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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型城乡关系中的乡村规划

2017-05-11王镜均

城乡建设 2017年4期
关键词:苏南村庄城乡

■ 王 飞 王镜均

新型城乡关系中的乡村规划

■ 王 飞 王镜均

基于对新型城乡关系的内涵解读,分析当前苏南乡村空间转型的趋势以及转型趋势下传统乡村聚落空间出现的生活空间特色迷失、生产空间压缩消亡、生态空间污染恶化等问题,提出苏南乡村空间规划思想体系要体现主体的平等性、方法的系统性和过程的可持续性,为乡村生产空间、生活空间和生态空间的重构提出建议。

表1 新型城乡关系内涵框架

苏南地处我国经济最发达的长三角地区,是我国工业化和城镇化发展的先行区。自改革开放以来,苏南地区经历了以乡镇企业为核心的苏南模式到以外向型经济为核心的新苏南模式转变。城乡发展制度也从“城市偏向”逐渐向“城乡一体”的新型城乡关系转变。本文将苏南乡村空间转型“嵌入”到苏南新型城乡关系转型趋势中。通过对新型城乡关系内涵的解读,剖析了当前苏南乡村空间转型的趋势与困境,分析基于新型城乡关系的乡村规划思想范式的转变,为苏南乡村空间转型探究一个较好的规划方向和路径。

一、新型城乡关系对乡村空间的影响

(一)新型城乡关系的内涵:平等、一体、可持续

“新型城乡关系”一词的出现和讨论已有10余年之久,但尚未形成一个明确的定义。通过对城乡关系理论的梳理和国内学界对新型城乡关系的界定,笔者认为:“新型城乡关系的内涵可以概括为三点:平等化、一体化和可持续的城乡关系。”每个内涵在经济、社会和空间3个层面都有不同的价值体现(见表1)。

(二)新型城乡关系背景下苏南乡村空间转型的趋势

1.平等理念下乡村空间的开放化与多元化

新型城乡关系的前提是城乡的平等发展,包括经济、社会、空间的平等。平等意味着城乡要素流动的制度壁垒被打破,在市场律令的驱动下,人口、资本、信息逐渐在城乡之间、村庄之间自由流动。乡村低廉的生产和生活成本将吸引越来越多的企业和人口(外来务工、务农等)的迁移,乡村空间的开放性程度日趋扩大。同时,产业和人口的涌入必然会带来空间需求的多元,而开放的市场环境为乡村空间功能的提升提供循环的动力机制,乡村从过去单纯的农业生产、生活居住演变为集居住、休闲、娱乐、商贸服务、工业生产等于一体的多功能空间,从而形成一个开放与多元的聚落系统。

2.一体理念下乡村空间的网络化与协调化

城乡平等促进了人口、信息、技术的自由流动,为城乡构建了一体化的发展环境,而城乡一体化的经济、社会和空间建设,将促进乡村空间形成网络化的空间格局。在一体化背景下,乡村空间将进一步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主导作用,形成优势互补、结构合理的生产力布局,进而使乡村空间在功能和结构上形成协调发展的态势。同时,城乡一体的基础设施建设,将加强城乡、村庄之间的空间可达性,带动生产要素在区域内的流动和集聚,最终形成“规模关系”和“层级关系”明确的多中心、网络化与协调化的乡村空间。

3.可持续理念下乡村空间的集聚化与生态化

无论是从城乡平等还是城乡一体的角度出发构建城乡转型的发展路径,其最终目的都是实现城乡的可持续发展。第一,从产业发展的角度来说,随着苏南乡镇企业的转型与改制,传统“村村点火,户户冒烟”的布局模式宣告终结,集聚化与规模化成为产业空间行为的主导;农业的现代化、规模化、产业化也促进农业空间的集中、连片发展;生态产业、观光服务业等新兴产业的崛起,将推动乡村产业的生态化转型。第二,从社会生活来讲集聚化的居住模式是土地资源有限供给下的必然选择,也是改善生活品质、提高服务质量的必然途径。

