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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优秀的党史著作是如何诞生的?

2017-05-31王大可

出版科学 2017年3期
关键词:中共党史

王大可

[摘 要] 《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是一部由著名马克思主义理论家胡乔木、胡绳先后担任主编的中国共产党党史杰作。这部党史的成功除了内容层面的创见,还体现在别具一格的编辑层面,即以高超的政治智慧直面党史重大问题,以敏锐的时代意识增强党史的当代性,以扎实的资料收集保证党史的科学性,以恰当的叙事技巧提高党史的可读性。这四个方面的编辑特色对当代中国党史著作的编辑出版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关键词] 《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 中共党史 编辑特色 當代启示

[中图分类号] G23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853 (2017) 03-0052-05

How a Good Book on the History of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s Created?

Wang Dake

(School Media & Design, Shanghai Jiaotong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40)

[Abstract] The 70 Years of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s a wonderful book on the history of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edited by two famous Marxism Theorists Hu Qiaomu and Hu Sheng. The success of this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history book not only lies in its content but also in its editing level. Generally speaking, this book has four editing characteristics: facing major issues of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history with superb political wisdom; enhance the contemporary elements of the book with a keens sense of times; ensures objection with solid data collection; improve readability of the book through appropriate narrative skills.

[Key words] The 70 years of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The history of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Editing characteristics Contemporary enlightenment

《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下称《七十年》)是一部中国共产党党史杰作。正如著名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党的思想理论文化宣传战线卓越领导人胡乔木指出的,在《七十年》出版前,“如果不是完全没有同样的书,的确没有写得同样好的书”[1]。即便在今天,该书仍然是中共党史乃至中国现代史、当代史领域必读的经典,发挥着持久而广泛的影响。关于《七十年》内容层面的创见的讨论可谓多矣,但凝结在这部著作中的编辑出版经验,迄今尚未得到足够的重视。本文拟结合相关史料文献,重返该书编辑出版的过程,探寻其对当下的教益。

1 《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的编辑出版过程

自成立之日起,中国共产党就高度重视党史工作,如《人民日报》一篇评论员文章所说,“高度重视和倍加珍惜党的历史,注重从党的历史中汲取开拓前进的智慧和力量,是我们党的一个优良传统和政治优势”[2]。党史资料和党史著作的编辑出版是党史工作的核心一环。1941年,正值抗日战争和中国革命关键阶段,为了在党的高级干部中掀起学习和研究党史的热潮,毛泽东亲自提议并组织实施了1928年六大以来党的重要文献的编辑工作。《六大以来》的出版在党内引起强烈反响,“编出《六大以来》使总结历史经验得到一个武器。把党的历史文献编出来,使正确路线同错误路线的对照非常明显。一些犯‘左倾错误的同志看了心服口服”[3]。此后,鉴于党内同志提出的“研究党的历史干脆从党的一大开始”[4]的要求,毛泽东又组织胡乔木、陶铸等同志编辑整理了党的六大以前的重要文献。1943年,为直观呈现、科学总结党史上正确与错误两条路线的斗争,毛泽东还组织编辑了《两条路线》。这几本党史资料,不仅成为随后几年党内学习教育的基本素材,还为认清党的路线、凝聚党的共识、起草党的历史问题决议、促成七大的顺利召开提供了必要的保障。

“文革”结束后,党史工作进入新的阶段。“阴谋家、野心家为了篡党夺权,总要篡改历史,这是一条规律。有了真实可信的第一手党史资料,即使以后出现野心家篡改党史,广大党员、干部、群众,就可以把确凿的史料拿出来,揭露他们的阴谋诡计”[5]。在党中央的推动下,中央和地方各级党务部门纷纷成立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掀起访问老干部、老革命、老同志,征集与党史有关的回忆录,编辑党的领导人文集、年谱、日记的热潮。此外,为了加强对党史工作的领导,1985年,党中央还决定在中央书记处下成立以杨尚昆为组长的中共中央党史工作领导小组,小组副组长由薄一波、邓力群、胡乔木和胡绳等几位同志担任。

