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的传递与接受
2017-05-13盛新娣张瑞艾美华
盛新娣+张瑞+艾美华
【摘要】進入新世纪以来,政府投入巨大人力、财力和物力增加文化产品、丰富文化载体形式,促使文化传播不断发展,但客观来讲,并没有达到理想预期。为此,有必要深入思考“文化传播的实质内涵是什么”的问题。文化传播以意义的传递为实质内涵,现实性的文化有效传播,主要是向受众传递载体所承载的意义。
【关键词】文化传播;意义;传递;接受;现实性启示
文化传播是政府这类传播组织通过报纸、书刊、电影、电视、广播等多种文化载体形式对“受众所进行的信息传播活动”[1],它借助于书刊、报纸、广播、影视等多种文化载体形式才能现实地展开。进入新世纪以来,我国政府投入巨大人力、财力和物力增加文化产品,丰富文化载体形式,促使文化传播不断发展,但客观来讲,并没有达到理想预期,对此有必要深入思考“文化传播的实质内涵是什么”这个问题。本文借鉴当代传播学和符号学的思想方法,从学理层面探讨文化传播的实质内涵——意义的传递与接受问题,进而阐明其对现实性文化有效传播具有的启示。
一、文化传播以意义的传递为实质内涵
从符号学视角来看,文化世界诸多要素最终又能够抽象为符号,它“是人类的意义世界之一部分”[2]。多姿多态的符号构成了种种文化的景观,人正是学习和掌握了符号的使用,才能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特别是当代社会,无所不在的信息载体——图书、杂志、广播、电影、电视以及网络等上面的信息,都被看作是一个个复杂的符号。
符号“是以词构成的观念”[3],语言形式的符号交往是文化的基础,正如美国人类学家莱斯利·A.怀特所说:“清晰分明的言语,是符号表达的最重要形式。……文化‘开端于语词,同样,文化的继承、发展和流传也在于语词。”[4]因而,关于语言符号结构的分析,就可以被合理地看作是对符号的分析。法国结构主义哲学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文化符号学家罗兰·巴尔特认为,语言符号由能指和所指组成,能指即表达面,它属于符号的形式,是关于对象(某物)的词,所指即意义面,它属于符号的内容,是关于对象的实际形象,“二者的关系就好比是一张纸的两个不可分离的面”[5]。语言符号的意指作用(即记号过程)就是“一种把能指和所指结成一体的行为”[6],可以说,符号实际上是由能指和所指构成的符号系统。
进而言之,文化传播的基础是符号的传播,是通过符号形式传递符号内容或意义。就是说,符号背后的意义构成了文化本身,文化符号传播的实质内涵正是意义。对此,有学者言道:“符号的魅力并不在于符号本身,而在于它的意义。一个符号具有其自身以外的隐喻的意义,并被用来产生一个由相互关联的意义构成的系统,因此符号的重要性恰恰在于它在文化中所构成的意义。”[7]这种意义存在于文化创作、传播主体的思想之中,并通过表现于其对符号的创编、运用而使意义对象化为符号形式,也就是对象化于报纸、书刊、广播、电视乃至网络等文化载体形式中。
二、意义传递实现于受众对意义的接受过程
从文化传播的实质来看,意义的传递效果首先取决于传播主体能否生产出承载意义内涵的一套符号系统。作为一种符号系统,传播主体所传播的文化载体包含以下两方面:由文化创作者编制符码时赋予之并被传播主体所赞同的意义和受众对这些被编制的文化符号或符码读出的其他含义,即对这些产品的解读或对于编码的解码。生产、制作方对意义载体进行编码,消费、享用方对意义载体进行解码,二者缺一不可。正是由于后者对编码的独特解读,这种符号象征意义才能够“激活”受众那片共鸣的内心空间,从而满足人们的普遍性精神需要。文化传播的受众对文化载体承载意义的接受,是文化产品得以传播、符号意义能够传递的一个必要步骤。对此,国际学界有一个观点,即关于意义的接受、符码的解读或解码,也是生产,是另一种悄悄的、潜在的却更为广泛、渗透力更强的文化生产,这被有的学者称为“另外一种生产”[8]。
文化符号意义的产生形成,是由创作传播方与享用接受方共同完成的,是只有通过双方的解释才能构成的、完整的符号意义体系的创造过程。因此,文化传播中符号象征意义的确立,是创作、传播方与享用、接受方共同解释的产物,在文化传播中,形成了“一种普遍性的符号共建与象征意义共享的现象”[9]。因而,文化创作和传播就是符号共建与象征意义共享的实践过程,是由符号意义的创作、传播主体与享用、接受者共同构建特定社会中人类内在精神世界的活动。
