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忍者之暗器：手里剑

江小宁

提及日本忍者，人们总是将他们与手持暗器的黑衣蒙面人联想在一起，并且认为他们武功高强、行动敏捷，来无影去无踪地穿梭于黑夜之中。其实，这是文学影视作品塑造的忍者单一形象。在古代日本，真实的忍者并非仅仅以这样的姿态出现。

早期的日本忍者多数出身于贫寒的农民家庭，其主要职责是为君主收集敌对方情报，暗杀敌对方主要官员，破坏、搅乱敌对方后方阵脚等。忍者在世时必须隐姓埋名，不能留下只言片语，以免日后东窗事发。

日本忍者起源于何时？其使用的暗器手里剑有哪些形制？请看——

忍者与忍术

“忍者”称谓的正式使用是在日本江户时代（1603～1867年），但忍者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日本更久远的年代。据传说，日本首次派遣“忍者”完成任务的皇族人是飞鸟时代（593～710年）的圣德太子。圣德太子生于574年，卒于622年。日本历史学家对圣德太子的评价很高，原因是他在执政时大力吸收中国隋唐文化并以此为基础对日本进行改革。其改革宣扬封建时代的大一统思想，为其后的大化改新奠定了思想基础。

忍者在飞鸟时代的称谓是“志能便”，在奈良时代（710～794年）的称谓是“斥候”，在战国时代（1467～1603年）的称谓很多，其中使用最广的称谓是“乱波”，在江户时代的称谓是“忍者”。

日本在江户时代处于德川幕府的铁腕统治之下，封建等级制度森严，日本逐渐进入较和平时期，导致忍者逐渐失去活动舞台，作用越来越小，最终淡出人们的视野，许多忍术也因此失传。

在忍者世界中，有四项基本戒律：一是不准滥用忍术，只能用在公事上；二是舍弃一切自尊，逃命要紧；三是必须守口如瓶，不惜为此失去性命；四是绝对不能泄露身份，这条最为根本。忍者是游走于生死边缘的职业，执行任务失败要死，被人抓住了要死，甚至烧毁自己的脸让别人看不出来。忍者世界如此残忍，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思想逐渐从愚昧中解放出来，多数人不再愿意从事这种职业，忍者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然而，忍术作为日本武术历史发展的一部分，至今在日本一些地区仍有流传，并形成伊贺流、甲贺流等多种流派。在日本忍术两大发源地伊贺（位于现今日本三重县西北部）与甲贺（位于现今日本滋贺县南部）地区，分别设有伊贺流忍者博物馆、甲贺流忍术村。伊贺流忍者博物馆内展示有忍者使用的手里剑、火绳枪等各种兵器。甲贺流忍术村是以忍术为主题的一座公园，公园内设有甲贺流忍术博物馆、忍者住宅、手里剑道场及忍者训练道场等设施。其中，博物馆内展示有忍者的道具和衣服等资料。在手里剑道场，游客可观看古代忍者的饰演人员进行手里剑技艺表演。在忍者训练道场，游客可亲身体验忍者进行的攀登石墙、越网、水蜘蛛等多项技能训练。每年10月，伊贺流忍者博物馆或甲贺流忍术村举办全日本忍者竞技大会，手里剑技艺比赛是竞技大会最吸引人们眼球的竞技项目之一。该竞技大会除日本选手参赛以外，还吸引了许多外国选手参加。

在2012年日美联合军演时，日本向美国陆军1000名士兵展示了伊贺流派忍者的技艺，其中包括伊賀流派难得一见的火药术。美军部分士兵还体验了手里剑和吹箭的使用操作方法。一名接受采访的美军士兵说：“很开心，虽然没射中。”日本媒体报道称，此次忍术表演作为日美文化交流的一部分，是应美方的要求而进行的。

目前，保存完好的古董级手里剑十分少见，这在很大程度上与它属于消耗品有关。现代仿制的手里剑多数是由不锈钢制成的。虽然在欧洲和北美洲的很多刀具店都能买到，但在比利时、荷兰、加拿大以及德国等国家持有或携带手里剑都是违法行为。美国的一些州同样也禁止持有手里剑，而那些允许持有手里剑的州，持有者必须拥有相关的许可证件。

忍术源于中国

忍术又名隐术，其是由中国古代武术传到日本后逐步发展起来的。日本忍术权威著作《万川集海》（1676年出版，作者为藤林保武）中记载：忍术基础理论的根源来自中国殷周时期的姜太公吕尚。后来，孙武、张良、韩信等相继对这种武术理论进行补充和完善，特别是孙武的《孙子兵法》倍受忍者推崇。这一武术从中国传到日本后，再融入修练道以及在山中的伏击技巧，即在日本传播流行起来。

