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狂人：拿皇帝开涮

一笑

东汉时期，河内（今属河南焦作）人向栩狂放不羁，他平日里披发半裸，顶包红帕，箕踞在灶台旁尘土委积的木架床上。他没事就爱仰天长啸，狂歌不止。不要说左邻右合，就连家人也经常被吓得心胆俱裂。只有贵客到访时，他才会停下他那不知疲倦的歌声，因为他睡着了。这个对权贵连白眼都懒得翻一下的怪人，偏偏有许多追随者。

向栩别出心裁，给弟子们都取了雅号——“颜渊”“子贡”“冉有”，孔门弟子的名字几乎给他糟蹋了个遍。这还不算，他常常不顾老师的身份，没事就骑着驴子到村里瞎转悠。不管遇到谁，开口第一句就是：“大爷行行好，周济我点买酒钱吧！”时间长了，四邻八乡的乞丐倒公推他为帮主，经常偷只鸡宰条狗到他家聚会，他都置酒相待，奉若上宾，把那些鉴赏了他无数次睡姿的大佬们气得不行。

可能是因为名人效应太大了，河内郡的察举官们每次选孝廉时都会自作多情地想到这个怪人。按说举孝廉是件大事，连后来的吴大帝、晋武帝都是孝廉出身。可这块诱人的馅饼在向栩眼里什么都不是。察举官们还以为征辟的规格太低，连忙拉来彭城名人文士当绿叶助选，可向栩仍是不理。

最后，汉灵帝沉不住气了，想见一见这位隐士，所以下了道特征令。可能是对锲而不合的汉政府心怀好奇，向栩也想去见识见识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他这才大驾出山，到赵地出任国相。世人都以为大开眼界的机会来了。向栩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他到任时鲜车怒马，紫袍金带，玩了把嘉年华游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官合里草长得比人高，堆积的案卷比草还高，几个月下来他愣是什么也没干。

汉政府的受虐狂病又集体发作，从皇帝到百官都认为“小国不足以屈大才”，向隐士是在搞和平抗议呢。于是，把他提为侍中。向栩万分激动，他等的机会终于来了——拿百官轮流开涮。于是每次朝会都成了向栩顺气解恨的开心时刻，总有几个被骂得灰头土脸的倒霉蛋掩面而去。

但在向栩看来，这些还都是小儿科。他憋着最想骂的那个人就是近在咫尺的一代庸主汉灵帝。可罵皇上总要有个理由才行。

很快，向栩就如愿了。百万黄巾军造反，东汉朝廷风雨飘摇，眼看就要翻船了。别的官员都在积极寻找退路，向栩却挺身而出，为国家提出了宝贵的建议：“陛下只要让将士们在河上向北读《孝经》，贼人就会自己灭亡！”汉灵帝糊涂惯了，没听出这话是在讽刺他——你汉朝自诩以“孝”治天下，历代君主谥号上都要加个“孝”字，可关键时刻儒家的“孝”不顶用了吧！宦官张让听出了向栩的话外之音，但又不好跟汉灵帝明说，就对汉灵帝说向栩是黄巾军的内应。因此，一代狂人向栩被关进了监狱，后被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