人的内在精神世界体现为我们通常谈到的“概念空间”“思维空间”“逻辑空间”“情感世界”等[10]。根据现代科学的研究,在人的创意及创造性当中,想象力又在某种程度上被认为是主要因素,是在一定社会中产生并存在的。因此,文化符号意义的确立,也就是人的社会想象空间的形成。换言之,特定社会想象空间的形成,是由文化创作、传播主体的想象空间向受众想象空间转化的过程。特定社会现实中人类的生存意义、感受及其发展状况,首先由创作、传播主体洞见并将之上升到理论概括的高度,将无意识的形式提升为一定的意识形式,这意味着,创作、传播主体将具体物——其所处的具体语境——同相关的抽象概念相连接而产生符号、形成一定的象征意义,以此表征该主体的具体语境。当这种表征方法得到普遍认同,这种连接在社会上广泛推及,这种具体语境就被成功地转化提升为一套符号系统,其象征意义得到确认,同时,此符号(概念)被受众认同并普遍使用,或被丰富、发展。随着创作、传播主体的想象空间在更大范围内得到推广,被更多的受众所接受,创作、传播主体的个性化想象空间便转换为普遍共性的社会想象空间,与此相应的符号、象征意义也就形成或产生了。显然,这是由文化创作、传播者个性化的概念空间、情感世界等向社会推广转化的过程,前者必须为社会大众或受众普遍认同和接受。当然,认同和接受的方式因人而异、因时而异,也会因情而生、因景而定。
三、意义传递与接受的内在统一
由上可知,意义传递与接受是由文化创作、传播者与享用、接受者之间在各自特定社会文化背景中形成的、处于无意识“界面”上的隐秘情感被那些符号所激发的过程。意义的构建和传播必须以适合受众趣味、与受众惯有的社会想象空间相吻合的形式或方式来展开,即二者能够共享与共建符号的意义,并互为主体性。这一共享—共建的意义缘于意义创作、传播主体与受众面临的共同生活环境,并表现为共通的社会想象空间。这使得双方有着某种“通验”,也就是对于某种客观对象或物化形式的共通感受,后者始终存在于一定的社会之中,且往往被某种象征形式所表达,这种形式是客观对象的表征。
英国伯明翰学派代表人物之一斯图亚特·霍尔认为,表征是当代文化生产的主要实践活动之一。就是说,文化符号的生产就是一种“表征的实践”[11],即把当代人们各种概念或观念及情感在一个可被转达和阐释的符号形式中具体化。意义的形成,实际上就是进入这种实践领域,在当代世界上的一定文化共同体中有效地进行运转和循环,也就是这一文化中的成员共享各种系列的概念或观念及形象的文化实践,正是这种实践,“使他们能以大致相似的方法去思考、感受世界,从而解释世界”[12]。因此,文化意义或内容总是特定社会中意义创作、传播者与享用、接受者共享的文化信码。在这个过程中,创作、传播者“以审美的方式”呈现实在,创造出能给受众以审美体验的产品,受众又对文化产品进行阐释与解读,从而通过双方的共鸣来达到意义的共建与共享。
在符号象征意义的构建中,创作、传播者洞察享用接受者隐秘内心世界,巧妙地开发、利用各种思想文化资源,制作能够吻合、引发后者审美体验的文化艺术品,如影视制作、报刊、文化旅游,甚至教育也是审美意义的制造、分享过程。因而,符号意义创造的基本点在于,创作者不断探寻与享用者处于无意识界面上的社会想象空间的契合点。实际上,这是文化实践的过程,是创作者捕捉并以艺术形式提升到意识界面上的享用者所特有的社会想象空间的过程。对此意义的透彻阐释,既不受制于创作者的聪明程度,也不取决于享用者的大脑,而“有赖于作者将读者带至象征性地产生的普通意义的‘核心能力。”[13]受众对于创作、传播者所传递的符号意义作出回应。社会日益高涨的精神文化需要,意味着受众潜在地拥有生产者制造的符号象征意义所能触发的社会想象空间。然而,受众的社会想象空间只是无意识地存在于日常言表之中——这是生产者进行符号生产以开拓受众内在空间的可能性基础。同时,它又是对文化产品进行审美欣赏、解读的情感基础。随着文化教育的发展,文化符号的生产能力增强,受众欣赏、解读的能力也不断提高,这又促使其参与的热情更加高涨,而这正是当代符号意义创作的助动力。正如有学者所说:“媒介文化重要,是因为公众的普通成员的热忱参与所致。”[14]文化符号意义的共建与共享,体现了当下人民大众的能动创造性。受众的回应,促使符号传播者朝向受众建构象征意义,以适应受众解读方式的方向对各种社会信息进行编码,前者“将生活的词汇语言游戏……翻译出来,以供扩大了的、普通的、转瞬即逝的观众来使用和解读”[15]。就是说,传播主体要实现意义的传递,就必须使生产、创作的符号意义为受众所接受,并愿意按照传播主体的预期对之进行解读。
一般来讲,传播主体——特别是政府组织这类传播主体必定要传播载负主流意识形态和主流价值观念的信息,因此,传播主体与受众之间的相互影响与作用实际上是传播主体向受众提供符合其审美趣味的载体、传递的意义被受众自愿或不知不觉间接受的过程,亦即受众以同传播主体根本一致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去解读报刊、电视等载体所负载的信息的意义,以与传播主体大体相同的趣味去欣赏或感受各种文化形式所表达的内容。这标志着传播主体与受众对于载体形式承载的意义、表达内容的解读达到了内在统一,也就是意义的传递与接受实现了内在的统一。
