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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务工对农村地区教育人力资本积累的影响

2017-05-15霍鹏屈小博朱烈夫阮荣平

霍鹏 屈小博++朱烈夫 阮荣平

摘要:随着国民收入的稳步提升,已跨入中等收入国家的中国面临着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威胁,而提升教育人力资本水平被公认是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关键举措。因此,研究青少年,特别是教育环境受到较大冲击的、有过外出务工经历人员子女的教育人力资本积累问题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据此使用CHIP2013农村部分数据,考察分析了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其子女受教育年限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父母在子女14岁及之前的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的积累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相对于没有父母外出经历的子女而言,该人群子女的受教育年限要少近0.23年。与此同时,其获得高中及大学及以上学历的几率低4%。父母的外出务工经历对于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的积累产生了显著的负向影响。

关键词:外出务工;子女教育;教育人力资本

中图分类号:G725;F323.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107(2017)03-0127-09

引言

世界银行统计数据显示,2010年中国人均国民总收入已达到4 260美元,进入“上中等收入”经济体,这也標志着我国经济社会进入新阶段。然而,从中等收入经济体迈向高收入经济体,将面对许多全新的难题,假如应对不当,就有可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之中[13]。而基于广泛国际经验的总结,提升教育人力资本(本文所指的“教育人力资本”为狭义上的概念,即接受正规教育的年限)则被认为是一个国家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关键解决办法之一。

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我国教育人力资本有了巨大的提升。与城市比较,农村教育人力资本在质量和数量上仍然存在巨大的差距。外出务工人员子女由于其相对较多的人数、相对更差的教育表现备受学界关注[46]。外出务工子女不一定要有较高的学历,但只有具备一定的知识技能,他们才能在升级后的产业中获得较多的工作机会,否则只能在非正式经济中寻求工作。如果这种情况在我国广泛出现,就会像世界其他发展中国家一样,获得更好生活水平的预期会使很多人离开既有的社会规范和体系并加入有组织的犯罪或其他非正式经济[3]。因此,通过研究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积累的影响,对进一步改善其福利状况,提升我国整体教育人力资本水平及实现经济与社会的稳定和可持续发展具有十分重大的现实意义。

现有相关文献从投资回报以及代际传递方面,对于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的积累进行了考察[710]。在这些研究中,对于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的研究、分析角度大多从短期影响出发,关注父母外出务工行为对于子女成绩、心理状况的影响,得出的研究结果也存在着较大的差异。而在较长期角度的研究中,对于“父母外出务工经历是否影响了子女的教育人力资本积累”这一问题则关注较少。仅从子女的学习成绩这一方面考察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的影响是存在偏差的:首先,在某一特定的学习阶段,子女的学习成绩可能存在一定的波动性;其次,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于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积累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学习成绩上,同时还体现在父母对子女接受更高层次教育的态度以及对子女就业选择上。随着近几年劳动力市场供给需求的变化,外出务工人员工资逐年上升,其工资与大学毕业生的差距不断缩小[1112]。因此,这种趋势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有外出务工经历的父母对子女接受教育的态度。此外,父母外出务工经历会增加子女在就业市场上的人脉资源和信息资源,减少部分子女外出务工所面临的机会成本,并进一步增加其子女放弃学业,选择尽早进入劳动力市场的可能性。基于上述分析,仅仅用学习成绩这一指标,并不能准确衡量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积累所产生的影响。

本文使用2014年城乡居民收入分配与生活状况调查(CHIP2013)数据,截取CHIP2013农村部分调查数据中18~35岁已进入劳动力市场的调查样本,将其“受教育年限”作为因变量进一步探究并回答“父母的外出务工经历是否影响了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的积累”这一问题。

