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主任_参考网

办公室主任

2017-04-28源麟

四川文学 2017年4期

源麟

那个有些微阳的正午，音舞协会的陶大哥突然打来电话。

小黎，上次你给我提的事有着落了。赶快收拾收拾，下午两点与我去一家测绘公司面试。

我一愣，随即想起上次音舞协会活动时好像提过上班这事，不由皱起眉头。说心里话，前年借口孩子上中学离不开家长管教之类而辞职的我，早厌倦了日复一日的早九晚五。辞职只为能安安静静在家里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比如看书，比如跳舞，比如摄影等等。反正暂没考虑再去上班的事。至于当时怎么提起这事倒是记不分明，估计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实在没想到陶大哥这么热心肠，这才一周的时间就有回音了。

我这人打小有些痴病，大凡谁拿心真诚待我，便不忍辜负。这不，明明不想去什么测绘公司，可不去呢，又会辜负别人的好意，而辜负二字定让我坐卧难安。尽管在去与不去之间有些纠结，可终还是选择不辜负。遂答应与陶大哥在珙桐小区门口汇合。

这家测绘公司的邓总是外地人，因为太忙，所以这里的工作交给了我的同乡吴琼主任负责。一见面陶大哥就给我介绍测绘公司情况。见我没反应，他继续说道：这琼主任曾是我文娱团里的一名成员，后来被招进一家煤业集团任办公室主任。你知道这两年企业都不景气，自她煤业集团公司垮掉后，她就來这家测绘公司担任办公室主任了。小黎啊，请放一百个心，陶哥我毕竟是她曾经的领导，何况又是同乡，她肯定会关照你的！

穿过珙桐小区的前院，走入家属楼群。在一户底楼人家，陶大哥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防盗门，走了进去。我立在门口，脚步有些迟疑.

哈哈，陶团长来了？快里面坐。一个洪亮的女中音传进耳朵。

小黎，赶快跟我进去。陶大哥走过来唤我。我迈进门内时，一位年龄和我相当的微胖女人正跟在陶大哥身后。

走入房间，这才发现，这住户的客厅，也就是测绘公司的内勤部办公地点尽管有二十来个平米，却实在是有些简陋。水泥地面不说，还不平整。墙壁也未作任何装修和装饰，感觉单调，幸好那石灰墙壁还算净白。客厅里没开灯，光线从三扇老式的窗口照进来，只是那窗上半悬着一帘老式的蓝色百叶窗，以致室内光线有些昏暗。客厅正中整齐对排的六张电脑桌紧抵窗下的墙壁，桌上除了黑灰色的电脑和桌面，还有一些杯子等小东西，只是没有一盆绿色植物。我叹口气，继续跟着陶大哥的脚步走进一间卧室。

琼主任的办公室就是由这十来个平米的卧室改装，我看跟客厅的情形差不离。两张电脑桌，桌上除了电脑和文件架以及一个简单的笔筒，什么也没有。一壁文件柜，柜子里的文件也是东倒西歪。室内的屋角处横七竖八地堆放着一卷卷的资料卷儿。这房间唯一的亮点便是那靠近阳台的一大块落地窗。只是即便这窗也寒酸，光溜溜地没个遮拦，一任光线任意穿刺而入。

这是测绘公司办公室琼主任，也是我老乡。陶大哥开始介绍。

小琳，赶快倒两杯茶进来。琼主任吩咐自己办公室内的一位身材有些高大的女子，随后用眼睛迅速扫了我一眼。我看到她的嘴角突然向下一拉，眼光也开始倾斜。心里一凛，赶快晃了一眼自己的服饰：黑白相间的暗花长袖针织长裙，白短靴。应该不张扬吧？

陶大哥，很久没看到你了。你交代的事我怎会不在意？只是她看着娇滴滴的样子，做外勤怕不行……琼主任的嗓子好像变得有些尖细。我低眉不语，心想这琼主任有点眼力，说话也够直接。

陶大哥呵呵一笑道。

外勤本就累，她做内勤比较适合。小黎，你说对不对？廖大哥说完扭头给我递个眼色。

嗯嗯，内勤就在本地，便于照顾孩子，挺好。我笑笑附和。

琼主任的脸色柔和了一点。

目前公司人员已满，你先留下你的个人资料，我给你留意着。

坐在琼主任的办公桌对面，只见她用鼠标在电脑上晃了半天后瘪着撇着嘴说道。

没找到简历表。这样吧，你把你的个人资料写在纸上。

我冷嘘了一口气儿。这就是办公室主任？做一张简历表也不过分分钟的事吧？

琼主任是在我面试后的第二天打来的电话。

黎荔美女，你运气可真好。我们内勤部的小琳愿意做外勤，所以内勤部才有空缺。我连忙道谢，心里却总觉有些不安，可哪儿不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把办公地点设在家属房内，好像有些不大气吧？当我再次走进这栋楼时，忍不住再次叹气。