在日本有一种传说，当时有一位来自中国的僧人，到日本伊贺与甲贺地区旅行，询问当地人是否愿意学习一种融合身心的武术。于是，一些当地人开始向中国僧人学习这种武术。伊贺与甲贺地区距离京都、名古屋很近，并且位于重山险阻围绕的封闭小盆地里，自成一个小天地。这块小天地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因为其靠近日本的中央近畿地带。伊贺与甲贺地区有许多受到京都文化影响很深的寺院和庄园，土豪们就一个个崛起在这些庄园里。在日本战国时代，这么小的土地上居然有60个土豪，但是因为各自的土地面积都很小，所以都想夺取对方的土地，于是每家土豪都会养30～40个兵，以便对付“敌国”。这里的竞争超乎外人想像地激烈，土豪们互相结盟，互相探查敌情，也互相屠戮，被打击的土豪一但垮了，就很难再崛起，也难怪这种有山地、征战又激烈的地方，会成为忍术发展的大本营。

忍者的技艺

忍者技艺超人，擅长使用剑、钩等各种兵器以及飞镖等暗器；他们能飞檐走壁，在沙地上飞跑不发出一点声响；在水中屏息可长达几分钟，用特殊器具可在水底潜伏一天一夜；他们善于在水面和水底搏斗，甚至能潜到船底，偷听船上人的对话……

忍者这种超人的本领是从小经过艰苦特殊训练获得的。忍者家庭的小孩不论男女，都必须继承祖先的职业传统，一般从5岁开始就接受训练。训练的种类有5种，即平衡、灵敏度、持久性、力量及特殊技巧。

平衡训练从走竹竿开始，当能够在距离地面很近的竹竿上行走而不滑下时，就将竹竿逐渐升高，最终达到在竹竿上奔跑跳跃如履平地的境界。这样就能在树上、屋顶及墙头上下攀援，行走如飞。

灵敏度的训练也是这样，例如跳过插着刀片的绳子，在布满利刃、矛尖的狭道中拐弯抹角急速穿行。

持久性及力量的训练最为艰苦，例如双手握持树杈，身体悬垂，下面放满暗器，不允许松手跳下，以恐惧来激发体内的潜能，以提高持久性。长跑更是忍者的基本功，要求连续跑50公里而不停下来休息，日行百里是家常便饭。

至于特殊技巧训练就更令人吃惊，例如徒手搏斗、投毒解毒等。还有隐匿术，例如忍者在树林中事先挖好一个地洞，洞外盖上枯草，当他窜入树林后，一跃遁入地洞，无声无息。追捕者失去目标，还真以为忍者具有“隐身术”呢。

化装术更是忍者的特长，他们经常化装成毫不起眼的社会人士，以各行各业的角色混入一般人群之中，作为自我身份的掩饰。忍者通常在夜晚潜入敌对方城楼或宅邸，如果总是全身黑色装束，轮廓反而会更显突出，因此，他们的基本装束颜色是深蓝色。若是月明星稀的夜晚，便换成灰色或是茶色装束。忍者的衣服上会有一些特别的设计，以符合执行任务及作战的需求。上衣里面设有许多口袋，用于放置一些不能淋湿的火药、缝衣针、救急药等，腰带里则放置一些日用杂物。手套与绑腿里通常藏着手里剑等一些暗器。

手里剑及其他暗器

忍者除了使用刀、弓箭这些常用兵器之外，也大量使用暗器。手里剑、撒菱、吹矢、手甲钩以及苦无等都是忍者常用的暗器，它们大部分既可用来攻击敌人，又可在飞檐走壁时作为辅助工具。忍者使用的这些暗器多取材于缝衣针、指甲刀、硬币以及其他金属板等各种日常用品，并且多数是由忍者自己再进行加工制作成利器，只有忍者自己深知其用法。

手里剑的形态各异，主要分为棒状、平面状两大类。

棒状手里剑

棒状手里剑的外形顾名思义即为笔直的金属棒状，这是手里剑中最常见的一种类型。其金属棒多为四棱形，也有呈圆柱形或八角形的。棒状手里剑可以用许多日常物品来制作，因此它还有多种特殊的形状，其名称由它们的制作材料而来，比如钉状手里剑、针状手里剑以及短刀状手里剑。另有一些棒状手里剑是因为其形似某种物体而得名，比如矛状手里剑、松针状手里剑。其他一些物品，例如发夹、美工刀或是筷子，也会被随机地当作棒状手里剑来使用。

常见的棒状手里剑一端尖锐，称为单尖，也称为飞针。此外也有两端尖锐的设计，称为双尖，也称为千本。棒状手里剑长度一般为12～21cm，质量40～60g。

平状手里剑

平状手里剑有三角形、四角形、五角形、六角形以及“卍”形等多种形状，这些手里剑掷出后，在空中会围绕其几何中心旋转，因此轨迹稳定，在近距离能够保证一定的精度。多角形手里剑主要依靠锐利的角杀伤敌人，但其杀伤力有限，所以忍者会在每个角上都涂上剧毒液，以增强杀伤效果。