一、文献综述及理论分析

众多学者研究了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教育产生的影响,其研究呈现出不一致的结果:一部分学者认为,由于固有生活方式的改变,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身心健康和学习表现都有着较为显著的负向影响。其中一些研究认为,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是父母外出后,子女缺乏父母监督,再加上祖辈监护人文化水平低,无力辅导,从而造成了其学习成绩不理想,厌学、逃学甚至辍学的状况[1320]。另一部分研究也发现父母外出务工对子女的教育会产生负向的影响,但认为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并不是由于父母外出后无人辅导功课(大部分农村家长没有辅导子女功课的能力)造成的,而是由于子女对父母的想念和随之而产生的孤独、寂寞等一系列心理因素所导致的[21]。王东宇[22]、池瑾[23]、刘成斌[24]等的研究也都认为父母外出务工可能会对子女的行为习惯、人际交往能力以及心理健康水平产生负向的影响,而这种社交能力上的不足以及较低的心理健康水平可能才是导致子女教育表现欠佳的“罪魁祸首”。

另一部分学者认为父母外出务工对于子女的教育存在着一定的积极影响:父母外出务工能够提高家庭收入,从而对子女的教育产生正向影响[45,2526]。国际上讨论国际移民对子女教育影响的文献大多持这一观点,这部分学者认为国际移民的汇款能够通过提高家庭教育支出、减少孩子参与劳动的时间来增加子女接受教育的机会,进而改善子女的受教育状况[4,2728]。但是,不同于上述观点,在谢贝妮[29]等的研究中,认为父母外出务工所带来的“收入效应”并不一定总大于子女因缺乏照顾而导致的负面影响,所以,很难确定父母外出务工会对子女的教育产生正向影响。刘成斌[30]的调查研究也发现,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农村基础教育收费制度的改革以及农村地区经济条件的不断好转,由于经济原因失学、辍学的农村青少年比例已经越来越小,农村地区辍学外出打工的青少年大多不是由于学费、生活费用等经济原因“被迫”辍学,而是普遍的“主动”辍学外出打工。

此外,还有一部分学者认为,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教育的影响并不直接体现子女的教育表现(即成绩之上),而是通过父母对教育的态度影响子女的教育人力资本积累。从父母的外出务工经历来看,这种经历对子女教育影响的方向主要取决于外出务工地区相对于家庭所在地区教育回报率的大小[3132]。袁梦[6]等的研究认为父母外出务工有助于提高父母对子女教育回报率的预期——农村地区地理位置偏僻,较为落后和封闭,非农就业机会较少,农村居民对教育回报率的预期较低,从而抑制了其对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的投资。因此,相比没有外出务工经历的父母而言,有过外出务工经历的父母通过外出务工接触到了相对更多的信息,认识到有较高受教育水平就有机会获得较好的就业机会,这有利于子女的教育获得。而在刘成斌[30]的研究中,其研究结论则与袁梦[6]等的观点不同:由于农村家庭对于利益维度把握的单一性、对事物发展把握的短期性以及对风险认知的片面性等特点,在进行决策时,他们往往只考虑短期的“经济帐”,而缺乏长远规划。因此,即便对于子女的教育投资在长期内存在着较高的回报率,但是由于农村家庭经济决策依赖直觉经验、下意识与非逻辑思维[33],上述依据教育回报率进行理性决策的状况也相对较难出现。与此同时,随着我国劳动力市场“刘易斯拐点”的到来,外出务工人员内部教育收益率的差距、外出务工人员与城市职工之间工资的差距以及外出务工人员与大学毕业生工资收益的差距日趋缩小[12],这些教育机会成本的上升都会使父母(特别是有过外出务工经历的父母)对子女选择继续接受教育产生负向影响。

除上述影响因素外,父母在外出务工的过程中所形成的社会关系网络也会对其子女的教育产生影响。从机会成本的角度看,父母外出务工所形成的社会网络会对子女继续学习的意愿产生一定的影响[34]。这种关系网络的产生会使其子女的迁移机会大大增加,进而对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积累产生负向影响[35]——有父母在外出务工过程中所建立的社会关系网络,就业信息相对更易获得,工作机会的搜寻成本以及部分生活成本也会进一步降低[36],子女也就更易选择尽快结束自身学业,开始外出打工生涯。刘成斌[30]在其研究中的发现也进一步证实了上述观点:农村地区辍学外出打工的青年倾向于通过亲戚邻居的介绍而获得打工岗位,在外务工的“关系”与“网络”对农村青年辍学打工存在着“推动”作用。

