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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词语里布满酸枣树的迷阵

2017-05-12

星火·中短篇小说 2017年3期
关键词:酸枣树勾勒组诗

林莉,中国作协会员,江西省滕王阁文学院特聘作家。曾参加诗刊社第二十四届青春诗会,就读鲁迅文学院第十八届中青年高级研修班。获2010年度华文青年诗人奖、2014江西年度诗人奖及各类征文奖。诗集《在尘埃之上》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10卷”。

读丁薇的诗歌之前,我做了一点揣度,还有几分担忧。读后,又释然了。这组诗里,她的词语,少了繁复的花朵果实,多了枝条和根须。她没有如我想象中的那样急于给出自己鲜明的私人地理,并未在乡土、山川风物、自然景观中逗留、沉吟;而是直接于内心剧场,把现实关怀,时代在场感平静地叙述了出来。

一首诗的诞生,往往是碎片化的,在突然而神秘的瞬間打开通道,诗人和日常生活,天、地、人、神对接对话,并根据诗人的经历、阅历、认知来决定是否获得历史性、时代性、世界性。前段时间去听弋阳腔,听到动情处,头皮发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我记得那位老艺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只要开口了,我不再是我,是剧中的每一个我。”通观丁薇这组诗,“我”无处不在。且是鲜活的、本真的。比如《我们》《雪》《门》《酸枣树》《虚无》等诗里,无论是用身体、心灵勾勒出的轮廓或是用孤寂的异己者来袒露的形象,无论欢乐、喜悦、悲苦,艰辛,她都适时地把撕裂中的“我”还原到“我”中。身体的痛楚、灵魂的燃烧和精神的火焰相互交织,痛定思痛之后的坦然,让我们获得了诗人具有力量的情愫和情怀。而很难得的是,在她这种还来得及犯错的年纪,她已经开始对命运进行辨识和指认,在《酸枣树》《石佛》《错误》等诗里,我们看到了她的诘问和思虑,由此产生了一个更阔达的空间。

丁薇善于叙事,对抒情的节制,让她有了和别的90后诗人的不一样性。及事及物性的描述,大量的生活细节,拓展和衍生了人性体验的复杂空间。比如《针》这首诗,首段栩栩如生地描绘了一个纳鞋底的场景,三言两语间的勾勒,不沉湎于抒情与意象的营造,将一个普通的行动细节白描出来,接下来话锋一转,以“老年斑”和针上的锈迹相衬,一下子,让人生事态如戏剧般自我呈现和上演。而出色处却在结尾的揭示,即一枚不得不磨去了尖锐部分的“针”所蕴含的巨大悲伤和无奈。完成了诗的“可说”和“不可说”之间的使命。李敬泽先生曾说我们的作家往往更愿意提供给读者的是已知熟悉的事物,有把握的充满安全感的可确定元素。即所谓的现成意义的承包商。没有创造创新,失去了生命力和活力。可喜的是丁薇跳出了依葫芦画瓢式的依赖于现成的场景事件范畴,而是及时地多角度地进行观察,从而发现和说出。在《我是故乡的游客》中她写道:“被每一个陌生的丁姓人问好/又在这一天之后/迅速离开。”淋漓尽致地剥离出她们这一代人“回不去故乡”的哀痛以及不再在场的乡愁之沉重。《路口》这首诗,是回忆童年时对死亡的感受。在年幼的认知里,棺木张口把叔叔吞了进去,那么应该也可以吐出来。就像我们小时候常常想人死时是不是可以像一粒种子种到土地中再从土地中重新长出来。这种真实的生命痛感和生命体验,往往会迅速揪住读者的心。这首诗让读者在事件的阐述回想中见到了陌生的东西,那就是对生命的终极考量,极富悲悯色彩。

动态的诗性,果敢的语言,年轻的明亮的歌者和沉默者。我很喜悦,我在这组诗里感知到了它们。而接下来,我更期待一种叫“讶异”的东西。类似《super star》中那句歌词:手不是手,是温柔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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