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种油茶

◎王征余

扶贫种油茶

◎王征余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县里派我到云村扶贫。云村那里山多、石头多，泥土少得可怜。

当时，县农科所改良了一种耐贫瘠、耐干旱、出油率高的油茶树，叫我去动员大家种。可我到了云村，把这改良油茶树的优点讲完，村民们的反应却十分冷淡。

后来我才知道，在农业学大寨那会儿，生产队把附近的山都改成了梯田。种下的玉米眼看就要扬花了，哪知，初夏的一阵大风就把一人高的玉米全吹倒了。玉米种不成，公社就叫大家改种茶树。社员们花了一个冬天，把茶树种满了梯田。到了开春，大家到山上一看，茶树大都枯死了。即使成活了几棵也是干干瘦瘦的，一年摘不了几片茶叶。大家寒了心！现在，我要大家种油茶树，这不是跟过去一样瞎胡闹吗？

见大家不感兴趣，我便说：“如果这油茶树不像我说的那么好，我情愿用我一年的工资做赔偿！”顿时，村民们低声议论起来。这个说，王农艺师一个月起码有四五十元的工资，一年就是五六百。那个说，失败了，这些钱赔偿我们足够了。

有了这句话，大家决定试试看。没几天，我就把油茶树苗拉来了，满满一拖拉机。我指着树苗说，这些都是三年以上的苗木，明年就有收成。

云村人虽然思想保守了一点儿，干起活来却肯下力气，十来天的工夫，每家十棵树的任务就完成了。来年四月，油茶树开花了，可有的人家油茶树却没有成活，于是这些人就找到我要赔偿。我也不食言，决定按每死一棵树赔偿两元的标准赔偿。

可就在兑现赔偿的那天上午，一直沉默着的老支书发话了。他说：“不能赔，因为他们没按王农艺师的方法去做，没按时浇水，施肥。”这些人听了，顿时就炸了锅，说支书胳膊肘往外拐。老支书不理他们，也不允许我去赔，说：“扶贫不是养懒人！”

到了秋天，油茶树的果子成熟了，那些精心栽培的人家获得了百把斤的收成。这时候，把油茶树种下去就不管死活的人眼红了，他们纷纷找到我，要我提供苗木。我看大家的积极性上来了，高兴得直点头，说：“立了冬，我就把苗木拉来。”可这时，老支书又说话了：“每棵树苗要交两元钱押金，成活了，两元钱退你；没成活，那两元钱就算抵苗木钱。”那些人听了，顿时炸了锅。老支书也不管这些，只要求我照着他的方法去做。

由于每棵树苗都交了押金，那些先前只种不管理的人家，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三天两头都要到山地里去看看，该浇水了浇水，该施肥了施肥。没两年，云村那光秃秃的梯田绿了，成吨的油茶果给村民们带来了不错的收入。这时，我建议村里办个榨油坊，村民们一听，不用动员就纷纷要求入股。

这一天，我和老支书来到一座山坡上。我说：“老支书，我在云村的工作结束了，就要到下一个更贫困的村子去工作了。”老支书说：“你是一只吉祥鸟，飞到哪里，哪里就会富起来！”

现在我已退休多年，回想起当年，由于种树，让许多村民脱了贫，心里总有几分自豪。

摘自《老年学习生活》2017年第2期 图/墓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