亲亲手腌制的酸菜了。母亲生在一个苦难的岁月,常年的劳累、操持家务、身体无休止的透支注定了她的离开。家境的困窘使病重的母亲没有得到及时的醫治,走了,带着无边的遗憾离开了我们。我想,也许,上天注定你在失去某种东西的同时就会得到某种骨子里的韧性。这种韧性伴随着我走过了风雨兼程的20余年,也许是遗传了母亲的基因吧,我也竟能腌制一手好菜。渐渐地,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年开始,每当秋末冬初,我便自己动手腌制酸菜。这一腌就是20余年。
一个人的一生当中,从小养就的饮食习惯,无论你的生活、地位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种骨子里的东西都将会伴随终生。
是啊!对于我们这些从小靠酸菜充饥,靠野菜、杂粮生活的一代人来说,细细品来,的的确确会对这普普通通的“酸菜”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结。
如今,每每看到津津有味吃着酸菜的爱人、孩子和我的亲人,听着他们的絮叨,看着他们对酸菜的那种痴恋乃至贪婪的样子,我的内心时常涌出一种温馨与亲切。
生活原来就是一盘入了味的酸菜。
结婚成家以后,储备传统的时令蔬菜——酸白菜,便成为我每年冬季来临之时必做的一件事,我喜欢这种居家的感觉,因为我从不曾忘记双亲带给我们的那个年代的简单而又温暖的生活。生活,无须奢华,简单就好。日子,拒绝懒惰,温暖就好!
我的一生,注定要与酸菜结下不解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