基于对上述文献的分析、梳理与总结,可以得出如下结论:(1)父母外出务工所导致的家庭结构改变不仅使子女在学习上的监督、辅导时间减少,而且因在童年时期缺少父母的陪伴也会对子女的社会交往能力、心理健康水平产生负向的影响,最终影响子女的受教育年限,即对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的积累产生负向作用。(2)父母外出务工过程中的“经历”“积累”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对子女的教育产生负向影响。父母在外出务工过程中所建立的人脉资源、社会资源能够减少子女外出寻找工作过程中的生活成本、工作信息搜集成本,并且同时减少了子女初入社会寻找工作所面临的“道德风险”与“逆向选择”。这种成本与风险的降低,会增加子女放弃学业、辍学外出务工的可能性,进而影响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的积累。(3)由于农村家庭对于利益把握的单一性、短期性以及对风险认知的片面性等特点,父母较难根据教育回报率对子女教育问题进行理性分析与决策,而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产生“榜样影响力”“文化环境影响力”以及“短期内客观的物质获得影响力”,加之近年来外出务工人员工资水平上升以及“大学毕业生工资不如农民工”现象的出现,都可能导致子女倾向于选择尽快结束学业外出打工,或者选择辍学打工。(4)上述一些文献也提到父母外出务工会对留守子女的教育带来正向的“收入效应”,但是这种效应会与子女因为缺乏照顾而产生的心理上、学业上的多种负向效应相互抵消。因此,基于上述文献综述与理论分析,有较为充分的理由认为,父母的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的积累(受教育年限)产生了负向影响。

二、数据介绍与模型选择

(一)数据来源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来自于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收入分配研究院所主持的中国居民收入调查(CHIP2013)。该调研项目执行时间为2014年7-8月份,主要搜集样本住户2013年的相关数据,涉及15个省份126个城市234个县区抽选出的18 948个住户样本和64 777个个体样本。其中城镇住户样本7 175户,农村住户样本11 013户 ,外来务工住户样本760户。CHIP2013数据内容包含样本住户个人层面的基本信息、就业信息,以及家庭层面的基本信息、主要收支信息和部分专题性问题。

本文的分析数据选用CHIP2013农村部分住户样本,并从中截选标注为“子女”的个人样本(样本年龄为18~35岁且于2013年已进入劳动力市场)5 030个进行分析研究。选取该年龄段农村居民样本进行分析的主要原因是:该年龄段的农村居民就学年龄与我国农村外出务工潮出现的时间较为一致,能较为恰当地体现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教育的影响。

(二)模型选择与统计性描述

从分析方法上看,目前的一些研究仍存在着一定的缺陷,即计量分析中的内生性问题:

1.自选择问题。外出务工并不是一种“随机生成”的结果,而是一種基于自身条件的“自选择”,简单的OLS回归结果可能会忽略由于特征变量的显著性差异而导致的估计偏差。因此,必须根据对已有文献的分析与研究,控制对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积累会产生较大影响的特征变量。

2.反向因果问题。即父母外出务工决策可能与子女的受教育状况存在着相关关系。父母外出务工决策的结果可能并不独立于子女的学习成绩,学习成绩具有一定的内生性,子女受教育状况会对父母外出务工决策产生显著影响,在某些情况下,甚至会出现父母发现子女的学习成绩下降,放弃外出务工而返乡[3738]。

基于上述分析,许多学者[4,6,29,39]使用OLS或Probit多元回归模型,并在控制个体特征变量影响的基础上,进一步运用匹配倾向得分法(PSM)、广义匹配倾向得分法(GPSM)对内生性、自选择性进行规避,研究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小学、初中、高中学习成绩以及升学等某一阶段教育表现的影响,但是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于子女教育人力资本最终积累的影响并未验证。