平状手里剑是用金属板制作而成的，其形为轮状并带有锋利的尖角。硬币、片状线轴、起钉器或一些木工工具，都是随手可得的平状手里剑。在平状手里剑的中心通常设有圆孔，这种设计既能减轻自身的质量，方便使用者用细绳穿成一串以携带，又能减小空气阻力，加速投掷过程中的飞行速度。用于制作平状手里剑的金属板厚度大约3mm，宽度约为11cm。平状手里剑式样较多，对它们的分类主要根据金属板周围的尖角数量而命名，例如六角手里剑、八角手里剑……。其尖角通常有3～8个，最多者可达到20个。

其他暗器

忍者使用的其他暗器还有撒菱、吹矢、手甲钩以及苦无等等。

撒菱又称十字钉，是忍者逃走时撒在身后的一种菱形兵器。凡是凹凸不平，能够刺伤双足的东西，例如天然石头、干燥果实、铁器等，都可以拿来代用。

吹矢又称吹箭，源于丛林中的印第安人用以狩猎的特殊吹箭。其外形像一只竹笛，内含毒箭，使用时用嘴将毒箭吹出，以杀伤目标。撒菱又称十字钉，是忍者逃走时撒在身后的一种菱形兵器，以刺伤追踪者的双足。

手甲鉤的外形如同弯曲的人体手指，但通常为四指形，每1根指状前部做成尖锐状或钩状，4根指状相连，制造的材料可以是铝、铁、钢、木、竹、铜。使用时将其套在手背或手指上，在近距离搏斗时威力较强，可出其不意地致人于死地。

苦无又称苦内，外形像匕首，但比匕首短小，全长仅18cm。其用途主要有两种：一是被忍者用作爬墙的工具。因为当忍者需要贴在墙上时，其用几把苦无插入墙壁用脚踩着或用一只手拉着，并且苦无末端的环里可以栓绳，以方便收回。二是被忍者当作暗器，可横劈、竖砍、斜刺、直刺、抛射，以杀伤敌方。

手里剑技艺

手里剑通常用于投掷，有时也会用于戳刺和劈砍。手里剑并不是忍者的主要杀伤性兵器，它常常扮演的只是一个配角，在袭击中起到滋扰对手使其分心的作用。也就是说，手里剑的致胜秘诀是精于隐蔽和出其不意。当攻击距离足够近时，手里剑可以作为戳刺和劈砍兵器使用，其攻击力并不逊于它作为投掷兵器使用时的效果。

手里剑的攻击目标以对手暴露在外的身体为主，包括眼睛、面部、手或是脚。有时使用者也会刻意采用特殊的投掷方式，让手里剑在转瞬之间划过对手的皮肤，伤害并不足以致命，却会让对手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个无影剑客的攻击。

在使用棒状手里剑时，将其握于掌中，拇指和食指捏住金属棒。左右手均可以这样的方式投掷棒状手里剑，手的位置可高可低，可以从正面投出，也可选择从身体任意一侧投出。投掷者可采用站姿、坐姿，甚至是卧姿。根据棒状手里剑飞行的轨迹，它的投掷方法主要分为直击式和回旋式。二者的差别在于击中目标前剑身是否旋转。棒状手里剑制作工艺简单，携带轻便，但使用起来难度高，需要长久的练习达到一定的技术水平才能使用自如，技术的高低直接影响着射程的远近和击中目标的准确度。

平状手里剑多从高位或水平位掷出，其攻击力的强弱取决于使用者手腕力量的转化能力，疾速飞出的平状手里剑能够深深嵌入目标当中。平状手里剑也有其他使用方式。例如：将平状手里剑嵌入地面，可以让踩中它的人受伤；有的平状手里剑的中心设有凹坑，用于放置火药等易燃物，再用火绳系扎易燃物，并在点燃后掷出，可以引发火灾，也可用于照明，这种手里剑也称为火车剑；如果火车剑中心的易燃物浸泡过毒药，点燃后还可以在一定区域形成有毒的烟雾；有的平状手里剑并没有被刻意涂上毒药，但由于它们被掩埋在泥土或动物粪便中，一旦有人踩上以后损伤足部，也会引起严重的破伤风感染。

在早期日本武术的历史中，有很多门派都有他们独特的手里剑技艺，并且这些技艺是隐秘不外传的。虽然相比那些流传更为普遍的剑道、枪术、棒术以及擒拿术武术技艺，手里剑技艺多作为秘密辅助技能进行培训，但它在古代日本的流行程度还是很高的。

在德川幕府统治时代，手里剑技艺的练习受法令限制转入地下，并一直处于秘密传播状态。当日本武士阶层逐渐消亡，军队进行现代化制度管理时，手里剑技艺的传承几乎后继无人。曾经存在过的具有50种不同流派的手里剑技艺，最终只有极少数得以完整保留。现在已知的最早教授手里剑技艺的武术学校活跃在17世纪，他们使用的手里剑常以制作皮革或盔甲用的针为剑体，一端尖锐，另一端做成类似弓箭的箭羽造型。在更早期的文献中也有一些关于手里剑技艺的记录。

编辑/曾振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