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华：横冲直撞的“资本大鳄”

张锐

从特区起跳

考进华南理工大学后，与那个时代许多通过高考而改变自己命运的孩子一样，姚振华的身上也溢满着求知若渴的兴奋，因此，大学四年除了修完食品工程专业外，还比别人多修了30多门课程，并最终拿到了工业管理工程和食品工程双学位毕业证书。二十世纪的90年代初，整个中国再一次簇涌起商业大潮的巨变，他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毛细管中本已充盈着潮汕商业基因的姚振华大步跨进了深圳。

深圳商品短缺，生活副食品供应紧张，而且来自四面八方的几十万“淘金”人群汇聚特区，更是形成了一股的强大的市场需求。在这种情况下，特区政府启动了“菜篮子工程”，试图扭转肉、蛋、奶、水产和蔬菜供应绷紧的格局，商机很快被姚振华抓住。他从老家找来了胞弟姚建辉等人，联手创建了深圳市新保康蔬菜实业有限公司（下称“新保康”），终端商业形态就是净菜超级市场，这就是江湖上有关姚振华“卖菜”出身的故事由来。

做蔬菜买卖对于食品工程专业出身的姚振华来说，应是一个门槛非常低的行业，因此，当两年之后深圳市市政府鼓励绿色农业创新试点时，姚振华已经在自己的企业率先建立起了绿色蔬菜标准，并大胆地将产业触角延伸到田间地头，自建农产品基地，实现了种植、采摘运输到餐桌的闭合式链条；而依靠产业链的功能，姚振华也很快将蔬菜出口到香港、东南亚等地。为此，姚振华获得了特区政府颁发的“菜篮子工程创新奖”。

尽管在蔬菜种植与供应市场中姚振华赚取了第一桶金，但这并不能真正代表姚振华在这一行业的最大收获。依靠着开建蔬菜基地，姚振华不久之后介入了物流生意，而且也得以低价拿地，从而进军房地产业。资料显示，开办净菜超市的第四个年头，保康就在宝安区龙华镇拿到了5宗地块，共计14万平米，在此基础上，姚振华将公司的名字改成“宝能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宝能投资”），正式开始了房地产投资业务。

宝能投资集团成立的第三年，便参与了深业物流集团（下称“深业物流”）的改制，并由此造就了姚振华资本积累的最关键一步。公开资料显示，深业物流是一家当时拥有10年现代物流服务经验的的国有企业，也是深圳最大的综合型物流企业之一，旗下的笋岗仓库被称为“中国第一仓”。也正是通过先前从事蔬菜物流的途径，姚振华得以与深业物流发生商业交集，并且当时作为深业物流股东的香港新笋投资急需变现，宝能投资顺势从其手中接过了25%的股权，一年之后，宝能投资又从另外两位股东手中受让了部分股权，持股比例上升到了46.52%，成为深业物流的控股股东。

为了加强对控股企业的管理，宝能投资在旗下又单独设立了钜盛华股份有限公司，而且与前者一样，姚振华为唯一股东。由于股东在公司未来运营方向上发生分歧，深业物流在宝能入主的第三年便决定进行分拆，最终，宝能除了获得了深业物流的商誉、名字使用权外，还获得了当时无法确定所有权的若干资产，其中主要是大量的土地与物业。

走进昔日的深业物流大本营，如今已是宝能集团总部的所在地，这块炙手可热的黄金地段为姚振华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增值空间。在这里，姚振华不仅建造起了建筑面积80万平方米，总投资60亿元，配有高328米地标式建筑，集地标性甲级写字楼、国际时尚购物中心及高端专业市场于一体的深圳宝能中心，而且还将原来的笋岗仓库升级改造成集各类仓储、货场、海关检验场、专业市场、办公、居住等多种功能物业于一体，总面积将近200万平米，年交易额预计突破500亿人民币的深圳笋岗物流园区。因此，简单匡算一下，姚振华原先仅用2亿元获得的深业物流地块以及土地上重新规划的物业价值如今已超600亿元。