二、新型城乡关系背景下苏南乡村空间转型的困境

(一)开放环境下生活空间的同质与消褪

苏南乡村作为全国市场化程度最高的乡村地区之一,在城乡二元格局被打破之后深深地卷入到资本的运作逻辑当中。大量资本投入到乡村的空间建设中,导致乡村聚落原有的空间格局被人为改造为城市社区模式。由于“商品”化的空间对原有的以血缘、地缘所构建起来的社区文化造成冲击,传统“粉墙黛瓦”的建筑风格被“欧陆风”等异地符号替代,伴随的是乡村空间陷入低层次复制、同质化建设困境中。

(二)网络结构下生产空间的压缩与消亡

在新型城乡关系驱动下,网络化已成为空间发展的必然趋势,特别是在“自下而上”城镇化模式的苏南乡村地区,网络化的空间扩张将加速乡村空间消亡的过程。苏南各地都大规模地推进城镇空间结构网络化建设,加快城镇区域化的步伐。未来,在城镇区域化不可逆转的形势下,乡村空间存在被不断压缩,甚至消亡的风险。

图1 太仓市镇村布局规划前后城镇建设用地及村庄布点现状(资料来源:太仓市住建局,《太仓市镇村布局规划》,2014)

(三)集聚模式下生态空间的破坏与污染

集聚化的空间建设本应该成为节约土地资源、改善空间环境的重要手段。但如果缺乏合理有效的统筹手段,在政绩压力和财政收入驱使下,空间的过度集聚将成为生态环境的“隐形杀手”。改革开放以来,苏南乡村经历了几轮村庄环境整治,但其中所包含的“政绩工程”和“面子工程”因素较多,整治很多不符合农业生产和农民生活习惯的需求。另外,经济发展模式和制度决定了土地利用方式,行政分权、集体土地产权的模糊性和低成本引发了村镇大规模的“非正式”土地开发。苏南乡村以集聚建设为借口开始大规模的空间拆并与集中,苏南乡村逐渐兴起“集体种厂子,农民种房子”的所谓“房东经济”,村庄原有的空间格局遭到破坏,生态环境遭受严重污染。

三、新型城乡关系导向下的乡村规划对策

(一)基于新型城乡关系的乡村规划思想的转变

1.规划主体的平等性

(1)从“工程技术”走向“公共政策”

城乡规划思潮的演变在相当程度上是国家整体社会发展思潮演变的一个缩影(图2)。改革初期,为适应经济活力的释放,规划思想在国家意识形态主导下追求科学化、系统化、规范化。进入快速城市化时期,以追求空间资本化为动力,城乡规划成为被动应对经济增长、空间增值的理性工具。而进入新世纪以后,乡村地理学、经济学、社会学的接入,使规划问题也随着各学科在乡村的深入研究而随之应变。这一时期,城乡规划的核心价值则是作为促进经济、社会、城乡空间多元协调发展的一项重要公共政策。

图2 城乡关系视角下规划主旨思想的变革(资料来源:作者自绘)

(2)从“强制植入”走向“村民主导”

乡村空间转型的目的是要建构符合农民需求的空间环境。第一,需要政府和规划人员思想态度的“人文”转向,要在充分调研和认识各村现状基础上,通过协商、指导、宣传的身份参与村庄的规划建设。第二,需要培育农民参与规划的意识和权力,发挥农民在规划的编制和实施过程中的监督和决策作用。

(3)从“中心边缘”走向“城乡平等”

传统的规划观念仅仅将乡村看作是城市的“附庸”产品,只是注重村庄内部个体环境的塑造,其结果导致城乡互动发展的脱节。乡村生产价值、生活价值还是生态价值有其稀缺性与独特性,都应尽力挖掘并通过规划的手段加以传承和利用,充分体现城乡平等的核心思想。

