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被搅扰，受惊如飞尘跃起（组诗）

周文波

地 铁

翻耕这座城市，沿着交织的金属的根茎

它们潜入或钻出地面的时候

人的时间、精力、侧脸的情绪，是养分

供给这城市一天的生活

它的關节紧张——早餐匆忙（蛋饼的油腻的气味）

人群轻微晃动却未变形

而站台停止的几分钟里，衣服的颜色悄悄变幻

鞋子、发型和人们支撑身体的姿势，也做了调整

只有在深夜，它们可以停下工作

和城市，城里那些褪下衣服的人

承接均匀铺展的睡意

刚才我凝视一个姑娘（就在我思考地铁和蚯蚓的时候）

她的衣服收束了腰

侧影的曲线柔和，优美

虹梅南路

蝴蝶斑斓，震悚在裂石的机器一旁

我颤动，像说出——“碧梧栖老”

光被搅扰，受惊如飞尘跃起

它用翅膀平衡，凝伫石沿，对望于暴躁的金属

一个神话的细节如藤蔓蔓延，触感亲切

甚至曲调鸣起，也有几种质地

可这时候，蝴蝶孤独

“它若谈说爱情，言词丰贍或疏少

就是一封长信。”

去和还

“那个小偷，我在监控里看到你

——否则，我和警察去抓你。”

图书馆门口的自制告示，时常有失主对小偷说的话

尖锐愤怒，克制着警告，以及循循善诱的商讨

图书馆的空气，骄横在远处屋顶之上

和五个沉闷工作的烟囱

所以冬天滞重，停在胸口

直到，问题如斯：比如伊塔卡明媚对晤海妖的唇喉

而阮籍哭，路恍惚竟盘桓不休

去及还，回答如火车迟缓，是开往城市中心

打扰高楼里那些呼噜，梦和爱的低语

还是仅仅徘徊城外，关心那些呼噜，梦，爱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