1990年3月8日,经中共中央党史工作领导小组批准,“全国党史工作部门负责人座谈会”在北京召开。此次会议召开适逢1980年代末、1990年代初的世界范围的政治动荡,国内外不少人士对社会主义的前途感到迷茫。对于中国共产党来说,科学合理地总结党领导革命和建设的历史和经验,坚定人们对党和社会主义的信心,是一项紧迫的任务,“编写一部正式的、好的、真实的中共党史”[6]的要求随之提了出来,这部党史就是后来的《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

最初,“全国党史工作部门负责人座谈会”指定胡乔木主持《七十年》的编辑工作。座谈会结束后,胡乔木很快从中央党史研究室研究人员中挑选了一支七八人的写作队伍,其中包括沙健孙、金冲及、王秀鑫、戴鹿鸣等。随后,胡乔木在几个月的时间中多次组织《七十年》写作班子谈话,讨论写作思路和大纲。然而,由于胡乔木身体条件恶化,从1990年10月底开始,《七十年》的编辑工作交由胡绳主持。

据胡绳回忆,中央党史研究室原计划在1990年下半年集中力量完成《七十年》的编写工作,将其“作为党史简本,纪念即将到来的建党70周年”[7]。然而,这部党史初稿的修改却耗时颇长,直到1991年7月25日前后才初步定稿,提交中央领导审阅。

1991年7月28日,胡绳赴北戴河休养,当天下午就拜会了胡乔木,当面转呈了《七十年》的样稿。由于身体状况不佳,同时对书稿水平有所顾虑,胡乔木最初对《七十年》的反应并不十分积极。然而,仅用了五天时间,胡乔木就迅速看完全书,作出了很高的评价,并在约见胡绳时提出“他要立即报告这时也在北戴河的杨尚昆同志,请他召集中央党史领导小组的会议,批准出版这本书”[8]。

1991年8月8日,由杨尚昆同志召集,当时在北戴河的中共中央党史工作领导小组成员在杨尚昆处召开了一次中央党史工作领导小组会议。在会上,杨尚昆、胡乔木、邓力群等人围绕《七十年》的写作各自发表了意见,决定由中共中央党史工作领导小组正式向中央报告,批准《七十年》出版。此外,会议还决定由胡乔木为这部党史撰写题记,交待该书编辑出版的动机和经过,表示希望这本书的读者、党史研究者和革命老同志多提宝贵意见,以便此书再版时能做进一步修订。

《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正式出版发行后,在党内外备受赞誉。据有关数据统计,这部党史著作甫一面世,发行数就超过500万册,“在广东,一抢而空,大概是现在非常需要”[9]。1991年10月8日,中央党史研究室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出版座谈会。与会中央领导同志对这部党史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这部书不仅如实地写出了党在过去的岁月中“进行了哪些斗争,取得什么成绩”[10],还较好地回答了中国为什么会选择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重要问题,在政治水准、学术水平乃至叙述技巧上都有诸多可圈可点之处。

2 《中国共产党七十年》的编辑特色

作为一部中等篇幅的党史著作,《七十年》的成功是多方面的。其中独具一格的编辑特色可谓这部著作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主编胡绳曾在一次与该书写作班子的谈话中自陈,“我是编辑出身……”[11]。具体来说,《七十年》的编辑特色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以高超的政治智慧直面党史重大问题;二是以敏锐的时代意识增强党史的当代性;三是以扎实的资料收集保证党史的科学性;四是以恰当的叙事技巧提高党史的可读性。

2.1 以高超的政治智慧直面党史重大问题

从马克思主义编辑出版观来看,编辑出版行为并不是客观中立的,而是一项带有鲜明政治色彩的“神圣的工作”[12],中共党史的编辑出版自然更是如此。党史编辑出版的政治性不仅要求编辑具有“高度的政治敏感”,“从宏观上把握正确的政治立场和导向”[13],更要求编辑既不回避党史上的重大问题,又能以高超的政治智慧做出恰如其分的安排,提出合情合理的解释。

《七十年》先后两任主编胡乔木、胡绳都是我国著名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意识形态战线的领导人物,对党史工作政治性和“战斗性”的本质有深刻的认识。胡乔木在1990年“全国党史工作部门负责人座谈会”的发言中明确指出,“不能把党史工作看成是平静的、书斋的事业,它是在思想斗争最前线的一项战斗性工作”[14]。胡绳反复提醒写作组成员要加强对建国以来党史的研究,因为讲好这一阶段党领导人民建设社会主义的曲折历史,关系着人民对党和社会主义未来的信心,“要重视建国以来40年的党史……要使全党、全国人民对社会主义有坚定信心,不动摇自己的信念”,“在建立统一思想方面,党史研究工作是可以很有作为的”[15]。