2.规划方法的系统性

(1)从“个体”规划走向“系统”规划

在城乡统筹发展的背景下,乡村规划应该摆脱“就乡村论乡村”的桎梏,体现出规划“系统论”的思想。一方面,从城乡和区域角度,统筹考虑空间资源配置和空间布局方案,促进城镇规划和乡村规划在体系内容上的相互补充和支撑;另一方面,从宏观上,以县域镇村布局规划为核心,考虑乡村地区的功能区划、产业布局、规模结构和生态保护等问题;从中观上,以镇域的村庄布点规划为核心,考虑村庄与城镇的职能关系、产业的集聚分布、配套设施共享、村庄规模等级等问题;从微观上,以村庄建设规划为核心,以地方自然、产业和文化资源为基础,对村庄的产业发展、社区建设及各专项规划提出具体的实施安排。

(2)从“自上而下”走向“上下结合”

发挥规划师作为技术工作者的中心调节作用。自上,作为规划方案的设计者,需要将政府的各种政策措施和项目建设落到实处;自下,作为规划的服务和咨询者,需要让农民的利益和现实诉求得到申张和表达(图3)。通过上下互动的方式,建立多元协调的规划编制和实施路径。

图3 “上下结合”的乡村规划模式(资料来源:作者改绘)

3.规划过程的可持续性

(1)从“刚性”控制走向“弹性”引导

从促进空间集约性、乡土性和可持续性的目标出发,应采取弹性引导的规划策略。一方面,根据村域总体规划,对不同功能地块的发展要求、建设阶段进行分区引导,提出不同的建设要求和方法;另一方面,村庄建设应体现村庄特色和村民诉求,如改变传统规划中直接划定房屋形态的方式,转为控制宅基地面积和范围等指标,通过模块化和导则的方式引导村民根据自身需求选择住宅建设模式和风格。

(2)从“蓝图结果”走向“过程行动”

目前,我国的乡村规划结果多是“蓝图式”的一纸方案,既无法满足村民的普遍需求,也难以有效应对快速城市化地区人口、资源、产业的迅速变动。因此实现规划思想从“蓝图”走向“过程”是应对乡村空间转型困境的有效途径。

(二)基于乡村转型的规划应对策略

1.生活空间:体系完善、功能重组、住房更新

(1)居民点体系:完善规模结构,分类引导集聚

受城乡二元结构思想的影响,苏南乡村通常是在行政权属约束形成的建制镇—行政村—自然村的镇村规模体系,具有浓厚的行政色彩。按照形成主体功能区的要求,淡化乡村行政体制和区划,强化区域协调和城乡融合理念,以突出居民点在职能结构、规模等级的分工与协调,笔者主张形成特色镇—集镇—新型社区(中心村)—保留村四个层级的乡村空间规模等级体系。根据城乡生态环境保护要求和农村资源特色现状,综合考虑乡村居民点的拆迁和集聚,将居民点划分为搬迁和保留两种类型,确立不同类型村庄的空间集聚模式(表2)。

表2 苏南乡村居民点调整类型

(2)公共空间:重组功能结构,发挥服务效益

公共空间既是空间活动的“容器”,也是地方文化的“窗口”。从传承地域特色、提升服务效益为出发点,未来乡村公共空间的塑造应该从功能复合和形态融合两个方面进行。要在老功能保持不变的情况下,通过增加新功能进行功能复合与更替,从而吸引人气,发挥综合的服务效益。如苏南乡村传统的戏台、码头等是凝聚苏南地方特色的公共空间,通过形体改造、植入新的附属设施来扩大功能内涵,突出其文化展示和消费的复合功能,使苏南乡村公共空间成为现代文化与传统文化共融的展示平台。

