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美学视角下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研究
2017-05-10郭欣
本文从身体美学的视角出发,以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的经典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为研究对象,以“身体”为中心,展开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文化研究,以期开掘《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身体关怀”,从而为当代“身体美学”研究提供合理的文化身份认同与空间归属,最终为当下的乃至未来的“身体批判”与“身体教育”提供一种视角与策略,并为人性解放发挥应有的学科价值。
[关键词]身体美学;《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1 身体美学——《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新的研究视野
从身体美学的角度出发研究米兰昆德拉的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是一种全新的视野,身体美学是一个有着多重含义,并且应用十分广泛的术语。为此,需要对“身体美学”的内涵、层次与以此切入《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缘由进行必要的阐释。
美国实用主义美学家理查德·舒斯特曼(Richard Shusterman)是最早提出“身体美学”这一术语的人,究竟何谓“身体美学”?按照理查德·舒斯特曼的阐释,“身体美学”,即“身体意识”,它是以“身体”为研究对象,以身体的感觉意识、身体体验与身体审美为核心内容,以身体教育为最后宗旨的一门“学科”。更确切地说,它是依据鲍姆嘉通的“美学”,即“感性学”意义上的“身体”维度来界定的。但是,它所探讨的主耍是身体本身的内在感知与意识能力。”
对“身体”的关注,是本文最为核心的内容。20世纪后期以来,人类对“身体”的关注在现代性的空间迅成为“一道风景线”。理查德·舒斯特曼对“身体美学”的关注与研究,无疑是给后现代社会里“漠视身体”的人们敲响了警钟。因为“对于自我意识的文化修养形式,我们的文化通常是冷漠的。
而在文学叙事中,身体亦即刻录故事的地方,身体成为一个意义的集结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女性身体被符号化而蕴含了丰富的能指和所指,承担起言说哲思的重要使命。《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中,女性身体意象无处不在,被成功编织进哲学话语和两性话语的宏大叙事中。
2 性别视野下的身体符号
“身体是权力纷争的核心场所”在男性权力处于统治地位的父权制社会文化中,女性身体必然臣服于父权制权力,不可避免地沦为父性权力规训与惩罚的对象与客体。《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男性权力通过对女性身体的操控达到损毁女性主体地位与自我意识的目的。特蕾莎的母亲成为九个男人争夺的对象。其中一个男人通过侵犯她生育权利与自由的卑鄙手段永久性地占有了她。哪里有权力哪里就有反抗。特蕾莎的母亲采取了一种消极反抗的人生姿态——轻贱和鄙弃自己。她甚至在客人面前讲述自己的隐私,毫不羞涩。特蕾莎少女的天真使得她对女性的处境抱有幻想。然而,特蕾莎的身体也没有因其爱人的身份而获得不同的待遇与评价。特蕾莎下意识地对身体的不公正待遇进行了反抗——以身体的出轨来对抗托马斯身体的不忠与放荡。但特蕾莎已经内化了男性权力的身体伦理价值观,最终以高度监控自己身体的囚犯的自律意识结束了身体的反抗与背叛,她重新接纳了托马斯,包括他不忠的身体。如果说特蕾莎及其母亲彻底丧失了自己身体的宗主权,主体意识遭到父性权力的压制与践踏,那么萨宾娜则是有意识地嘲弄男性权力对女性身体的不恭。萨宾娜并非女性主义者,在她看来,对生来是女人这一事实进行反抗,与以之为荣耀一样是荒唐的,但她对女性及其身体的处境有清醒的认识。萨宾娜是唯一能够掌握自己身体的宗主权,保持独立完整主体人格的女性,她的身体不屈从与任何一个男人,她是自己身体真正的主人。
3 哲学视野下的身体符号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堪称现代哲理小说的典范,昆德拉借助不同性别角色的身体表现了自己独特的身体哲学。在柏拉图的二元论传统中,身体与灵魂是二元对立的,身体是被灵魂主宰的奴隶,在哲学领域处于卑贱的弱势地位,而灵魂则高高在上,与真理与道德常相随而显得不可企及。然而,从 17世纪开始,身体的地位有所提升:身体不再受哲学的谴责,但依然因其反智性被理性放逐。几个世纪后,尼采提出“我完完全全是身体,此外无有,灵魂不过是身体上某物的称呼”彻底颠覆了身体对灵魂漫长的哲学屈从地位。在这样的身体哲学背景下,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传达出这样的身体哲学:作为无思维之肉体的身体是独立于灵魂的自然客体,有着自己的灵魂,身体既可以与灵魂分道扬镳,亦可与之相互找寻。小说中,特蕾莎与萨宾娜的身体符号承担了不同的哲学能指功能,代表了两种不同身体态度与哲学,而托马斯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体哲学之间艰难徘徊,生命也在轻与重之间彷徨选择。特蕾莎坚持身体上灵与肉的不可分割性,要求身体必然服从灵魂的伦理法则,身体应承担灵魂的重负与辛劳。因此,她认为表征肉体的性与表征灵魂的爱应当是统一而不可分割的,她无法理解托马斯身体的背叛与灵魂的专一。特蕾莎追求灵与肉彼此找寻的沉重爱情,她的坚持让托马斯感到了生命的沉重。而萨宾娜则恰恰相反,她坚守身体的自主性,认为身体的自然欲望与灵魂有着平等的权利,身体只为了身体的快乐而快乐,不必受灵魂的伦理牵绊与束缚。托马斯在她那里体验到生命的轻盈,而在特蕾莎那里却感到沉重的幸福。托马斯的矛盾与选择暗示了昆德拉的哲学选择:在享受了身体与灵魂分离的生命之轻之后,托马斯意识到身体与灵魂彼此找寻的痛苦,最终选择了特蕾莎身体的沉重而非萨宾娜身体的轻盈。
4 总结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对身体的情感以及情感之身体的关联性是其身体美学所关注的重要题域。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情”对于身体是至关重要的,身体是情感的“场所”,同吋,当代文化与哲学的阐释意义与研究视点也缺少对身体关怀之“情”,对于当代文化人,“特别是当哲学被确认为一种独特的生活方式(像它一度被确认的那样)、一种包含了自我知识与自我修养的自我关怀时,身体更加应当成为哲学的核心。”否则离开“身体关怀”的哲学,只是一种“形而上”的玄思。因此,《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身体解读对当代美学的启示也是深刻的。
参考文献:
[l] 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M].韩少功译.北京:作家出版社,1989.
[2] 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M].唐晓渡译.北京:作家出版社,1992.
[3] 董飘飘,丁香.《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国内研究综述[J].海外英语,2013.
作者简介:
郭欣(1992—),女,山西太原人,西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美学专业2016级研究生,研究方向:艺术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