具体到《七十年》编辑实践中,这部党史高超的政治智慧及编辑理念集中体现在对“文革”时期党史的处理上。在对“文革”时期党史的写作中,《七十年》不仅提出不应把这一阶段的党史写成“破坏的历史”,更借助鲜活的事例清晰地说明,“党的部分权力被篡夺是事实,但是党没有完全消失它的力量”,各層级、各行业的优秀党员和人民群众中的先进分子在抵制“文革”错误影响的过程中仍然取得了惊人的成绩[16]。事实上,正是因为在党史写作中贯彻了“一分为二”的分析原则,《七十年》才得以更为自洽地处理改革开放前后两阶段党史的延续性问题,“那时也有两面,一面是‘左的,发展到‘文化大革命;一面也有一些正确的,为十一届三中全会作了些伏笔”[17],应该说,这样的编写原则是难能可贵的。

2.2 以敏锐的时代意识增强党史的当代性

党史工作政治性的要求同时决定了党史编辑出版应该是一项具有浓厚的当代色彩的工作。正如胡乔木所说,虽然党史研究是历史研究的一个门类,研究的是党曾经走过的革命与建设历程,但这项研究的目的并不从属于过去,“而是面向现在,面向将来”,“我们是为现在而研究过去的,我们是为将来而研究过去的”[18]。

在《七十年》编写前的座谈会和实际编写过程中,中央领导和全书主编反复强调明确编写这部党史的问题意识,那就是在苏东剧变、国际社会主义运动遭遇重大挫折,国内外不少人士受到自由主义思想的影响,对中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前途产生怀疑的背景下,讲清楚中国共产党成为中国各项事业领导者的必然性,讲清楚为什么苏联和许多东欧国家不再坚持社会主义而垮台了,但中国共产党却依然坚持下来继续搞社会主义。在这个问题意识的指引下,《七十年》对党史的讲述就不能“抄老本子”,也没有“满足于历史问题决议”[19],而是紧紧抓住中国共产党建立、成长、发展的脉络线索。这不仅抓住了党史研究的根本问题,也有效回击了当时种种认为中国共产党要“崩溃”的妄论。

此外,《七十年》写作组还密切关注“今天的青年和思想界的注意”[20],并据此有机调整写作的重心。改革开放后,我国对社会主义的认识不断深化,摸索走出一条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表现在经济领域,是越来越多地重视发挥市场的资源配置作用。与此同时,一种把改革开放时代对市场经济的重视简单地理解为“补资本主义的课”的看法,在思想界和社会上开始流行。针对这种情况,《七十年》格外加重了对中国近代史上所谓“商品市场”的分析,不仅详尽分析了近代中国半殖民地性质的商品经济、对外联系与改革开放时代独立自主的市场经济、对外开放的本质区别,还在此基础上透彻说明了中国共产党成立的经济社会基础,其相关论述即便在今天仍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2.3 以扎实的资料收集保证党史的科学性

中共党史是一个兼具政治性和科学性的研究领域,党史的科学性是其政治性的必要保证,“党史工作的战斗性所以有力量,是因为我们依靠的是科学,依靠的是真理。这种战斗就是科学与反科学的战斗,是真理与谎言的战斗”[21]。这就决定了中共党史的立论不能以观点取胜,而必须靠扎实的研究取胜。对于历史研究而言,扎实的研究首先体现在充分而全面地占有研究资料。

胡乔木曾经指出,在新形势下编写党史,要学会使用多种来源的材料,不仅要引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论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著作讲话,还可以使用“蒋介石的讲话、美国人的评论、张治中和李宗仁的回忆录等”[22]。只有这样,党史才不至于变成某种“独语”,也才能真正写出党如何在一个竞争性的场域中凭借对中国问题的深入把握,领导革命取得胜利的。基于类似的认识,《七十年》对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的描绘,尽可能做到使用一手的文献资料,让人物和事件自己说话,避免了某些党史著作对反动历史人物脸谱化的处理方法。