(3)住宅空间:功能有机更新,彰显地方特色

苏南乡村文化消费需求和非农生活方式变化促进了新的功能空间需求,为此从提升生活质量的角度出发,未来住宅的设计需要弱化储藏、饲养、劳作等空间,相应地突出、细化其私密、活动、交通的空间,在内部功能上满足高层次的生活需求。在规划设计上,通过宅基地使用制度的市场化创新,形成形态多样的村庄建筑空间肌理,进而将“挑檐、青瓦、白墙”的空间风貌完美嫁接到现代住宅空间结构上,并加强与自然有机融合,充分体现苏南乡村“粉墙黛瓦、傍水而居”的水乡风貌特色。

2.生产空间:一产集中、二产联动、三产推进

(1)农业空间:规模集中,园区引领,适度经营

苏南乡村农业空间的转型与重构应适应土地适度规模经营、农业园区建设以及家庭农场的发展方向。第一,加快推进以土地股份合作制为核心的土地制度改革,将分散农业用地集聚高效利用。第二,发挥苏南乡村不同区位下农业资源的比较优势,进行农业产业特色分区(高效园艺、优质水稻、特色水产等),并积极推动农业园区景点化建设,实现村庄农业向都市型现代农业转型。

(2)工业空间:合理集聚,区域协调,多点联动

苏南乡村工业的发展主要面临城市经济转型和空间资源约束的压力。为此,首先应继续发挥工业园区的集聚效应,引导小规模、污染性工业进行整合与迁并。在此基础上,将劳动密集型的企业适当布局在农村社区,建立区域互补、优势分工的产业空间。最后,采取“多村联合,抱团发展”的组合产业发展模式。通过整合产业空间资源、加强产业区域联动的形式,实现乡村工业的抱团发展,增强企业的市场竞争力。

(3)服务业空间:优势突出,城乡互补,多元推进

当前,以乡村旅游业、房地产业为核心的生活性服务业和以现代物流业为核心的生产性服务业已在苏南乡村地区崛起。为应对乡村服务业的兴起,笔者认为:一方面针对资源、区位条件优越的资源型或城郊型村庄,应该通过吸引城市资金和消费市场,带动乡村旅游业的发展。同时,在一些交通设施便利、综合服务性强的村庄建立完善的生活服务设施,增强乡村社区的居住吸引力,建设高质量养老型的房地产业;另一方面,针对工业基础较好的商贸型村庄,应加快内部土地利用方式的调整,建立与城市相配套的商贸、物流等生产性服务业。

3.生态空间:点的培育、线的完善、面的统筹

(1)培育斑块:突出生态价值,优化服务功能

斑块节点要素通常是乡村自然环境的基本细胞,具有较好的自然生态价值。建立自然和谐的乡村空间环境,必须采取有效空间管制措施,如通过生态适应性评价对地区或村庄空间进进行有效控制,使之形成与生态环境共生的空间格局。

(2)完善廊道:构建网络系统,建立生态屏障

从城乡空间融合的角度来看,生态廊道是构建城乡网络化生态空间系统的生态屏障。而构建城乡网络化的生态空间系统,建立城乡空间扩张的生态屏障,是推动城乡空间持续发展的关键。对道路、防护林等人工生态廊道和河流、山体等自然生态廊道进行修复和连接,建立城市空间拓展的生态屏障,防止城镇空间无序扩张,促进城乡空间融合和可持续发展。

(3)统筹基质:加强面域联系,创造和谐基底

新型城乡关系下的城乡空间内涵远非“图底”那么简单,而需将其看做一个整体。一方面,需要从区域统筹的角度考虑农村产业空间功能的分区和互补,通过产业结构的关联和统筹加强分区之间生态功能的联系,形成整体协调的生态面域;另一方面,尽可能避免人为对农业空间的改造,在保证其生产功能的基础上体现其大地景观的特色,形成人地和谐的生态基底。

四、结语

转型是一把“双刃剑”,在带来机遇的同时也蕴含了潜在的风险。乡村空间转型以实现城乡空间融合发展为导向,是转型目标与转型过程的辩证统一,是构建新型城乡关系的重要途径。

(作者单位:王飞,达州市大竹县城乡建设规划勘测设计室;王镜均,成都易合建筑景观设计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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