在参考已有文献研究的基础上,本文通过对CHIP2013农村部分样本调查问卷以及样本特征的分析,构造“子女14岁及其之前父母是否有外出务工行为”这一变量对父母外出务工经历进行细致化的界定,并选择子女的“受教育年限”“学历”而非“学习成绩”作为因变量,运用控制了关键个人、家庭变量的OLS回归分析模型,以及匹配倾向得分法(PSM)进一步解决可能存在的反向因果以及内生性问题。通过分析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教育的长期影响,进而分析父母外出务工这一经历是否对于农村地区教育人力资本的积累产生影响。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首先得到關于父母外出务工经历Worki对子女受教育年限Yi的基本OLS回归模型:

其中,Yi表示子女的受教育年限,Worki变量表示父母的外出务工经历,当样本i的父母在其14岁及之前有外出务工经历时,其值为1,否则为0。误差项为ui。Worki有可能与ui相关,在此基础上,对残差ui项进行分解,分解出可能Worki与有关的变量,具体包括子女的性别、年龄、民族、主观健康程度以及父亲的工作、父亲是否是党员、家庭资产以及子女数量。根据上述分解,可得模型:

本文通过CHIP2013城乡居民收入分配与生活状况调查问卷(农村住户)第一部分中的“2.您与户主的关系”“4.您的出生年月”,第四部分中“2.您第一次离开户口所在的乡镇,外出务工的时间”构建出二值变量“父母在子女14岁及以下外出务工经历”(有过外出务工经历=1,无外出务工经历=0)。基于国际上对于年龄阶段的普遍划分,0~14岁为少儿阶段,是个体成长过程中生理及心理发育最为重要的一个时期,因此,本文选取父母在子女14岁及以下外出务工经历作为本文的“父母的外出务工经历”自变量进行考察。文中“父母外出务工”这一概念的定义参照胡枫[4]等学者的定义,即父母双方至少有一方存在外出务工经历。由于调查问卷中相关问题的限制,也为尽可能通过更多数据样本反映问题,本文只讨论“父母外出务工行为”(二值变量)对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的影响,不再分别关注“父母外出务工”本身及子女教育状况的异质性所导致的差异。样本中“父母中有一人或全部有过外出务工经历”的人数为742人,占总体样本比例的14.77%。样本中因变量“子女受教育程度”的描述性统计分析见表2。

与此同时,本文还对于外出务工人员子女与非外出务工人员子女接受高中及以上教育水平、接受大学及以上教育水平的组间差异进行了分析。由表3可以看出,外出务工人员子女子接受教育水平的比率低于非外出务工人员子女。

除进行分组统计性描述之外,本文对各个年龄阶段子女、父母的受教育年限进行了统计性描述分析(见图1)。从Error Bar的分布来看各年龄段之间因变量“子女的受教育年限”,以及最为重要的控制变量“父亲、母亲的受教育年限”在各年龄阶段之间并没有显著差异。

同时,本文还对不同群组样本的重要影响变量进行了差异性分析,所得的结果见表4。

同时为了进一步排除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本文还使用了倾向得分匹配法(PSM)来估计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于子女受教育年限的净影响。PSM分析过程如下:

倾向匹配得分是在给定影响因素特征向量的条件下接受干预的条件概率,其表达式为:

式(3)中D={0,1}表示父母是否有外出务工的经历;X表示研究对象接受干预前特征的多维向量;p(X)为研究对象在给定接受干预前特征向量条件下接受干预的条件概率。干预在本文中是指父母是否存在外出务工经历,倾向性得分p(X)可以求出,则可以通过下面的计算途径得到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受教育年限的平均处理效应(ATT):

式(4)中,Y1i和Y0i分别是干预组和控制组的两个反设事实情形下的潜在结果,i表示个体观测。经过PSM估计中对变量的平衡性检验后,相关变量的差异性极大地缩小了,经统计分析显示(具体结果见图2),二者之间的差异已不存在显著性。

三、结果分析

基于模型(1)、(2)的OLS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从表5的第一行可以看出,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的受教育年限有着显著的负向影响。在加入子女个人特征控制变量、家庭特征控制变量后,该负向影响依然显著。分别对于省级虚拟变量、县级虚拟变量进行控制后,父母外出务工经历负向影响的显著性并没有发生实质性变化。在模型(2)控制县级虚拟变量后,发现父母有外出务工经历的子女比父母没有过外出务工经历的子女的受教育年限要少0.220年(p<0.05)。同时,通过模型分析还可以发现,相对于母亲的受教育年限而言,父亲受教育年限对子女的受教育年限有着更大的影响。在模型(2)控制县级虚拟变量的条件下,父亲受教育年限每增加1年,子女的受教育年限会增加0.181年(p<0.01);母亲受教育年限每增加1年,子女的受教育年限会增加0.126年(p<0.01)。

