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物流这块“蛋糕”该怎么吃

■策划/执行 本刊编辑部

乡村物流这块“蛋糕”该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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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很丰满，物流很骨感

农村市场无疑已经成为电商企业“攻城略地”的争抢点。但是，就目前整体而言，全国性大物流企业的“神经末梢”只延伸到县级，在乡镇、村庄少有布点，且物流配送效率低下，配送能力不足等问题突出。

阿里研究院《农村网络消费研究报告》显示，截至目前，我国农村居民规模将近7亿人。而农村网购规模呈现增长快于大盘的趋势。按照有效交易总额（GMV）计算，淘宝网（含天猫）发往农村地区的订单金额占全网的比例，从2013年第一季度的8.65%，上升到2015年第一季度的9.64%。

农村市场正成为阿里巴巴、京东、苏宁的竞逐之地。2015年上半年，京东发展乡村推广员，推广村民代买服务。而苏宁云商首席运营官侯恩龙近日宣布，在中国发达的镇、不发达的县要建1500家直营店，未来五年自营达到1万家，加上授权的代理点计划达到3万家，代理员大概达到50万。

从2015年开始，支撑淘宝农村电商运作的物流体系——阿里巴巴旗下的菜鸟网络，按照阿里规划覆盖全国的物流骨干网络，菜鸟网络开始在农村搭建了一张覆盖1000个县、10万个村庄的配送网络，解决了从县城到农村的物流难题。

2016年的“双11”，首次成为“剁手党”的村民们，给菜鸟网络出了不少“考题”。有的农村用户从淘宝上面买了5根户外电线杆，菜鸟的当地合作伙伴依然保证了按时送货。菜鸟网络品牌与公关负责人牛智敬说，菜鸟给全国承诺的时效是“T+1”，货品从发货地配到县级运营中心一般花1～2天，再从县级运营中心配到村点是24小时内。

即便技术如此超前，身一名农村快递员，负责甘肃省陇南市成县34个村点配送工作的茆小辉，依然感到吃力。

在甘肃省陇南市成县，为了给某个村配送一台玉米脱粒机，茆小辉从县城驱车50多公里，整整走了两天时间。一路上，车子陷到河里面，村淘合伙人只能下河，找了辆拖车，想把车子从河里拖出来了，结果把拖车的方向拉杆拉歪了，又找不到维修配件，只能从山里找了个修三轮的师傅，将就着修一下，整整耗了一夜。今年“双11”送货，茆小辉和村里合伙人打算找一辆铲车或大卡车把货运过去。

和所有电商平台一样，农村淘宝也有遇到退换货的时候。现在农村的退换货依然比城里麻烦一些，先要把货拉回县里，等合伙人帮村民再在网站上拍下来，再把新货送到村里。

不只是阿里巴巴，苏宁云商方面人士透露，苏宁在一、二线部分城市可以做到半日达或一日达，三、四线做到3天左右到达，村镇则要5天左右到达。与此同时，苏宁、京东基本没有在村一级布点。而且农村物流仍受到极端天气、自然灾害等不可抗因素影响。所幸，相对于城里人，农村人对物流效率的要求低很多——“T+1”已经比以前快了不少。阿里巴巴相关人士看到，西部一些地方一个村每月邮件并不多，原来的配送系统只能把包裹屯到一定量，大概每周送一趟，但省、市、县都有中转，没法保证准时送到。

“最后一公里”指的是整个配送环节中从“最下一级分拣中心”至“送货上门”之间的过程，困难之处在于覆盖面过大以及需求不足造成的高成本运营，因此这将是网络购物在全国普及开来的最大困难。

虽然我们说网购是从21世纪第一个十年的后半程才开始起飞，但“最后一公里”的概念应该是在20世纪90年代就已经提出，那时正好是中国快递物流起步的阶段。最近几年，不少互联网电商企业正在进军农村，深耕农村市场。然而，目前除了邮政之外，大部分物流企业的物流线路、服务站点最多延伸至县城，乡镇、村庄触及有限。“跛脚”的物流成为电商下乡的“绊脚石”，也影响了农村居民生活品质的进一步提高。农村快递的最大难题集中在从县城集散中心发往各村点，由于村点分散，快递量不稳定，如何规划配送路线是农村“最后一公里”配送的最大难题。