琼主任给内勤部同事简单介绍了我之后，指着靠近过道的最边上的位置对我说，这是小琳当初工作的位置，现在是你的了。内勤部技术这块由靠左窗的小刘负责技术。你第一天上班，让她带带你。小刘过来给黎荔指导一下。随即走进她的办公室，并顺手关上了门。

小刘二十出头，齐耳短发，整个人看着干净利索，只是带了几分柔弱。她从琼主任办公室抱过一大堆的图纸卷，搁在我的电脑桌下，再帮我打开电脑上的数据。显示屏上顿时出现密密麻麻的花花绿绿的数据和图像。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是不是我年龄大的缘故？我开始不再自信，环顾了一下内勤部办公室内的同事。连我在内两男四女六个人，除了对面的女子和我年龄相仿，其余皆在二十岁左右。

黎荔姐，绘图时必须按照图纸上的来画；图像与图像间不能有交集；转角处线条要柔和不要有棱角；整个图像线条必须流畅……小刘一边示范一边讲述，然后让我自己试着来画。

电脑绘图跟宣纸上画图可完全是两回事，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绘画的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于电脑绘图这块竟然是外行。左试试，右涂涂，一阵手忙脚乱。

小琳从琼主任办公室走出来，在我的背后停下了脚步说，你这样不行，要放大了画，线条才会流畅。我觉得自己愈加凌乱。

第一天早班快结束时，琼主任才从她办公室走出来。只见她对着我满脸堆笑，许是她脸部肌肉较多，在她笑起来的那瞬，我感觉她脸部有些横肉。

黎荔，你也别着急嘛，慢慢来哦。对了，我们这里呢上班时间是不得玩手机、聊天和出门走动的。记住上班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到十二点，下午一点半到六点。至于考勤呢，上班前每个人都必须在指纹机上按手纹。

呵呵，这小小的测绘公司管理还挺严格。我摇摇头暗自叹息：完了，俺好容易争取回来的自由将在此处被囚禁。

云里雾里几天后，终于绘出一些像样的图像了。

早上刚打开电脑，小刘就过来了

黎荔姐，你绘了多少块地了？

哦，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可以看见自己绘出的土地数据？反正一张图纸也没绘完。我的背心开始冒汗。

我来给你看看。啊？才一百多块？照这样的速度，一个月完不成一千两百块土地的基本任务。这样吧，黎荔姐，关于提高绘图速度这个问题，可以问问你身边的小周。他可是我们内勤部绘图最快的一个。

小刘点开数据库查阅时那一声惊讶里，明显带着几许失望。我低下头浑身不自在。对面的晓燕咯咯咯笑起来。

我最初两个月算笨的也绘了二三千多块土地呢！我的脸开始发烧。见我尴尬，邻座的帅哥小周低低对我说，别理会她们，我第一个月也不过绘了一千多块土地。

知道小周是好心安慰，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丧气，更无心绘图。明天干脆给陶大哥说一声不喜欢这工作，不做了。我丢下鼠标，望着电脑发呆。

人家邓总给你们那么高的工资待遇，还不努力工作。你们对得起老总吗？黎荔，你看你動作又慢，还不抓紧绘。当初我就说你娇气，陶哥还不信。哎呀，如果实在绘不出来也别勉强了，换个适合你工作的地方吧。

琼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站在我的背后吐着阴阳怪气。

嗯嗯。如果进度再跟不上，我就不做了！

我转过脖子仰头冲着琼主任暧昧地一笑。可能没想到我会如此，琼主任本想再说什么又噎了回去。

秋日的午后，太阳懒懒地从窗口爬进来，让人不觉生出几分倦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一抬头，发现斜对面的小萍跟着打了一个哈欠，于是笑起来。见我笑，小萍也笑道，姐，你把我给传染了，呵呵。嘿！姐姐，你知道吗？第一天看到你就感觉你好有气质。虽然听琼主任说你们一样大，可我怎么觉得她比你大了许多岁似的？