此外,据华东师范大学周一平教授统计,相较于之前出版的党史著作,《七十年》前所未有地使用了当时未曾公开或很少使用的档案文献[23]。比如,在概括当时中共中央对西安事件的判断时,《七十年》引用了毛泽东在中央政治局会议上的发言。对这些档案文献的使用,给全书的论述增添了难得的历史感。在论述1930年代左翼文化时,《七十年》利用新发掘的史料,详细论述了以陈翰笙为代表的中共党员和先进知识分子发起的有关中国农村社会性质问题的论战,而对这个问题的深入研究在当时尚不多见。

最后,《七十年》写作组成员还十分重视搜集阅读海外中共党史和中国现当代史研究的成果。1980年代之后,随着国内外学术交往活动日益频繁,不少海外学者,特别是北美汉学界中国研究的成果引入国内,以其新颖的理论视野和分析方法,在学术界和社会上引起不小的反响。比如,美国学者麦克法克尔认为“文革”前十年的历史无非是在为“文革”做准备。针对这样的观点,《七十年》写作组成员非但没有回避,而是有意识地加强了对“文革”前十年各方面事业成就的呈现,以客观事实反驳海外学者的臆见,增强全书的论辩力。

2.4 以恰当的叙述手法提高党史的可读性

党史要在党内外发挥较好的功效,除了具备政治性、科学性的品质,还必须具备可读性,这就需要在编写过程中统筹考虑谋篇布局和叙事技巧等方面的问题。在审读1988年9月出版的《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卷)时,胡乔木对党史著作提出了这样的期待,他说,一部好的党史著作不应该让人“有一种官方档案汇编的感觉”,而是应该“从文山会海的格局中走出来,使人读起来……感到轻松……”[24]。事实证明,《七十年》是符合胡乔木对党史著作让读者感到轻松的要求的。他高度评价这部党史“有质有文,陈言大去,新意迭见,很少沉闷之感。读者读了会觉得是在读一部明白晓畅而又严谨切实的历史……而不是读的某种‘宣传品”[25]。应该说,《七十年》的可读性来自主编及写作组成员自觉的编辑追求。

早在《七十年》写作提纲拟定阶段,胡绳就借助对《木兰辞》写作技巧的分析,指出党史写作同样需要详略得当,不能平均用力,“细的地方要非常细,粗的地方可以非常粗”[26]。《七十年》初稿在介绍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的情况时,只是简单地罗列当时党面临的诸多困难。这样的写法过于一般,既无法呈现形势的严峻,也无法烘托短短几年后中国的欣欣向荣景象。在胡绳的指导下,修改稿对这一阶段党史的叙述紧紧抓住新中国成立后党能否、以及如何立住腳的核心线索,以治理恶性通货膨胀、肃清反革命和抗美援朝三件大事为核心整饬材料,集中呈现了党领导人民克服巨大困难,开创各项事业全新局面的脉络线索。显然,这样的写法远较初稿有力。

胡绳在主编《七十年》的过程中,多次要求写作组成员注意“夹叙夹议”,“有的要概括……有的要特写……有时要有点议论”[27]。《七十年》初稿对抗美援朝战场的描写是高度概括性的,存在“流水账”的不足。经过胡绳的提点,修改稿有意识地围绕抗美援朝战场中特定的战役,比如上甘岭战役,添加了不少描述和特写的段落,这就使得文章有了波澜,更能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

《七十年》先后两位主编胡乔木和胡绳,既是著名的理论家和历史学家,也是著名的文章大家。胡乔木长期担任毛泽东的秘书,拥有“中共中央一支笔”的美誉。胡绳长期从事编辑文字工作,其早年代表作《帝国主义与中国政治》不仅见解独到,而且文笔老辣,“谁又能想到,这是出自一个30岁青年之手呢”[28]。他们二人不仅从理论上指导《七十年》的修改,还亲自动手写作,给这部党史留下了不少精彩片段。比如《七十年》介绍八届八中全会之后的情况时,做了“一方面政治上阶级斗争扩大化的‘左倾错误严重发展,另一方面还能继续进行经济上的调整和回复的任务”的判断。胡乔木在阅读这一段落时,亲自加了一句话,“这两者是互相矛盾的,但矛盾暂时是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了”[29]。这句话看似简单,但既概括了当时的情况,又引出“左”倾错误日后进一步发展的问题,细读起来,有画龙点睛之妙。