在模型(2)中所呈现的子女的性别、主观健康程度和家庭中孩子的数量、父亲的社会地位(是否工作、是否是党员)以及家庭资产对子女的受教育年限都有较为显著的影响(p<0.05),其影响作用与目前现有研究的结果较为一致[4,6,40]。

一些学者认为使用基于外出务工虚拟变量的OLS回归模型来估计父母外出务工对于子女学习成绩影响的方法可能存在一定的“自选择性”[29,41],这种自选择性会使OLS回归模型产生一定程度的估计偏误。因此,本文在进行OLS回归的基础上,通过倾向匹配得分法对内生性进行纠正(见图2)。通过对样本内部不同组别的筛选与匹配,模型匹配所涉及到的变量差异度大大缩小,虽然仍有个别变量存在差异,但对于模型的估计已不会产生显著影响。

表6给出了倾向匹配得分法的估计结果。从表6可看出匹配倾向得分法所估计的影响效应与OLS回归分析所估计的影响系数较为吻合,匹配倾向得分法所估计出的影响系数也都较为显著(p>0.1)。通过PSM的分析结果也可看出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受教育年限产生了显著的负向影响。

为了继续检验上述结论的稳健性,本文基于加入控制变量的OLS回归分析进一步分析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最终学历获得的影响,具体结果见表7。通过表7可以看出:父母的外出务工经历对子女接受高中、大学及以上教育都存在着显著的负向影响。在加入控制变量与省级固定效应的条件下,相比于父母没有过外出务工经历的子女而言,父母有过外出务工经历的子女接受大学及以上教育的比率要低4%(p<0.01)。与此同时,其子女接受高中及以上教育的比率也要低4%(p<0.05)。

四、结论

与其他中等收入国家一样,我国在经济增长速度开始放缓的情况下,正面临着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3],只有进一步提升教育人力资本的水平才能更好地迎接产业转型所带来的挑战。因此,关注人口数量众多,且教育表现相对更弱的外出务工人员子女的教育人力资本积累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基于上述考虑,本文通过对于CHIP2013农村部门相关数据的分析,对“父母外出务工经历对其子女教育人力资本积累的影响”这一问题进行了研究。从实证分析中可以看出,模型(2)控制了县级虚拟变量的计算结果与PSM模型的计算结果较为一致,父母的外出务工经历显著影响了子女的受教育年限:比较而言,父母有过外出务工经历子女的受教育年限要低大约0.23年。与此同时,该人群子女获得高中、大学及以上学历的几率要低4%。父母的外出务工经历成为影响农村学龄青少年教育人力资本积累的重要因素之一。

随着我国劳动力市场非熟练工人工资的不断上涨,非熟练工人的真实工资已超过东南亚、印度以及拉丁美洲部分國家[42]。工资的上升一方面促使更多的农村学龄青少年选择尽快结束自身教育进入劳动力市场,另一方面也大大提高了企业用工成本,促使部分劳动密集型企业进行跨国转移,以寻求更低廉的劳动力。因此,对许多为了“高工资”而进入劳动力市场的低教育水平农村青少年而言,未来的产业转型与升级或许意味着他们的结构性失业。正因为如此,重点关注心理健康水平、人际交往能力以及教育人力资本水平整体表现较差的外出务工人员子女,成为提升国家教育人力资本水平的重中之重。今后,应继续加大对农村教育的财政支出,增加对农村基础教育的倾斜力度,尽力减少农村学龄青少年就学的机会成本,推行十二年义务教育制度;加大对留守子女整体状况的关注程度,努力遏制“读书无用论”在农村地区的蔓延;继续增加对外出务工人员劳动技能的培训力度,为其创造更好的“再教育”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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