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于坚
2017-05-08高伊琛
高伊琛
他写作新诗,靠的不是想象和虚构,是“我看见”
于坚会将生活中的“盐巴”变成诗。
4月22日,他获得了第15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16年度杰出作家”。评委会认为,于坚“以文会心,为文招魂,写诗、作文、立论,皆自由挥洒,辞直义畅。他居边地数十年,独持己见,一意孤行,如今个人细语终成高论宏裁”。
于坚最初走入大众视线,是因为上世纪80年代初的那首《尚义街六号》。“尚义街六号/法国式的黄房子/老吴的裤子晾在二楼/喊一声/胯下就钻出戴眼睛的脑袋……”凡人琐事,用口语道来,细节极富幽默感。
《尚义街六号》写的是于坚青年时代的生活和友谊。他在昆明居住,和诗人朋友们合办诗刊《他们》,给《大家》的诗歌部分组稿,在《云南文艺评论》当编辑,业余时间大多用来创作诗歌。
一些诗人不认为那是诗,指责他将诗的音韵美、形式美、语言美、意境美统统抛弃;很多读者不认为那是诗,在他们眼中,诗应该是徐志摩的“轻轻的我走了”,是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是朦胧而抒情的。
为什么诗只能是抒情者的风花雪月,而不能写盐巴?于坚不服,他在诗中罗列琐碎与日常。这样做的并非只有他一人,以他为代表的“第三代诗人”都在试图反叛感伤传统,开凿新诗的新路子。
尽管被誉为“口语写作”领军人物,于坚却觉得通过口语和书面语将诗坛分派无意义,语词只是材料,处理它们的方式才是诗人的真本事。
从关注云南人文地理的“高原诗”到以日常生活为题材的“第三代诗歌”,再到“更注重语言作为存在之现象”的阶段,于坚的作品在不同时期自然地发生转变,就像一棵不断生长的树。
除了写诗,他还喜欢摄影。两件全然不同的事,都在兴味中体现了思索的痕迹。摄影,于坚坚持了三十余年,系列摄影作品开过展,出过书,获过奖。在他的摄影机中,没有山河壮丽,没有小桥流水,有的是在车上打盹的人、小路上破旧的长凳及侧倒着的酒瓶、狭小玻璃缸中的鱼。
于坚小的时候,耳朵被链霉素打坏了,听力微弱。16岁以后在工厂当工人,嘈杂的机器声使得听力变得更糟,必须要靠助听器才能进行交流。因此于坚养成了用眼睛与世界发生关系的习惯。他写作新诗,靠的不是想象和虚构,是“我看见”。
《朝苏记》《并非所有的沙都被风吹散——西行四章》等作品是于坚折桂“2016年度杰出作家”的关键,前者是他对苏东坡一生行迹的田野调查和作品的梳理编织,后者是关于敦煌、嘉峪关,布达拉宫和兰州以西的长文新说。去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写作,对于他来说,只要太阳照常升起,写作就会继续。
他曾说,新诗最重要的品质正是它的孤立、它的不被理解。新诗走过百年,于坚写文纪念,称之为一种“文明进程”。在颁奖现场他更进一步说,文明就是以文照亮,“在今天我们虽然有如此强大的物质现实,但是如果没有文的话,我们就是一个空心的民族。”
世界为什么需要诗?
于坚的回答是孔子的那句话:兴观群怨,迩远,多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