小萍，小心我去给主任打小报告。哈哈，是不是看到琼主任没在办公室你们就猖狂起来了？靠窗的小乌开始逗乐。

尽管琼主任规定上班不可以聊天，可毕竟这是年轻人的地盘，何况琼主任也没在办公室，哪儿有不发声的道理？从打哈欠开始，办公室开始沸腾起来。

看我不收拾你，你这个小奸细！小萍握住拳头做出狠狠打击的样子。

我投降！我投降！小乌边笑边很害怕似的地紧贴住窗口。

一句投降就想放过你这奸细？不行，得罚！小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一响起。大家马上跟着起哄。

罚！必须罚！

呜呜，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我，我认罚。来吧，大家都来尝尝我家的有机毛梨儿。小乌一只手高举作投降状，一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说道，其实这是我奶奶让我带给大家的。

哇！奶奶万岁......办公室又掀起一阵欢呼声。

小乌是同事里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开朗乐观的孩子。尽管家庭清寒，可善良懂事。最关键的是他还有个疼爱他的好奶奶。他奶奶经常煮些土豆啊红薯之类的小零食，让小乌带过来和大家一起共享。

我奶奶说上班辛苦，吃这些可以补充一点能量。尽管这些东西并不值钱，可每次一想起小乌说着这话，心里就感觉特别感动也特别的暖心。

姐，你也来一个。小乌笑嘻嘻地把一个大大的毛梨儿递到我面前。

替我们大家谢谢奶奶哦！大家再次叮嘱小乌。

我的五个同事里就有四个来自农村。尽管他们大多数没考上高等学府，可他们身上却保留了农村人的善良和淳朴，热情与大方。在与他们共事的这些天里，虽然很少参与他们的交流，却常常被他们的率真，心无城府打动。跟他们一起共事完全没有一点压力和戒备心，挺轻松。想起过去工作的单位里那些勾心斗角，真是很开心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与他们一起共事，还能体验和挑战另一种生活。

姐，话说回来。你真的比琼主任好看多了。我感觉你怎么穿什么都好看，你看你今天的绿耳环跟你的衣裙一个色调，真的好漂亮。不像琼主任，一点不会打扮，穿啥也不好看。小萍又把最初的话题扯回来。

有些难为情，也仿佛意识到什么，我悄悄取下了耳环。从此尽量素装上班，尽量保持与大家的种种协调。

不要闹了，赶快绘图吧？要不邓总回来检查工作时过不了关，他又得训我。小刘有些委屈的声音带着哭腔。大家自觉收起嬉笑，继续埋头工作。

这一开始工作，办公室再次恢复宁静。尽管空气中不时传来点击鼠标细微的声响，却一如空房间里那滴滴答答的时钟声，让房间更显寂静。突然“嘎吱”一声，仿佛深夜里的一道刺耳的刹车声，瞬间划破所有的沉寂。大家惊得抬头望向发声处。这一望全都惊呆了。琼主任！哦！那个我们以为出门了的琼主任从她办公室旁边的卧室冒了出来！她一脸寒霜，本不大的眼睛狠狠地环视了大家一眼，冷冷发话：

工作期间做与工作无关事者，发现一次扣20元。今天，小乌扣20并记过一次，小萍扣20 也记过一次。黎荔警告一次。整个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

不知不觉来测绘公司已有半个月，绘图这块也是越来越熟练。嘿，当初那一大卷的图纸好像已经画了一大半。点开数据库查阅，一千七百多块土地！我简直不敢相信。

大家快过来尝尝，这是刚下树的青果。我把水果挨着分发出去后开心地说。

我绘了一千七百块土地了！

小周给我竖起大拇指，小萍用双手为我鼓掌，小乌打个响指说，我黎姐就是厉害！

小刘没有做声。

对面晓燕的脸有些发僵。呵呵，前些天无意听到她给邓总电话，推荐她朋友来公司顶替我的工作。

这个邓总究竟是啥样的人？我想我还是有些好奇。

邓总回来那天，琼主任挺高兴的样子。她有些浮肿的脸莫名地泛起了一层红晕，那素日里阴沉的小眼睛也开始发亮，音低几度声线也柔和。她指着我微笑着对邓总说，这就是半月前进来的黎荔。

邓总，四十开外，白净皮肤，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棕黄色立领休闲夹克，黑色薄呢西裤，一双半新不旧的方头黑皮鞋。身材较单薄。嘿，这邓总好像没有一点老总的气派哩，倒像个书生。

我迅速打量了一下我们这位公司的老总后起身面向他點了一下头。

邓总，您好！我看到邓总镜片后的眼睛，有些闪烁。

今天下午呢，我和邓总准备去考察一下新办公地点。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我们将搬进新办公楼！琼主任声音里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她一直在笑，我看到她眼角的细纹也都飞扬起来。

