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之用

文_孟煜林

无用之用

文_孟煜林

四川博物院门口处，“两宋说画”课程海报

寒假期间在四川博物院给孩子们开了两期关于宋代绘画的鉴赏课，名曰《两宋说画》，其实就是借着宋画给孩子们讲讲宋朝那些人、那些事和那些小道理。

在课上三个大学老师、三个博物馆老师的所谓“豪华配置”带孩子们做的最多的就是“无用功”。我们弹古琴、唱宋词，画国画，看国宝，玩一千年前的游戏，可惜只有短短四天，貌似都只能归为“无用的”体验；我们通过绘画谈人与自然，去逛宋时的城市，和“万事皆可、独不能君”的徽宗皇帝做朋友，听苏东坡给我们讲成长的故事，重新思考宋朝的是非荣辱，看起来貌似也挺务虚的，一千年前的人、事、理，离我们过于久远不知道对现实生活有没有指导意义？

孩子们都小，家长们都忙，又是过年期间其实挺难为大家的。所以我在最后一节课上很真诚的给家长们鞠了个躬，我说你们都是很棒的家长，你们在百忙之中，千万个补习班之外，给孩子们选择了来上“无用”的课程，这课无法“直接应用”，不能“看见利益”，更谈不上“立刻结出成果”。可是你们依然选择了让孩子们了解一些无关考试，只关乎于美丽、传承和成长的课程。有些家长和孩子更是每天从德阳、眉山开车过来上课的，还有更远的从北京、上海过来的，你们真不容易。

说这话时我一下子想到了17岁的乔布斯，那个从斯坦福大学辍学去社区学校上美术课的工科高材生。在社区的美术课堂上他认真的研究san serif 字体和serif字体之间微小的区别，他专注于一个简单几何形体上45度角和55度角之间的微妙关系。这“无用”之举让他周围的亲朋师长根本无法理解，甚至连他自己在当时也不知道学这有何用，但他坚信要对得起自己真正感觉有趣的事情。果然十年之后彼时的“无用”替他成就了全世界最漂亮、最时尚的科技帝国——“苹果”。2005年乔布斯回母校斯坦福大学演讲时说：“正是当年退学后选择去上“无用的”社区美术课，才成就了苹果产品今日的魅力。”

然而并不是每个孩子都可以成为乔布斯的，那到底这门“无用”的课程可以给十年后的孩子们带来些什么呢？我觉得也许是一颗种子，在某个孤独或者喜悦的时刻，遇到某处风景或者某个人，就突然明白了小时候那“无用”的画、“无用”的琴、“无用”的诗词背后的意义。也正是这些“无用”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视野和胸怀，在一切已知之外，保留一个超越自己的机会，诚如庄子所言：“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最后引用蔡康永的一段话：“我的成长让我相信，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知识、正义、自由、文明，这些一再在灰暗时刻拯救我、安慰我的力量，对很多人来讲‘很无用’，我却坚信，这些才是人生的珍宝，才经得起反复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