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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顿之死

2017-05-05温玉伟

音乐爱好者 2017年5期
关键词:埃斯特波西海顿

温玉伟

自1806年起,由于年事已高,海顿已寸步不离他在维也纳郊区的小屋。人们曾为身体很虚弱的他特制了一台锤击钢琴,借助装置他可以极为轻便地触动琴键。自1803年起,海顿使用这台乐器不再是为了作曲,而纯粹是为了慰藉晚年岁月的百无聊赖。一些前来打听他健康状况的友人,未得到本人的回复,只是看到门上贴着的卡片,上面以铜字刻着他的绝响:“精气神已逝;老耄且孱弱。”

1808年冬,当时在维也纳首屈一指的剧院自发形成了一个社团,每个礼拜日它都会为听众上演各位音乐大师的作品。一个至少能容纳一千五百人的大厅——它是维城最具品位、最为华丽的—座——见证了当时的音乐盛况。上流社会的太太、先生们汇聚于此,一则是为了享受人们所呈现的音乐会和清唱剧,再则是为了亲临由这座城市一流大师所指导的本人作品的首演。1808年3月27日,晚冬时节(此时按时令虽已人春,但维城仍十分清冷,故称晚冬),这个社团决定上演海顿的作品。人们得到了(当时心情愉决的)海顿本人的许诺,他将会亲临现场,所有对其音乐的情感与对其成就和高龄的敬意等等一切,都会在这一天全力表露出来。音乐会开始前两个小时,大厅已经座无虚席:中部是三层包厢,这里坐的都是维城的艺术名流,诸如萨列里、吉洛维茨(Adalbert Gyrowetz,波西米亚裔奥地利作曲家)、胡梅尔等等;前方是一张更具荣耀的座椅,这是专为海顿准备的。而他本人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何其巨大的成功。

一俟看到他的来临,众人不约而同地,如同电击一般,齐刷刷地站立起来。大家往前挤着、踮起脚尖,想要一睹其音容。大家都注视着门口——他将从这里进入。埃斯特哈奇公主——她在众人中无论是就高贵出身还是超凡天赋而言都出类拔萃——站起身去迎接海顿。她走向他,—直来到台阶底下。这位年高德劭的老人被人用轿椅抬着,来到门前。在众人的掌声、欢呼声,在各色乐器的奏鸣声中,他在为他特意准备的座椅上落座。埃斯特哈奇公主在他右方坐下,《达那伊德斯》的作者萨列里坐在他左方,特劳特曼斯多尔夫(Ferdinand Fiirst von Trauttmansdorff,奥地利-波西米亚贵族世家)和洛卜科维茨(AntonIsidor Ftirst von Lobkowitz,波西米亞贵族世家)等王子以及其他诸位外交使臣都依次而坐。这时走来两位女士,她们以社团的名义为他献诗两首,—首为意大利语写成的十四行诗,作者是卡尔帕尼;另一首是由柯林(Heinrich Joseph von Collin,奥利地诗人)用德文写成的颂歌。海顿未曾意料会受到如此这般迎接,既单纯又谦逊的他——他一向如此——一时失语,此时的情愫无以言表。大家只听到他因哽咽而时断时续的几句话:“从未——我从来部未曾感到过——!我会在眼下这样的时刻往生!——我将会幸福地在彼岸长眠!”

就在这时,负责指挥的萨列里示意奏乐;司琴的克洛伊泽尔(Konradin Kreuzer,德国作曲家)、第一小提琴手克莱门特(Franz Joseph Clement,奥地利小提琴家、作曲家)、维恩穆勒(Carl Friedrieh Clemens Weinmiiller,德裔低音歌唱家、剧院导演)、拉蒂奇(Julius Radiehi,奥地利男高音歌唱家)以及一众音乐爱好者,以令人惊赞的一致和投入开始演奏海顿的作品。也许他的作品还从未曾以如此完美的方式得到阐释,那些才子们超常发挥,而听众们也感受到了他们以后永远不会再感受的东西……海顿老迈、孱弱的心已被强烈的情感攫住,他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只是静默无言,双手合十作感恩状举向天空,除此之外他不知所措。此刻,盛况所激发的情感已能预料到,它会因由此带来的激动给这位令人尊敬的老人的健康造成多大影响:第一幕尾声时人们又看见了要抬他回家的轿椅。海顿示意轿夫抬他离开,不要搅扰到大厅里的听众;但是人们已涌向他,要送他一程回家。这样,他又在同样的凯旋中被送返家中——尽管不再是以刚出现时那样单纯欣喜的表情。

当他离开大厅时,每一颗心都在想为他道上最后一声珍重。

在前厅里,他再次向众人伸出双手,似乎是在祝福他们;悲从中来,凄怆之隋已经代替了大家迎接他到来时欢欣的热情。

而这种预感不无道理。海顿刚回到家里,便失去了意识。两个半月之后,1809年5月31日,海顿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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