琼主任和邓总走了以后，办公室不再寂静，大家有点小激动，然后就这事开始讨论并开心地规划着未来。我却还在纠结琼主任躲卧室偷听大家说话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琼主任住在这里？你们几个知道了也不早说。我若知道了，定不会那么说笑，小乌和小萍也不会被扣钱。

姐，你没看到这套房子除去琼主任办公室之外，还有两个卧室吗？一间是琼主任临时的卧室，只是她好像也很少在这里住；一间是杂物屋，存放着公司各种资料啊家具什么的。小萍说完笑起来。

姐，你还在纠结那天的事啊？其实我们也很少见琼主任在那卧室进出。谁知道她怎么突然玩这招呢？唉，过了就过了，算我们倒霉好了。

这样啊？那大家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说完后望着桌上那一盆盆已经垂下绿吊坠的吊兰陷入沉思。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我说。如果下月搬新办公楼，我这盆吊兰谁愿意一并带过去养着？

姐，你自己带过去呀？我们每个人都有你送给我们的吊兰了哩。小萍一副懵懂可爱的样子。

黎姐，不要担心。我们会一起搬到新办公楼的。你已经绘那么多，比我第一个月都强呢。小周好像明白我的心思。

哦，是的，是的。我并不想过多解释。

就着饭盒胡乱扒了几口后，开始绘图。平时拥挤的办公室，此刻静静的，就我一人。其实相对于白天，我更偏爱夜晚一些。黑夜里一切的浮躁和喧嚣都躲在黑色布帘之后，特别适合沉思，更适合静心地做事。是的，像今晚这样的加班，我已经偷偷加过几次了。世界上没有天才，只有比别人更努力的人，这个道理我还知道。只是加班几次也没见过琼主任，更别说见到她回这里的卧室住呢？所以那天琼主任突然从卧室钻出来，真吓了我一跳。现在想来她的确是故意藏在卧室里的。

不知不觉夜已深，我站起来伸个懒腰，准备收拾好东西后回家。

这些人，太没责任心，灯也不关。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开门声，杂乱的脚步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看到琼主任半搂着邓总踉踉跄跄走了进来。只见她满脸通红，眼神带着迷离，邓总更是神志不清的样子，而一股浓浓的酒精味也随他们的进入而传入我的鼻腔。

你怎么在这里？琼主任有些不自然。

我……我想多绘一些，所以，所以……像被人捉了贼，我有些狼狈。

邓总身子一歪，就快瘫下似的。琼主任赶紧搂住他，朝她的卧室走去。

仿佛才反应过来，我傻了眼。

别闹，我待会儿过来。我听到琼主任悄声的话从卧室传来。回过神的我，火速拎上挎包开溜。

嗨！黎……等一下。咳咳，是这样的，今晚呢邓总醉得不省人事。这大半夜的我一个女人家家怎么可能带一个大男人去酒店，对吧？所以就带他回办公室将就住一夜。等他睡下呢，我就回家去住。琼主任站在卧室门口唤住我。

哦，我知道的。太困了，我先回家了。再见！我鸡啄米似地一边点头，一边逃一般冲出了办公室。

不知道邓总何时离开的办公室。反正我们第二天上班时，一直没见到过他。而之后两天的周末，邓总给我打来了电话。

黎荔啊，你进公司大半个月了，我因为忙一直没给你接风，对不起了。

邓总您太客气了。今天找我有事？我心里其实有些明白。

哎，怎么说呢？其实我对你印象特别好。可是办公室人员都反映你上班时间耍手机，工作进度也很慢，你甚至指责我像个资本家，剥夺了你们周六的休息时间。哎呀，这个这个，你知道私营企业比不得国企，公司的制度是必须遵守的。你尽量注意一下吧。虽然我欣赏你，可你继续这样，我也保不了你啊……

呵呵，邓总您别为难，没事儿。是琼主任告诉您的吧？其实这月下来，我就不会再做。不过，绘图这块，我并不慢。到目前为止，我绘制了接近两千块土地。是的，我的确不适应周末只有一天休息时间。我认真对他说。

我是想留下你的哦，你注意一点就没事。邓总沉默片刻后回话。

一个月很快就要过去了。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跟同事们越来越熟悉。在琼主任外出办事的时候，我偶尔也参与他们的交流，偶尔也会给大家讲几个笑话。平时没事我喜欢将办公室卫生打整得干干净净，那一盆盆的吊兰也陆续发了新芽，尽管深秋，依旧碧绿。办公室也因这些花草充满着生机，几个小家伙也越来越黏我。

生日前一天，也就是进公司一个月的时间。我那一个村的图纸全部绘完，共画了2987块土地。放下鼠标，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儿。乘琼主任没在，我决定给同事们交代一下我的想法。