不只是“快递”那么简单

一般而言，包裹入县级配送站的平均时效为3天左右，和城市物流速度并无太多区别。城乡的物流速度差异体现在包裹到县城后往乡镇配送的过程。从县级配送站到村级配送站，2015年10月以前只有50%的包裹能在两天内配送完成，到了2015年10月后95%以上的包裹能在两天内配送完成，在开通村淘的农村地区1～2天为城乡包裹的普遍时效差异。

据介绍，与全国性大物流企业相比，一些以省、市、县为区域的中小物流企业在区域配送、进村入户上却有一定的优势。目前，网络购物进入千家万户，物流行业面临的结构性矛盾是：就农民网购工业品和消费品而言，大的物流企业不缺派单，运力不足；而中小物流企业由于区域限制，面临派单减少甚至无单可派的局面，运力比较充裕。那么全国性和地域性物流企业之间的配送网能否编织在一起，完成一场物流运力资源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菜鸟网络农村物流负责人熊健表示，菜鸟网络正在利用数据系统将各地的快递及物流公司的运力组织起来，在农村搭建一张更密、更深的配送网络。通过农村末端物流网络，超过三成的农村包裹能够实现县城到农村当日达，近七成的包裹次日也可以送达村里。

2015年，京东推出县级服务中心+“京东帮”、京东的农村金融和与地方政府合作三个方式布局农村电商。这三个方面从物流、金融和市场渠道等方面拓展京东的农村电商领域。据了解，“京东帮”的核心，并不是京东的业务体系从线上走到线下，而是要基于线上的平台优势，建立线下的服务配送安装等服务体系。从本质上看，建立“京东帮”，就是要帮助京东商城建立覆盖县镇市场上的物流、安装、服务等一系列能力，推动京东从小家电市场走向大家电市场的覆盖能力，完成京东从城市市场向乡镇市场的落地能力。

根据京东披露的数据，截至2015年底，京东乡村推广员15万人，可覆盖15万行政村；京东县级服务中心超700家，服务覆盖超过800个县；“京东帮”服务店布局已超过1200家；特产馆及特产店相关商家近600家。京东计划在2016年底，建设1500家县级服务中心，招募25万推广员，完成1600多家京东帮运营，覆盖全国40多万个行政村。

在京东CEO刘强东看来，用传统的配送方式给农村的客户服务，成本是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成本的五倍以上，这也是妨碍农村电商发展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因此，除了建立行政村外，京东还推出了物流技术创新项目。

淘宝方面，2014年，淘宝启动千县万村计划，到2015年12月，农村淘宝村级服务站点已经超过10000个，覆盖全国20余个省份。截止到2016年5月，阿里巴巴旗下的菜鸟网络已经在全国建立起一张覆盖320多个县，近1.6万个农村服务站的农村末端网络。与此同时，2016年，被称为快递公司的上市年，继圆通、申通、顺丰之后，另一家快递公司韵达也在2016年下半年的第一天，踏上了借壳上市之路。有业内人士分析认为，促使各家快递加速上市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希望在农村市场的“军备竞赛”中赢得头筹。

毫无疑问，物流网络的打造需要对货、仓库、物流中心、车辆等资源进行有效整合，而农村物流更具有一定特殊性。各家电商以及快递在农村的布局虽然如火如荼，但物流行业的整合才刚刚开始，农村物流依旧面临着许多难题。比如菜鸟网络几大合作伙伴，尤其是快递公司之间的竞争依然存在，同盟之间的协调管理仍有困难，代理商的监管问题仍未解决。

布局农村物流网络不只是“快递”那么简单，也非一朝一夕，农村物流除了建设骨干物流网络，对农村这块特殊市场，需要拓宽触角，网状布局服务点，做好农村基础的建设，以此承担交通不发达处的配送与服务。因此像小南一样居住在偏远农村的用户，如果都想在家门口收发快递，并且能享受和城市一样的服务，仍然还需要一些时间。

“三巨头”布局未来

京东无人机瞄准农村市场。相比一般的送货方式，这种送货方式的确要好上很多。因为在交通状况较差的乡村直线相距5公里的两个地方，如果采用地面送货方式花费的时间往往要超出前者数倍；对于强调送货效率的电商市场来说，无人机送货有着很大的优势。据悉，京东无人机往返这20公里所耗费的电量不到1度，成本只在0.5元左右，相比摩托车和汽车送货成本要低，也节省不少人力，这对饱受物流成本居高不下困扰的农村电商来说，也为一大利好。

