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
2017-05-09田晓剑
□田晓剑
听雨
□田晓剑
我喜欢雨,尤其喜欢春雨,更加钟情于听雨。
上周末,我一个人独自在办公室值班,忙了一上午就把活儿进行了大半儿。下午,骤风夹着急雨来了。这场雨,不期而来,却又似如约而至,她灵动飘逸,缠绵迷人,简约活泼……
我赶紧放下手中的文稿活儿,向窗外望去——只见外面的景物就像是一团团被渲染了的色彩,薄霭氤氲,雨滴缱绻,天空一片湿濡濒蒙。
坐得久了,我干脆直起身来,放眼远望,这时小城里本不多的喧嚣在这场雨中黯然消隐,天地之间恍如一幅淡淡的水墨画,而三三两两的行人则急行在突如其来的风雨中。
雨打窗台,雨声淅沥,充满了冷意,但绝非冬雨。我一个人则静静地坐下听雨,因为雨声可以浇灭周身的浮躁,可以洗涤生活的烦恼,可以消除工作的疲惫。只听窗外雨声一片,时骤时疏,时重时轻,好像大自然中的万物絮语。
春雨绵绵,心也绵绵。随着雨势转变,我的内心徒生静谧悠远的美感。宁心静气听来,恍惚间有“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韵致,不失为人生一大惬意的事情。
实际上,当一个人真得能够坐下来静静聆听一回雨声,心中一定产生了某种的念想与感悟,雨便成为人们释放压力、修饰感情、寄托心愿的使者。听雨,让我听出了“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惬意,感受到了“春风化细雨,润物细无声”的美妙。
纵观古今,无数文人墨客,对雨也是情有独钟的,余光中曾经写道:“看看那冷雨,听听那冷雨,嗅嗅那冷雨,舔舔那冷雨……”一览无遗、把雨的灵气描绘到淋漓尽致;而南宋词人蒋捷的那首《虞美人·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这哪是听雨呀?这分明就是人生。每每读到这首词,心里总有一种无以名状的触动。这首词以听雨为线索,为作者自己一生的写照,从少年、再到壮年、最后到晚年,三个不同的阶段,三个不同的场景,三种决然相异的情感,作者用寥寥几笔,写出了对人生、岁月不寻常的观感。此时此刻,我总会不由想自己,想过去,想将来,仿佛一切烦恼与创伤都随那细密的雨,一丝丝慢慢地化为乌有了。我仿佛可以在雨里听到些什么,而事实上我也常常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确实找到了些什么。
傍晚时分,雨依旧在窗外滴答滴答地下着,拿淳朴的自然之音使我疲惫不堪的灵魂得以放松,那飘飘洒洒的雨丝倒是勾起了我的几多回忆。
童年时候,每逢雨季,我总喜欢在屋檐下聆听雨水打在树上和瓦片上的声音,就像欣赏一首优美的音乐,心随之也就醉了。然后,约上几个小伙伴一起尽情地在细雨中玩耍,任雨水湿透了衣裳,任凭母亲喊破了喉咙。上学以后,每每遇上下雨天,我总会撑起一把大伞,在“滴滴答答”、“啪啦啪啦”的雨声中奔走于学校和老屋之间。在我愉悦的时候,雨声像是欢快的串串音符,在我悲伤的时候,雨声又像抚平伤口的一剂良药。工作以来,由于终日俗事缠身,忙于忙碌奔波,整天起早贪黑,很少有静下心来的时候。而如今,居住在钢筋混泥土的城市喧嚣中,竟然听不到雨声凄然,似乎生活缺少了不少灵气,听雨也就成了一种奢侈。
不能否认,听雨是一种境界,只有真正领会到生活真谛的人才会对一件最平凡不过的事情去用心聆听、去感悟。不是吗,相思的恋人才会有“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的情怀;垂老的志士才会有“夜阑卧听风雨声,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抱负;迟暮的老者才会有“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的幽怨。
夜深了,人静了,我依然坚守岗位,独坐窗前,独对夜空,内心便贮足了诗意,人间的一切都被雨声包容。午夜时分,雨渐渐地停了,经过雨水的冲洗,所有的阴霾将会烟消云散,明天应该是一个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