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耗时近百年的美德课

唐启寿

著名的语言学家、中国的应用语言学之母李佩教授，被称作“中科院最美的玫瑰”“中国最后一位贵族”。

李佩教授七十多岁时在中国科学院大学每个星期要上四节课，有一位助教从她身上发现了一个现象：一个星期里，李佩在课堂上从没有穿过同一件衣服。今天穿马甲碎花连衣裙，明天就改换唐装外套，然后还会有小衫短装外套、绣花套头针织衫等，着装不但得体大方，还很漂亮。发现这一现象后，助教暗想：想不到赫赫有名的李教授竟然如此肤浅，因爱美而扮成“老来俏”。于是，他心生不屑，半开玩笑地对李佩说：“李教授70岁尚且如此爱好装扮，可想年轻时的你走上讲坛，会是多么光彩照人。”不料，李佩却说：“为人师表，保持自身的体面，是对学生的尊重。”

1997年，李佩唯一的亲人——女儿郭芹患癌症病逝。已经80岁的李佩，没有哭天抢地，更没有流泪，只是请了一周病假。假满后，她依然化上淡妆，挑一件紫红色旗袍穿上，拎着收录机，给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的博士生上英语课，但是她的声音明显沙哑了。

年近百岁，仍有许多客人来访。有学生、同行、政府官员，不管是谁，李佩都坚持整装，脸上要抹粉底、要描眉，已经很稀疏的白发要梳整齐，照镜子检查衣着是否得体。连护士小魏都觉得这太煩琐，就旁敲侧击地建议：“李奶奶，今后咱只在接见政府官员和媒体采访时整整妆，其他来访就不要整装了，您这么大年纪了，起居不便，大家都能理解的。”李佩不紧不慢地说：“小魏啊，我可不能因为年岁长于别人，就不尊重别人。”

李佩是美丽的玫瑰，优雅、美丽、坚强、凌厉。她的老朋友、中国科学院大学的同事颜基义教授这样评价她：“李教授的外表更是一堂课，一堂花费了近百年时间讲给别人的美德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