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权语境下《美狄亚》与《狗镇》比较

王梦施+孙伯翰

摘 要：父权对女性的影响是巨大的，美狄亚与格蕾丝虽身处时代不同、地域不同，但他们的行为同样受到父权影响。两者的行为虽均为从家庭出走，在外受欺辱之后进行报复，但两人在家中的地位不同所以两人采取的行动、行动时的思想状态也有所差别。尽管如此，两人在家庭中得到的父爱却是类似的，她们背离家庭的行为也都与父亲相关。用列维·斯特劳斯的结构主义神话原型分析的方式对两个故事进行对比研究，观其内在的涵义，我们发现父亲的情感在潜意识里没有“爱”这么简单。

关键词：干预 父爱 占有权 结构分析 《美狄亚》 《狗镇》

《美狄亚》与《狗镇》中两位女主人公的出走皆与父权干涉相关，美狄亚的出走是因为帮伊阿宋得到金羊毛，故将金羊毛偷走与伊阿宋私奔。而格蕾丝的出走则是因为与父亲的价值观相悖，两人争吵甚至闹到拔枪相对，格蕾丝逃入狗镇。通过比较，我们发现美狄亚与格蕾丝在父权主导的家中地位是不同的，美狄亚是有极高权利的“祭司”，格蕾丝是不参与任何父亲工作的“贵族小姐”，父权管控程度的区别是导致她们行为差异的一个重要的外部原因。美狄亚在其原有家族中具有独立地位、职业，父权对其的主要作用是在提供辅助的帮助上，她祖父赠送给了她双头龙马车，用以躲避灾难，从始至终祖父并未以天神的身份对其行为进行干预，哪怕是最后私奔甚至杀死了弟弟。而格蕾丝的父亲则直接干预格蕾丝的行为，他与格蕾丝争论，强行将责任与权利给予格蕾丝，在格蕾丝出逃后，其父亲广贴悬赏，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女儿打造成抢劫犯，以逼格蕾丝就范。

对两个作品深层结构进行分析，会发他们的故事结构共同传递出了父亲与情人对女儿所有权产生冲突的文化特质，在一些学者看来，许多文艺作品均是远古神话的进一步发展，均蕴含着远古神话中的原型故事。“神话的深层结构是由人类先验的下意识结构决定的……神话的结构是人的心灵中集体现象无意识本性的投影。”[1]也就是说，这种方法强调的是叙事作品中所包含的“集体无意识”，神话仅仅是一个应用范围，虽然《狗镇》并非神话，可是“文学传统具有强大的影响，每一个文学家的创作必然受到他的深刻影响。”[2]所以使用这种方法对《狗镇》进行分析是合理的。

“对神话结构的分析就是要找到其中固有的集束关系以便破译他们。”[3]首先，美狄亚与格蕾丝的经历都经过了：轻信—受害—报复三个阶段，她们两个的复仇经历都是从对现有家庭生活的抛弃开始的，具体来说将两者的经历分解为句子（神话素）就是：A美狄亚主动背离父亲杀死弟弟与伊阿宋私奔—B帮助伊阿宋杀死敌人—C伊阿宋背叛（被丈夫的儿子忒修斯赶出雅典）—D回归母邦帮父亲夺位与父和解；A格蕾丝被逼逃离父亲来到狗镇遇到汤姆—B在汤姆的帮助下尽力留在狗镇—C狗镇的人与汤姆露出真面目—D被父亲接回到身边。

将两条线索中的前两个A与B进行对比，会发现两者说明的都是背弃父亲，选择情人。将C与D进行对比，两者说明的都是情人不可靠，父亲会原谅一切。两个故事中突出的都是父亲与情人的矛盾，且都是对父亲的肯定与对情人的否定，因此，两个故事并非简单强调男权，但也并非简单的父爱，倘若只是父爱，为何与之相矛盾的是丈夫呢？两者唯一矛盾的就是对女儿的拥有权。另外，倘若是父爱的话应该希望的是丈夫或爱人是好人，但我们发现这其中爱人/丈夫是作为女儿的背叛者出现，而父亲是作为女儿的包容者出现的，隐含了父亲对女儿的所有权具有合理性。

父亲干预程度对抉择方面有直接影响，美狄亚由于一直以来拥有自主权导致其拥有独立的思考和主动选择的能力，她所受父权的直接影响并不大，所以她的出走虽是违背父亲意志，行为的动力与目的却只与伊阿宋有关。而格蕾丝则在父亲的长期包办下缺乏理性与独立人格，只能依靠别人来做出选择，一旦离开了父亲，她很快就找到了汤姆作为自己在狗镇的靠山。美狄亚与格蕾丝的区别在于美狄亚的整个行动过程是主动的、理性的，而格蕾丝则是受刺激之后的反应，是不理智的。美狄亚的复仇是一种能动的行为，是有计划有准备的，她虽然经过了内心的挣扎，但却做了全面的准备，甚至为自己留了后路。但是格蕾丝的复仇行为则是瞬间的选择，她在听到汤姆辩解之前甚至对狗镇的居民并无杀意，汤姆的话刺激了她潜意识中所隐藏的仇恨，致使她做出反应。

综上所述，这两个故事的结构背后均隐含着父亲与情人对女儿所有权冲突，并强调父亲权利的合理性，这种合理的所有权在艺术作品中经过了加工通过“爱”的方式被表达出来，这种父亲的控制欲显得有些冷酷，带有强烈的“父权主义”色彩，可是换个角度想想，当养育了二十年的孩子转瞬间离自己而去，倒也對这些父亲们有些许同情。

注释：

[1][3]蒋孔阳，朱立元，张德兴：《西方美学通史》（第七卷），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64页，第66页。

[2]蒋孔阳，朱立元，张德兴：《西方美学通史》（第六卷），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531页。

参考文献：

[1]车文博主编，弗洛伊德.自我与本我[A].弗洛伊德文集[C].北京：九州出版社，2014：176.

（王梦施 云南昆明 云南艺术学院戏剧学院 650500；孙伯翰 云南昆明 云南艺术学院戏剧学院 65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