四、对于文化有效传播的现实性启示
在现实中,任何文化载体形式必定会承载一定的意义、表达特定的内容,正所谓“文以载道”。同样的载体形式可承载不同的意义、表达不同的内容,而彼此相悖的意义或截然相反的内容也能被相同的载体形式所承载和表达。在现实中,文化的有效传播,首要的就是向受众传递载体形式承载的意义或表达的内容。就是说,文化传播不仅要提供报纸、书刊、广播、电视、电影等载体形式,而且要传递意义,即要向受众传递正确的意义。
鉴于意义传递的实现受制于受众对传播主体所传递意义的解读,文化有效传播应当更加关注受众对于意义的解读方式,力求达到意义传递与接受之间的内在统一。首先,政府等各级各类文化传播组织中的文化管理人员及工作人员,应当牢牢树立并不断增强服务受众的意识,进一步提高自身思想政治理论素质,改变简单、粗放、命令的管理方式方法,形成平和、细致、循循善诱的方式方法,使受众的内心诉求得到理性而充分的表达,引导受众从情感到理性对于创作和传播主体所提供的文化作品形成同自身一致的意义解读。其次,应促成传播主体与受众之间对话交流的和谐氛围,将文化传播主体观念意识的更新及其方式方法的改善与受众自觉性及素质的提高作为同时并进的一个过程的两个方面。一方面,作为传播主体,文化管理人员及工作人员要真正去了解、接近受众,系统地跟踪调研并掌握现实性文化传播的实际效果。另一方面,要提高受众特别是农村基层受众的现代知识水平和文明素质,尤其是大力改变基层、偏远农村受众对子女的教育观念,确立新的现代金钱观或财富观。再次,作为文化的生产、传播者,应当富有创新意识和创新精神,大力培养自己的创新能力,积极创作贴近受众生产生活的文化产品,為受众特别是基层农村受众提供承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和社会主义价值观念,具有时代性、社会性、艺术性和思想性的意义载体形式。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西部项目“新疆社会主义新农村文化建设研究”(项目编号:10XKS010);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新时期兵团宣传文化影响力研究”(项目编号:16YB26);新疆财经大学科研项目“互联网思维下的文化产业研究”(项目编号:2016XTD002,资助经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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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盛新娣.哲学视阈中的文化产业[M].五家渠: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出版社,20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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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斯图亚特·霍尔.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M].徐亮,陆兴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4.
[13]斯图亚特·霍尔.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M].徐亮,陆兴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4.
[14]尼克·史蒂文森.认识媒介文化[M],王文斌,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284.
[15]迈克·费瑟斯通.消费文化与后现代主义[M],刘精明,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89.
(作者单位:新疆财经大学)
编校:赵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