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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乡

2017-05-25

东方女性 2017年5期
关键词:余光中常州乡愁

我出生在江南,常州这个小城。这个地方不大,不起眼的城市,历史上走出过很多很多现在依然叫得出名字响当当的文化名人。赵翼,史良,洪深,瞿秋白,刘半农,刘海粟,吕思勉,周旋,陆小曼,周有光。

从小我就行走在青果巷牌楼弄十子街等有着这些名人故居的江南巷弄中,去上学,或者放学归家。

我在十八岁的时候,第一次独自远行离家去了深圳。后来,又去上海读书。我很快就会说一口上海话,毕竟从常州话转化到同为吴语系的上海话并不难。

据说常州方言是晋朝时候的官话遗承,说起来有板有眼,用来吟诵古代诗词歌赋恰到好处。这种方言经得起唱,也经得起推敲,想象中过去的常州文人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嘴里唱着自己刚刚写好的诗词,那感觉也是十分惹人醉的。

台湾诗人余光中,他最被人称颂的诗就是《乡愁》。

我少年时会背他这首诗,但是却很晚才明白原来他诗中魂牵梦绕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乡常州,余诗人小时候和外婆生活过一段时间,而他的外婆就住在常州的漕桥。你看,最有代表性的乡愁诗歌原来说的就是我的家乡。

而一个人的乡愁很大的记忆来源于当地的方言和胃的蛋白酶。也就是童年时喜欢吃的食物,随同而来的那些记忆将伴随我们一生。

余光中年纪大了的时候,我想也许他早已经忘记了常州方言,但是他会一年比一年更饥渴地想念漕桥的豆腐汤、烧饼、小青菜,还有烧得奶白奶白的鱼汤。不然他不会在花甲之年真的来到常州漕桥走了一趟怀旧寻踪之旅。他到处看到处找,可是如今的漕桥还存在他小时候玩过的那些地方吗?答案不知道。诗人的外婆早就仙逝,也许只有家乡菜还是能品尝到一点他寻觅的味道。

就如同另外一位很早在北京人民日报任职的常州诗人屠岸老先生,人在北京但经常回老家来看看,有一年在左岸公社认识了我的干女儿可可,六岁的小女孩给老人家跳了一支舞。屠岸太喜欢了,回到北京还念念不忘,特意写了一封信,信中还附一首诗寄过来,送给可可。

一个来自家乡的小女孩为他一个人跳的舞,就这样如同一只蝴蝶飞进了老人孤独思乡的内心深处。

说到常州人,2012年前我居住在北京的时候曾经参与了一个在北京的常州文化人的群,大概有三四十位在京城各种媒体和机关的常州籍人士,其中有以前创办《中国周刊》的朱学东,驻京办事处的书法家王亦农,共识网的周志兴,电台工作的帅哥盛博,常州名人瞿家之后的猫姐,还有青年才俊邵子婕,中青报的包丽敏,唱民歌的美女,还有北大诸教授等等,经常不定期在北京常州宾馆聚会,没有任何目的和企图,就是为了隔一段时间在常州宾馆吃吃空运来的家乡菜,还有大家聚在一起可以说说常州话。

尽管有的人少小离家已经很多口音找不回来,可是互相说起依然感到亲切,江南真的出才子佳人,气韵生动,走得再远,都能在彼此脸上找到一丝熟悉。

所谓面熟陌生,仿佛就是在家乡的街头看到的景象,很多人的脸,你自小就看习惯的轮廓,说话的腔调,就是天生觉得亲切。

我还有一位老乡作家名叫高晓声。他在南京生活过许多年。他最著名的代表作《陳焕生进城》等作品里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加进了很多常州特色的方言写作,口语,不是常州人估计会读得有点晕头转向,苏常地区的人看了会发出会心一笑。

很多年前,在高晓声先生还没有离开人间之前,我曾经有幸在常州和朋友拜访过他,他身体不好经常咳嗽,个子不高,笑出来像鸭子叫,喜欢通宵打麻将,也喜欢喝酒,说话非常幽默风趣。在他离开之后,好像能用本地方言写作并且写出自己风格和名堂的人就很少了。

我现在很多时间居住在南京,选择南京的很大理由就是离常州近,不管年少时我是多么叛逆的一个人,现在走遍一半世界,飘泊够了,也是要回到一个离家乡最近的地方做落脚点的。那种骨子里的流浪带来的孤独感也只有回到离家乡最近的地方才可以得到温暖,抚慰。说着听着类似的方言,怎么样也不要紧,这里毕竟是属于自己从小呆惯了的一方水土。

感恩有这样收场,没有像余光中老先生那样隔着海峡声声呼唤,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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