3 《七十年》对当代党史著作编辑出版的启示

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提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战略构想和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的战略要求。在很大程度上,讲好党的故事是讲好中国故事、实现中国梦的核心环节。近年来,出版界推出了如《大道之行:中国共产党与中国社会主义》这样的讲述党的故事的杰作,加深了人们对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机制原理的认识。

然而,毋庸讳言,当前不少党史及相关著作形式呆板、观点陈旧,不仅无法加深人们对党史的理解,甚至激起一些读者的逆反心理。与之对照的是,《七十年》这部出版于1990年代初期的党史著作,目前在文艺青年聚集的“豆瓣网·读书频道”的读者自发评分竟高达7.9分,这不能不让人同意这样的判断:“可见现在的青年读书人、爱书人也并不如坊间所担忧的那般‘虚无”[30],只要有好书,年轻人还是愿意阅读、接触、了解党的历史的。

那么,当代中国党史著作的编辑出版可以从《七十年》学到那些成功经验呢?本文认为可以从三方面回答这个问题。

第一,坚定政治立场,勇于探索重大问题。党史编写是一项政治要求很强的工作,其中的重要论断应该以相关中央决议为依凭。不过,正如胡乔木和胡绳两位主编反复强调的,中央决议文件毕竟是框架性的,而党史著作带有某种学术探索的成分。在这个意义上,编写一部成功的党史著作,不能“照本宣科”,必须在领会中央决议精神的同时有所“发挥”,把中央决议隐而未彰、点到即止,但又确实关系到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经验机理的重大问题阐释好。

第二,坚持与时俱进,积极回应社会热点。《七十年》是二十多年前出版的党史著作,但至今读来仍有不少新意,这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七十年》极为明确的当代性问题意识。《七十年》这部党史内容的编排,紧紧抓住中国共产党如何在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基础上搞革命、搞建设的核心线索,既注意总结成功的经验,更不回避这一历史过程中的曲折和教训。围绕这条核心线索,《七十年》采取“开门式”的编写方式,主动了解社会上、国内外对党治国理政方略的疑虑,将对这些疑虑的回应有机结合在党史叙述内部,有效地增强了党史的丰富性和时代性。

第三,创新编写方式,努力激发读者兴趣。编写党史著作的目的不仅在于研究,更在于“育人”。要实现这一目的,党史必须被尽可能多的大众阅读,并在阅读中激发大众进一步认识党史的兴趣。在这个意义上,党史的编写方式不能教条,必须在章节安排、叙述条理乃至整体文风上积极创新。在《七十年》的后期编辑中,主编胡绳格外强调写作语言和表达方式应有起伏、有波澜,要积极探索重大问题、重要事件故事会、形象化的再现方式。这一追求也值得当代党史著作编辑出版工作者吸收借鉴。

注 释

[1]胡乔木.《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题记[J].中共党史研究,1991(5):1

[2]人民日报评论员.从党的历史中汲取智慧和力量[N].人民日报,2010-07-22

[3]胡乔木.胡乔木回忆毛泽东[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19

[4]《胡乔木传》编写组.胡乔木传(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60

[5]陈云.对搞好党史征集工作的指示[J].北京党史通讯,1981(19):18

[6][14][18]胡乔木.加强党史的研究、宣传和教育[J].中共党史研究,1990(3):4-7

[7][29]胡绳.胡乔木和党史工作[J].中共党史研究,1994(1):72-76

[8][9][10][11][15][16][17][19][20][21][22][24][25][26][27]金冲及.一本书的历史[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4:173,206,207,44,13-22,53,146,26,34,8,223,215,215,38,38

[12]胡乔木.胡喬木谈新闻出版[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389

[13]潘鹏.编辑中共党史人物传记、回忆录的三点思考[J].出版发行研究,2011(10):21-23

[23]周一平.胡绳主编《中国共产党的七十年》研究[J].江苏社会科学,2001(3):164

[28][30]汪朝光.我们今天如何写历史[N].中华读书报,2014-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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