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絮语
2017-04-28邵水游
邵水游
今年开春以来,极少愿意接受新书信息,与以前的追逐相较,读书要从容一些。最主要面对书柜,发现买来的书有不少从未翻过,有的读过不敢说读懂了,反而有急迫感。其中,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1986年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当年与其他《走向未来》丛书一道风靡一时,影响深远,成为思想启蒙一代的标志性读物。我购买的这本,第二页被撕掉了,一看应是从旧书中淘来了。这次重读,依然难以说透其精神与要旨,然对一些片断却印象深刻,比如:“如果完成某种职业不能与最高尚的精神和文化价值观念直接相联,或者从另一方面说,假如它根本无需使人感到一种经济强迫力量,那么人们一般就不会做出任何努力,去为它寻找存在的根据。在其发展程度最高的地方,如美国,追求财富已经失去宗教与伦理意义,相反正在与纯粹世俗的情感结为一体,从而实际上往往使它具有娱乐竞赛的特征。”
之后,读了译林出版社“牛津通识读本”中特里·伊格尔顿的《人生意义》,似乎是对马克斯·韦伯“寻找存在的根據”的应答。该书的序言由著名哲学家邓晓芒所写,他在结尾处写道:“人生的意义之所以‘接近乎无意义,是因为这个意义已经被创造出来了,人们在物我两忘中享受着人生的意义。但要达到这样的境界决非一日之功,在日常生活中这甚至常常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理想。但正是这一理想不断地激励着人们,要将自己个人的人生意义实现在群体和社会的认同之中。就此而言,我赞同作者的最后一言:‘在这样一个危险无处不在的世界中,我们追求共同意义的失败过程既鼓舞斗志,又令人忧虑。”而要像马克斯·韦伯所言“与最高尚的精神和文化价值观念直接相联”,这样的人生意义才有落脚点,这予当下的芸芸众生,在茫茫然的物质至上而心灵无所依归的时候,应是一种恰当的提醒。
这些年床头书变化不大,那是“催眠”的道具,前有《金岳霖回忆录》,钱穆《八十忆双亲·师友杂忆》,后有萧一山《清代史》,后者是辽宁教育出版社“新世纪万有文库”之一种,也是很薄的册子。这几种书百看不厌,每次不求秩序,更不求一章读完,往往翻到那读到那,或几行或几页,读到兴味处,戛然而止,缩进被窝,安然入睡。萧一山在后记中写道:“民国八九年间,日人稻叶岩吉之《清朝全史》译本方流行,疏舛颇多,私念为吾国士林之耻,遂发奋撰《清代通史》。”早二年,华东师大曾将其《清代通史》出版,我却失去了购买的欲望,因为大部头适合专门家。
依我个人意见,书读得越多,越不敢自己落笔,实在是怕唐突前人,这样就成为“文抄公”了。话不好说,字又不好写,如斯而已。再抄萧一山《清代史》结尾引用乡贤魏源的一段话作结:“天时人事,倚伏相乘,何患攘剔之无期?何患奋武之无会?凡有血气者所直愤悱,凡有耳目心知者所宜讲画也。去伪去饰,去畏难,去营窟,则人心之寐患去其一;以实事程实功,以实功程实事,艾三年而蓄之,网临渊而结之,毋冯何,毋画饼,则人材之虚患去其二。寐患去而天日昌,虚患去而风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