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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言二拍》中看中国新思想的产生

2017-05-21张礼

北方文学·下旬 2017年4期
关键词:女权主义爱情观

张礼

摘要:冯梦龙的“三言”(《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和凌蒙初的“二拍”(《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是我国古代白话短篇小说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五部著作,它的作品题材广泛,内容丰富,从各个角度不同程度地反映了新兴市民阶层对封建礼教的反抗。在作品中,青年男女摒弃世俗观念,大胆而又主动地追求自由自主的爱情;商人地位提高,不再是追名逐利的投机分子,也不再是为富不仁的不义之徒。这种新型爱情观和重商新思想,揭示了明代中叶以后我国资本主义经济萌芽以及資本主义思想的启蒙发展。

关键词:三言二拍;爱情观;女权主义;商人地位

“一切文学作品,都是社会生活的反映,尤其是那些直接取材于现实生活的文学作品,更明显地再现了社会发展的脚印,是一定社会阶段的缩影。”[1]明代冯梦龙编辑的《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和凌蒙初编著的《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合称为“三言”“二拍”)正是通过其中大量的拟话本小说,真实的反映了我国明代中叶社会文化、政治、经济的发展变化。封建的爱情婚姻观受到冲击,新的道德观念正在形成;商业经济迅速发展,商人地位提高,新的社会等级也正在形成中。这种变化不再像以前王朝变革式的推翻重造,而是资本主义经济体制的发展和资本主义新兴思想的萌芽。这种变化的出现预示着中国政治体制的变化,将会从封建主义制度向资本主义制度进行自由过渡的转变。

一、自主的爱情婚姻观

“三言”、二拍中的姻缘题材类小说反映了明代末年社会思潮的变化,它的主人公既有青楼妓女,又有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甚至还有远离红尘的尼姑与和尚,这几乎涉及了整个社会的各色人物。爱情婚姻中他们不再忍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禁锢,大胆追求自由、自主、平等的爱情,体现了市民们新的婚姻观,表现了市民阶层渴望冲破旧的封建礼教的精神枷锁,具有婚姻自主、恋爱自由、情投意合、男女平等的民主进步倾向。

社会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萌芽和城市生活的繁荣,具有冲破封建传统意义的新的爱情观开始出现了。在《三言二拍》中出现了大量与传统封建礼教相悖的爱情故事,例如在“三言”的《闹樊楼多情周胜仙》中,周胜仙与范二郎因“草”结情却遭到父亲周大郎的反对,但周胜仙并没有顺从这“父母之命”,而是以“死”来坚持自己的自主爱情。在“二拍”的《通闺闼坚心灯火·闹囹圄捷报旗铃》中,少女罗惜惜在同窗中自择恋人张幼谦,虽因父母贪财爱势将之另许巨富辛家公子,但她能始终不忘旧情。于是她私下主动邀约来往,在父母面前事发,于是她以死抗争。故事虽以张幼谦中举而成为大团圆结局;但是,罗惜惜在婚恋中的主动性,生死不渝的坚定性,而终能如愿以偿,这是作者对女性自主婚姻的充分肯定。在“二拍”中的《闻人生野战翠浮庵·静观尼昼锦黄沙巷》,女尼静观见到书生闻人生逸致翩翩,有除尘之态,便心猿意马,不顾封建礼教,主动以身相许。静观身为佛门弟子,不但违背了佛门戒律,更与当时的道德观念相背离,这在当时的女性中是难能可贵的。在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中,作者用认可的态度表达出自己对封建礼教禁锢人性的强烈反抗,也表现出自己对人的本能欲望的肯定。在“三言”中的《宿香亭张浩遇莺莺》写西洛才子张浩游园,于宿香亭下遇到东邻李氏之女莺莺,两人私相爱慕,定下终身。张浩父母不顾儿子反对,为之另择高门,莺莺得知后,“遂取纸作状,更服旧妆,迳至河南府讼庭之下”告状,得到官府支持而与张浩成了婚。在这个故事里,莺莺大胆告官,渴望自主婚姻,表现得从容不迫,异常坚定,是新的一代青年男女对爱情的挚着追求和对旧观念大胆反击的典型形象。

