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的悲

李卓

五百年前，锦袍金甲，持棒立于云头，人称大圣，有谁感其忧；五百年后，素衣袈裟，握缰立于马前，皆唤行者，谁人知其愁。

——题 记

孙悟空无疑是人们心中的英雄。人们谈及悟空，言必称其武艺超群，无所不能。然而，人们只看到了他受人景仰的一面，又有多少人想过，五指山下五百年漫长岁月他如何挨过来的；人们看到了他修成正果，又有多少人想过从大圣到佛陀，他的内心经历过什么；人们见他总是万难不放心上，又有多少人理解他内心的悲。

悟空是悲哀的。他原本是天石孕育而成，却总是被人称作妖猴，只因他师从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的菩提老祖，习得长生不老之术，跃出五行之外，不在轮回之列。为了种群免受至亲分离之痛，他入幽冥府，销生死簿，自此猴类皆免于轮回。又游龙宫，轻易得到如意金箍棒及冠袍衣甲。他一片赤诚，只为儿孙永在，家园兴盛，他有错吗？当时的他也许还不知道，普天之下，任何脱离六道轮回不在天地所辖之中的生灵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妖。且看花果山之战，上至天王、哪吒太子，下至巨灵神皆称其为妖猴，花果山众猴皆为孽畜，何其屈辱。众仙力战他不过，靠太上老君使诈，在背后用金刚镯偷袭得手。他只想让族群再无烦恼，共享天伦！他是多么高傲的存在，五湖四海难有对手，却屈膝于所谓天界神仙的阴谋之中，他不服，他无奈！人们为他的火眼金睛惊叹之时，我却仿佛看到他在炼丹炉中被蒸发的泪水。

悟空是悲伤的！他有一双辨识妖魔鬼怪的双眼，嫉恶如仇，一心降妖除魔，眼中容不得些许邪恶污浊。即使他知道这样做的代价，可头痛欲裂，万箭穿心也值得。但他屡次被唐僧错怪，悟空打死白骨精，在唐僧眼中却是滥杀无辜百姓。他一心维护正义却要遭非人的折磨。有人说：“悟空注定没有真朋友，他是猴，他自私，以致他受苦之时，无人救援。”殊不知，这正是悟空的聪慧之处，不想让昔日老友卷入这场纷争。有人说：“他多次离队，不顾情义。”每当西游团队危难之际，悟空挺身相救；每当听到妖魔诈言吃掉唐僧时，这铁骨铮铮的汉子，都痛哭流涕，何其悲也。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是悲西行之路的终结，而是悲把他从五指山重压下拯救出来令其重获自由的唐僧的性命。这份悲伤体现的是对唐僧的感恩之心。如此有情有义何来无情、自私之说。世人过于苛刻，标准太高，悟空这类英雄在他们眼中不容有失。

悟空是悲壮的。天地万物生老病死自有命数，可悟空厌恶所谓的一切自有命数，他振臂高呼：“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行有常，他偏偏要逆天而行，打破桎梏。这注定了他的悲剧历程。在花果山时，十万天兵天将捉拿他，如来五指大山镇压他。西行之后，灵山之上，悟空成斗战圣佛，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战神站在了他曾经的对手阵营之中。看着曾经的手下败将在他面前耀武扬威，那个齐天大圣藏在了悟空心底。从某种意义上讲，西行是被伪装起来的一场阴谋。金蝉子本是如来二弟子，为何转世？只因他轻慢如来的大乘佛法而被贬，转十世后成为唐僧。悟空缘何被压，因他想打破天仙为尊的局面。他們两人的想法太过于尖锐，而猪八戒、沙僧、西行妖魔，都只是众仙的棋子。在万马齐喑的世界，总会有人逆风而行，唐僧如此，悟空也如此。

悟空是悲的，好在他从未动摇过信念，他可以骄傲地说：“我为之奋斗过，纵然粉身碎骨，灰飞烟灭，我也无怨无悔。”

谨以此文，向追梦的人致敬。

（指导教师 周红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