业界人士指出，京东的无人机送货相比传统的送货方式高效、简单、成本还低，有着巨大的潜力，对于推进农村物流发展，开拓农村电商市场都将有着很大的帮助。同时，无人机送货，目前还存在着短板，比如，飞行距离只有5公里，只可作为短途运输之用；一次载重也只有10或20几斤，不适宜运送大宗货物；飞行高度只有一二百米，也不适宜于在多山的地方使用。因此，京东的无人机要想大范围使用，成为京东开阔农村电商市场的有力“武器”，还需要时间。

京东的无人机送货，近期目标主要是为解决农村物流成本高的问题。他们说，有时候一辆车开到村里，每次只送一个包裹，摊销在一个订单上的油钱、时间成本就会非常高，而这是农村电商发展最大的障碍。如果未来大规模使用无人机的话，成本可以大幅降低。

据了解，每天一架无人机，夜间充电，利用供电的波谷，只要几块钱成本，无人机自动飞过去，自动卸货，再飞回来，几十架无人机就能解决一定区域所有送货以及农村逆向物流的问题。

据透露，京东计划建立全自动仓库，100%都是由智能机器完成，从入库、理货、出库、分拣全部不需要人力的参与。无人机送货，不过是京东及电商巨头们开拓农村电商市场的招数之一。其实，京东还有“先锋站计划”。为进一步拓展自营配送体系，将渠道快速下沉，京东两年前推出了“先锋站计划”。先锋站多处于国内偏远地区或此前尚属京东市场盲点区域。按照规划，先锋站在业务量稳定达到一定规模后，将被调整为自营站，业务模式与当前京东各普通站点无异。先锋站是京东拓展自营配送体系的重要抓手，将物流布局网络深入到了农村。

建立“京东帮”服务店，解决大家电“最后一公里”配送，也是其拓展农村电商的一大亮点。农村居住分散，物流成本高，投入产出比低，不少物流网点到了乡镇就难建下去。建立“京东帮”服务店的核心，是要基于线上的平台优势，建立线下的配送、安装等服务体系。从本质上看，建立京东帮，就是要帮助京东商城建立覆盖县域农村市场上的物流、安装、服务等一系列能力，推动京东从小家电市场走向大家电市场的覆盖能力，完成京东从城市市场向乡镇市场的落地能力。

阿里菜鸟试点次日签收。按照阿里的规划，建成后的菜鸟网络能够支持日均300亿的网络零售额，目标是“让全中国任何一个地区做到24小时内送货必达。”2016年，菜鸟网络宣布县域O2O物流模式正式上线。首批联手统一、威露士、立白、柔诺、金龙鱼等商家向农村消费者提供更环保、更快速、更便捷的物流服务。这表明阿里也在着手解决“最后一公里”配送的难题，让电商真正惠及农村。

苏宁维修点变身服务站。首先，苏宁推进物流建设，升级维修点为乡村服务站。据了解，为配合三、四级市场攻略落地，苏宁物流推进省内干线建设专项工作，目前已在14个大区完成了22条省内干线建设。苏宁在这些物流主干线上建设的自营服务站，都能够实现次日送达。2014年，苏宁把各地原有的200家乡镇售后维修点升级为新式乡村服务站，提供代客下单、最后一公里配送、售后维修、批发销售等服务。除原有站点改造外，苏宁还采用加盟方式拓展服务站。这些服务站，实际上是苏宁线下近1600家连锁门店和数十个物流基地的延伸，该模式将让O2O模式的推广更具深度。

其次，苏宁打造“农村物流+跨境物流”的“双引擎”。据了解，目前苏宁物流已覆盖2651个区县，区县覆盖率90%；全国47977个乡镇，苏宁物流已覆盖40700个，乡镇覆盖率84%。同时苏宁已在全国1000多个乡镇布局1000余家易购直营店。据悉，今年苏宁将加大布局范围，实现直营店数量翻番。

苏宁物流授权服务站，将在今年借助易购直营店“统一规划、连片开发”的布局和规划进行落地，推动直营店店长优先注册个体工商户挂靠苏宁物流，承担片区物流配送任务，推动本地化物流运力建设，推进农村地区商品次日达。为解决农村物流分散、成本高等问题，苏宁物流将优化调拨车运行路线，将多个直营店、服务站串成线，一辆车即可覆盖全部片区的服务站，实现低成本调拨。