二、女权主义的萌芽

“三言”、“二拍”尊重妇女的另一种倾向,是对妇女贞操观异于传统封建礼教的艺术解释。“从人性的本质说,对爱情的忠贞是男女双方共同遵守的。但是,在中国的封建社会里,男的可以三妻四妾,甚至把嫖娼亦视为‘雅事;女的却必须从一而终,倘事二男,则‘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不公平性是显而易见的。”[2]例如“三言”的《庄子休鼓盆成大道》中,庄子三次娶妻而并没有被认为是违反封建伦理道德观念的行为,但妻子田氏再婚却被认为是羞耻之事,最终落得个因窘自尽而死。这样的故事结局非但不能让读者有大快人心的感觉,反而觉得她是被作弄的受害者,会替她感到不平,会对她有所同情。这种不平与同情所流露出来的感情是对男女不平等思想观念的有力控诉,它深刻地谴责了封建礼教对女性本能欲望压抑的罪恶。在“二拍”中《满少卿饥附饱扬·焦文姬生仇死报》的入话故事,叙述恩爱夫妻郑生与陆女相约;女死男不娶,男死女不嫁。结婚后男先死而女爽约,以致陆女遭报暴亡。对此故事,作者作以下感慨:“天下事有好些不平的所在!假如男人死了,女人再嫁,便道是失了节、玷了名,污了身子,是个行不得的事,万口訾议。及至男人家丧了妻子,却又凭他续弦再娶,置妾买婢,做出若干的够当,把死的丢在脑后不提起了,并没有道他薄幸负心,做一场说话。就是生前房室之中,女人少有外情,便是老大的丑事,人世羞言;及至男人家撇了妻子,贪淫好色,宿娼养妓,无所不为,总有议论不是的,不为十分大害。所以女子愈加可怜,男人愈加放肆,这些也是伏不得女娘们心里的所在。”[3]作者对封建婚姻中男女关系的不平等提出了异议,在当时的社会中,这样的进步意识是极其可贵的。在“三言”《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杜十娘,为了追求以人格平等和互相尊重为基础的爱情,在得知自己被所爱的李甲卖了后,痛斥李甲和孙富,毅然决绝地怀揣百宝箱投江自尽。杜十娘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护自己的爱情理想和人格尊严,以死来表示对那个黑暗社会的抗议。杜十娘的爱情悲剧带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在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格中,我们可以感受到的是明代中叶以后的女性观念正朝着新兴的自主、平等思想前进。

作者通过反证将这种不公平的妇女贞操观展现出来,激起人们对女子不幸遭遇的同情,有力地抨击了封建礼教中男女婚姻关系的不平等,继而展现了作者所主张的男女平等的爱情婚姻。这种代表市民意识的、以男女平等为条件的爱情婚姻观,具有近代人文主义的色彩。“三言”、“二拍”中突破封建节烈观束缚的作品,从狭义的角度分析,这不仅是作者对女性婚姻中不平等关系的深刻揭露,也是作者站在女性的角度去控诉封建伦理道德的不公平;从广义的角度分析,这是中国资本主义启蒙思想的发展,也是中国女权主义的萌芽。

三、商人地位的提高

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商人凭借其雄厚的经济地位带来了自身地位的提高。文学作品中对待商人的态度也与前期不同,商人不再是追名逐利的投机分子,也不再是为富不仁的不义之徒,而是表现出了善良、正直、慷慨、讲义气,是一群有道德、重情重义的正面商人形象。在“二拍”中的《转运汉遇巧洞庭红》,一夜暴富的文若虚并没有见利忘义,而是将他赚得的巨大财富分与他人;对于龟壳的“失本”买卖,众人认为太便宜马宝哈,文若虚却不这么想,他反而感谢马宝哈的慧眼识珠。如“二拍”在《韩侍郎婢作夫人·顾提控掾居郎署》中在湖州经商的徽商,他见女子因被人欺骗,失了银子,欲跳河自尽,便对她好言劝慰,并慷慨出银相助,展现出自己助人为乐的良好品质。“又如《施润泽滩阙遇友》中的施润泽是一个开着两张绸机,靠养蚕织绸为生的小商人,在路途中拾到六两银子,原本满心欢喜,想用拾到的钱再买一张绸机,但马上想到银子若是小本生意人丢的,全家将无法度日,甚至会家破人亡。于是又回到拾银子的地方等待失主,将银子归还了失主。”[4]“又如“三言”在《卖油郎独占花魁》中的卖油郎秦重做生意的时候特别忠厚诚信,从来不缺斤少两或者弄虚作假且重情重义,因而顾客“单单作成也”的买卖。”[5]

冯梦龙和凌蒙初在“三言”、“二拍”中都對商人的日常生活和经商活动作了大量的描写,塑造了一大批新型的正面的商人形象。城市经济的发展,商品贸易的繁荣,人们对“商”的态度逐渐改变,这也揭示明中叶以后商人的经商意识及人们思想观念的崭新变化。这是资本主义萌芽,商品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作者在文学作品中肯定他们的价值,为他们代言,打破了以前商人的固有形象,写出了他们的人性的光辉和重商逐利的行为,并对这种行为表示赞赏和理解;写出了当时社会上浓厚的重商意识,表现了当时社会上进步的历史观和市民观。

综上,在“三言”、“二拍”中无论是追求自由、自主、平等爱情的青年男女,还是正直善良的富裕商人,他们的文学形象都突破了封建传统思想的束缚,展现出新时代的新气象。这是中国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正常过渡的初始阶段,是资本主义经济刺激下的新兴思想产生的时期,是中国的思想启蒙阶段。在这个特殊的阶段,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影响资本主义思想的发展,反过来思想又促进经济的发展,两者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共同促进了中国初具雏形的资本主义发展。

参考文献:

[1]何厚发.从“三言”“二拍”看我国明代资本主义的萌芽[D].湖南:保险职业学院,2013,6.

[2]杂文参考.“三言”、“二拍”的思想和内容和艺术成就.中国语文教学资源网,2008,10.3.

[3]凌蒙初.二刻拍案惊奇[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

[4]张泓.“三言”与“二拍”商人形象之比较[D].浙江:浙江旅游职业学院,2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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