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春阳》中的婵阿姨形象
2017-05-22孙娜娜
孙娜娜
摘要:《春阳》选自短篇小说集《善女人行品》,一共包含十一个短篇,描绘的女性“几乎可以说都是我近年来所看见的典型,虽然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笔调之下,但是把他们作为我的一组女体习作绘,在这个意义中,它们仍然可以有编在一集中的和谐性的”。①而《春阳》中的婵阿姨则是这幅习作绘的重要部分。文章描写的正是一位少妇即婵阿姨“思春”的故事。
关键词:施蜇存;婵阿姨;意识流;新感觉派
一、婵阿姨的灰色婚姻
春风轻轻拂过,每一个生灵都在悄悄的苏醒,都想在这明媚的时节里接受春阳的抚摸,婵阿姨也不例外,她沐浴在春意融融,歌舞升平的大都市,路过她的每一个人都巧笑嫣然,充满青春活力,何况上海女子本来就风流精致。只有她仿佛被春天抛弃,她的时令还停留在冬日,身上依然穿着厚重的驼绒旗袍和绒线围巾,独自坐车来到这繁华美丽的大城市,孤零零的一人走在街上,婵阿姨恍惚了,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和别人不一样,浓浓的空虚落寞充斥着她,从内到外,她觉得自己穿的太厚,感到闷热。她的每一个神经都被这春日的阳光和眼前的一切唤醒。
小说采用意识流的手法,细致的分析了婵阿姨的心里活动,通过对婵阿姨所处的环境和人物的简笔勾勒,两两出现对比的落差,即外界愈加热闹繁华,婵阿姨心理愈加寂寞骚动,呈现出婵阿姨矛盾复杂的心理。当她走到饭店,好不容易想吃大餐安慰自己,对面却是一家三口热闹的点菜情景,她又开始了白日梦模式,她心中愈加的不平衡,周围的女伴都嫁了丈夫,有了儿女,成了家,有人尽管日子过得清贫,但总归充满了家的味道,只有婵阿姨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份被人觊觎的家产,偶尔有“一种极罕有的勇气奔放起来”时却依然被外在的压力吓退。此时她艳羡这永不曾拥有的幸福,她尴尬、难堪,甚至扭曲的幻想别人是否看得出她的经历和人生。本能最终还是抵不过为金钱利益和道德观念所浸透的社会关系的控制。作者通过对婵阿姨内心的剖析,并与同周围的环境变化发展紧緊相扣。小说的故事性尽管不是很强,作者却以细腻的笔触把婵阿姨细微的心理过程写的曲折而引人入胜,清晰的展示了人物植根于现实土壤的心理流程。
二、婵阿姨的“难友”
婵阿姨是让人同情的又悲哀的。总有很多相似遭遇之人存活在某一个幽暗的角落,过着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生活。作家的创作并非以完全虚构夸张来大肆渲染故事中的人物情节,同样整个社会历史并非是虚无缥缈的,从古至今,像婵阿姨这样正常的人性遭到碾压和禁锢的例子,不胜枚举。
吴组缃《箓竹山房中》的二姑姑,新婚之夜也是麻衣红袖鞋完成了这场仪式,不过婵阿姨是有主动的选择权,为了庞大的家产。而二姑姑则更是令人心疼,年轻时与一个“聪明年少的门生”相互倾心“羡慕”,却被当时的环境囿于清规戒律,遭受“鄙夷”,那少年又在赶考途中“船翻人亡”,似乎是上天妒忌才子佳人而捉弄了两个少年。一个弱女子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只有听任家长处置,好似一棵稻草一样许配给了故去的人,“麻衣红袖鞋,抱着灵牌参拜家堂祖庙,做了新娘”。多么残忍,迎了灵柩,她是死人的新娘,踏上了没有幸福的长路。她独自守着偌大的菉竹山房,岁月像流水侵蚀了二姑姑的容颜“那只苍白皱折的脸没多少表情”,她变得“阴暗,凄淡,迟钝”,和婵阿姨一样的孤单寂寞,不过她身居幽山,她独憩闹市,烦忧于她俩不分伯仲。她邀请新婚的侄子和侄媳阿园去她家做客,整个房子和二姑姑的人相协调“高大,阴森”。她从花季少女到人生暮年,终身守寡,无爱而凄凉。但她终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内心深处也期待着爱与被爱,就像置身春阳中的婵阿姨一样,她们心底对爱有相似的期许,只是施蜇存用艺术化的手法处理的更外放一些。而二姑姑呢,通过周围环境,人物行为、语言对话中也依然可以窥探到二姑姑的这种对爱的渴求心理。曾经的恋爱悲剧在她心理是有阴影的,清规戒律的严密,她不敢再有出格的行为,压抑着自己的非分之想,当新婚的侄子和侄媳来到菉竹山房,她却做出了很诡异而又变态的举动——夜晚趴在门窗上偷窥新婚夫妇。这是两个有不同生活环境的人,不同的经历却有殊途同归的命运。
三、结语
施蛰存运用新感觉派小说典型的艺术化处理手法,刻画出多样的人物心里和普遍的人性。而乡土作家吴组缃通过对“黄梅”天气下菉竹山房及周围环境和人物的描写,也反应出了人性的普遍性,这里不想刻意对文学史上限定的作者创作该文字时的初衷过多探究论述。施蛰存的十里洋场的繁华都市人情,吴组缃的僻静,充满古典气韵的山中图景,二者都是简单素雅的笔墨,营造出了异样的生活背景,却塑造了相似遭遇的两个悲剧女性,以及透过对女性个体生活的叙述,看到了整个人性的普遍性。把人生的常与变在质朴无华却又不乏诗意的文字中道出来,给读者以情感上的触动。
注释:
①《施蛰存七十年文选》,第808页,上海文艺出版社.
参考文献:
[1]陈子善,徐如麒编选.施蛰存七十年文选[M].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4.
[2]钱谷融.钱谷融论学三种[M].河南大学出版社,200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