延伸阅读：

今年中央一号文件，“电子商务”出现了8次

■盛振中

对比近五年“一号文件”，笔者注意到，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对电子商务的重视程度持续提升，前所未有。首先，文件提及“电子商务”次数明显增多。在2017年的“一号文件”中，“电子商务”（含“电商”）共出现8次，2014、2015、2016年出现的次数分别是1、3、5次，而在2013年未出现。

第二，文件从更高层次、更广视角关注电子商务。2017年，“一号文件”专设一节，从多个方面强调“推进农村电商发展”，这是历年来第一次。往年“一号文件”更多是从农产品流通视角关注电子商务，如“加强农产品市场体系建设”（2014）、“创新农产品流通方式”（2015年）、“加强农产品流通设施和市场建设”（2016）。具体来看，今年“一号文件”从农业经营主体、农产品、电商进农村示范、电商产业园等多方面关注电子商务。其中，农产品仍然是电子商务应用的关键结合点，仅此一节297字，“农产品”出现6次，涉及标准体系、电商平台、流通网络、物流基础设施等。同时，也有新内容，“乡村服务站”、“电商产业园”是第一次出现，反映了近年农村电商发展的新实践。

第三，文件提到两个国家级专项工作。一是“深入实施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2014年以来，商务部、财政部等部委联合启动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工作，先后分三批确定496个示范县，2014、2015年已安排中央财政资金48亿元，支持示范县发展农村电子商务。二是“推进‘互联网+’现代农业行动”。2016年4月，农业部、发改委、中央网信办等8部门联合印发《“互联网+”现代农业三年行动实施方案》，其总体目标是到2018年，互联网与“三农”的融合发展取得显著成效。

近几年，“一号文件”持续重视农村电商、《关于加快发展农村电子商务的意见》、《推进农业电子商务发展行动计划》等先后发布、电子商务进农村综合示范、“互联网+”现代农业等工作从中央到地方相继启动，这些重要文件、专项工作，充分展示出：农村电商正迎来前所未有的良好机遇。不过，联系发展实践，在人才、基础设施、地方策略等方面，农村电商仍面临诸多挑战。展望未来几年农村电商的发展，笔者提出几个观点，与同仁探讨：一是农村电商将进入协同发展阶段，即“草根创业+平台赋能+政府支持”协同推动。草根创业者，是农村电商发展的第一主体，他们富有创造力和开拓精神，是最重要的内生力量。电商平台及其集成的服务体系，从交易、营销、物流、金融、数据等维度，全方位为创业者赋能，并且帮助他们与巨大的市场建立联系。旺盛的市场需求，是农村电商持续发展的活力源泉。政府在基础设施、公共服务、环境营造等方面积极有为，不缺位，不越位，是农村电商更好更快发展的基础。二是农村电商不局限于农产品。部分地方领导、学者、记者在讨论农村电商时，第一反应常常是“农产品电商怎么做”。在实际发展中，农村电商不等于农产品电商。一方面，农产品电商处于发展早期，在消费者网购的商品中，农产品占比尚小。2016年，我国农产品网络零售额占网络零售总额比例约4.3%。另一方面，农村电商发展领先的地区，其热销的产品主要是非农产品。因此，建议各地在规划、推动农村电商发展时，不局限于农产品，更多关注网络消费需求与本地产品之间的结合点，包括农产品和非农产品。三是电商园区不是必需、电商服务是必需。近两三年，县域电商园区如雨后春笋，大规模涌现。电商园区已经成为众多县市发展农村电商的重要抓手。在实际运作中，县域电商园区在招商、续约、盈利、同质化竞争等面临挑战。而更严重的有，园区空置、了无生机，较普遍的原因是政府过于主导，而对电商企业、创业者的需求响应甚少。而园区运营缺乏专业团队，也是常见的状况。电商园区挂牌容易、运营不易。是否一定建设电商园区？未必。关键看本地网商的需求。从众多县市的正反经验来看，电商园区不是必需，而电商服务是必需。在农村电商发展初期，网商们需要的电商服务是最基础的，比如电商交易、网络营销、电子支付、物流快递等。其中物流快递服务，有赖于本地服务商。通过市场化的方式，引进专业的服务商，鼓励网商转型提供服务，逐步建立本地电商服务体系，是地方政府促进农村电商发展的重中之重，是农村电商持续升级的关键。

（作者系阿里研究院高级专家、阿里新乡村研究中心副主任兼秘书长）

（编辑：王骏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