我的任务已完成，一共画了2987块土地。只是明天起我不再继续上班。伙伴们，你们各自保重啰。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姐姐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当然有好玩的也别忘记喊上姐姐我哦。

黎姐，真不做下去了？姐，不要走。不要理睬那个琼主任就是，那家伙摆明就是嫉妒你。小乌愤愤然的样子。

黎姐，没必要吧？做得好好的为何不干呢？小周皱眉看着我。

哦！姐，我看看你的图。小刘慢吞吞走过来，点开我的数据库。

晓燕若有所思，看我一眼淡淡说道，没必要走吧？

姐，怎么不做了呢？我们大家在一起多开心呢。不要离开我们！我看那个琼主任巴不得你辞职不干，说心里话我才巴不得她离开，由姐做我们的办公室主任。小萍沉闷半天后才嘟着小嘴说。

我乐起来。

小萍，姐姐过去做办公室主任十多年了，累了也烦了。其实这普通员工的身份蛮好，我喜欢。只是姐姐必须得照顾孩子，家庭为大啊！

姐，你过去也是办公室主任？难怪不一样！姐姐你好棒哦！小萍驚讶得张大嘴巴。接下来小周，小乌又开始一轮“吹捧”。晓燕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她欲对我笑，可那笑真比哭还难看。

我记得那天我一直在微笑，我还记得那天的秋阳，特别的亮。

再见到琼主任是在离开测绘公司半个月后。

黎荔，今晚到公司来一趟吧。邓总回来了，说今晚给大家发工资。琼主任熟悉的声音里带着一些道不明的压抑。

黎荔，今晚你一定要来，今晚错过，估计就拿不到工资了。

琼主任，究竟怎么回事？我一片茫然。可琼主任那边的电话已经是一片盲音。

在离开测绘公司那天，琼主任并没有给我结算工资。她解释说公司明文规定，试用期内的人员工资要在下月公司发工资时才给予结算。可她今天就急着让我去领工资，好像不对劲呢？有些迷惑，我拨通了小萍的电话。

姐，你不清楚最近的情况。你根本不知道那个邓总有多坏！他一直骗我们说下个月发工资下个月发工资，现在已经拖欠我们好几个月的工资了。最近听说他的合伙人将公司的资金撤走而其他投资者都在跟他讨债呢！他无力承担债务，更别说支付我们工资。今天他一回来就准备拖走办公室的东西，开溜，就被我们截住。他这才答应今晚把我们这几月的工资付清。姐，你也赶快过来！

家里有些琐事耽误了些时间。当我匆匆赶到珙桐小区时，天已经黑断了。小区院子里几乎看不到人影，风却是有些不客气，一直呼呼地吹得树叶沙沙沙响。

也许是办公室灯光暗了的缘故吧，总之一跨进办公室房间，就感觉有些冷飕飕的，我接连打了好几个冷噤。

客厅里，坐着，站着一些不熟悉的中年人。有几个正围着琼主任说着什么。

各位哥哥些，我也是受害者。我也借了两万给邓总，没想到他也把我骗了！琼主任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琼主任，邓总呢？我看着琼主任阴晦的脸小声问。

你怎么才过来？其他人都回去了。现在邓总到银行取钱去，你等一会吧。目前就只有小乌，你，我的工资没有拿到。

我坐在小萍绘图的座位上，这才发现，办公桌一片狼藉。电脑都被堆在一张桌上，而我精心培育的那些吊兰盆，此刻散落了一地。落地的还有那些七零八落的资料和图纸。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发生如此的变故，我的不安像滚雪球一般沉重又冰凉。

小妹，你怎么也在这里？一位中年男子向我走了过来。

宋哥？我也吃惊在这里看到他。宋哥跟我大哥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自然经常到我家玩，所以记得。

见我问，宋哥的脸一下阴晦起来：“还不是这琼主任将我骗上这贼船。当初说什么测绘公司一旦运转，利润丰厚。骗我投了十五万进来！十五万啊！我一辈子的心血啊！现在公司倒闭，邓总钱不还，还想偷偷拍屁股走人？！”

啊！我看到宋大哥太阳穴的青筋仿佛欲炸裂一般，我的心开始发紧。

宋哥，你听我说嘛。我当初还不是盼着大家一起发财，又没逼着你入股进来。你是自己愿意投入的对不对？何况我自己也投了资金进去。没想到这个天杀的邓瓜娃儿连我也骗了！琼主任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眼神很复杂，可眼里的那团怒火倒是明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