庞大的商业帝国

如果说，购进深业物流的股权并通过拆分拿到了价值不菲的地块为姚振华打开了进入房地产投资市场大门的话，那么接下来宝能在建造深圳太古城项目上的大获成功，则进一步激发了姚振华要在房地产领域撸起袖子大干的决心与雄心。据悉，八年前建成的太古城由17座24-32层高层建筑组成，乃深圳湾区规模最大的建筑群，也是深圳最后一个大型滨海高尚住宅区。开盘当日，太古城便为宝能带去了15亿元的销售额，而且火爆旺销多年，宝能从中获得的利润高达数十亿之巨。

敞著口袋揽收真银白银的同时，姚振华也从太古城项目中总结出了一套深耕地产市场的独门套路，即主动配合城市发展，承担起城市综合运营功能，在盖房子同时拉动消费和产业。为此，姚振华明确了宝能城市综合运营商的角色定位，而围绕这一基本的中心角色，宝能的开发经营将聚焦于城市综合体、都市产业园和高端住宅等多种业态，同时整合价值链上下游，实施融“开发、经营、管理”于一体的“大地产整编模式”。

观察发现，宝能在项目设计与建造上鲜明集纳了万达与绿地两家领先地产公司之基本打法，即学习万达推进大项目与建造城市综合体，模仿绿地建造高层建筑。这样，在宝能落地或者规划中的几十个项目中，动辄几十万平，几百万平的盘子随处可见，比如总建筑面积106万平方米的沈阳宝能环球金融中心，建筑面积150万㎡的大连宝能城，建筑面积达300万平方的合肥宝能城等。与此同时，已有20栋200米以上的超高层建筑出现在了宝能全国各地的项目中，包括单栋最高268米且建成后将成为中亚第一高的乌鲁木齐宝能城、层级为113层且落地后将成为东北第一高楼的沈阳宝能城，还有由7栋超高层摩天建筑群林立而成的合肥宝能城，最高约565米的超高层，建成后将成为中国中部第一高楼。

学习万达与绿地的同时，宝能也吸收了恒大的项目推进的战法，即讲究以快制胜。除了认为可以等一等，让土地再涨一会儿，或者因为资金和档期排不过来的项目外，宝能一旦确定大干某个项目，速度可以用飞快来形容。据最新信息，宝能集团目前已在全国30多个城市拥有40多个大型项目，已建成和在建的物业总价值超过1500亿元，加上未建的规划，物业总值将超过3000亿元的规模；同时宝能在全国直接和间接拥有超过2000万平方米的土地储备。在此基础上，姚振华确立了一个“五年计划”，即从2015年起，总共斥资1200亿人民币开发出40座大型城市综合体，且全部自持经营。

就像将“卖菜”生意做成闭环生态一样，为了将城市综合运营商这一新的商业闭环做到极致，姚振华在宝能集团旗下增设了宝能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宝能控股”），专司商业地产投资及运营。截至目前，宝能已挺进产业园、金融、医疗、农业、餐饮、教育、文化旅游、电商等多个产业，其中在物流和产业园领域除了深圳笋岗物流园区外，还有建筑面积约148.5万平方米的深圳平湖物流中心，以及坐落于芜湖的华东首座集成式、航母级商贸国际物流园；而在医疗领域，宝能已规划的项目有属于三级甲等综合医院的芜湖宝能江北医院与面向全国中高端市场的广州宝仁医院；在教育领域，宝能在芜湖规划了占地29.34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约13万平方米的芜湖唯致双语学校；至于养老领域，宝能在深圳市宝安区建造了面向高端养老服务且建筑面积约5.5万㎡的深圳幸福公馆。此外，宝能旗下还散落着深圳宝时惠电子商务、深圳民鲜农产品公司、深圳粤商小额贷款有限公司等诸路劲旅。

统计发现，姚振华目前控制的下属核心企业多达31家，如果加上宝能集团控股与参股的40多家企业，宝能系家谱中至少有70多家公司。初略计算，目前宝能集团净资产高达1200亿元，市值超过5000亿元。值得指出的是，在灿若星辰的宝能集团方阵中，钜盛华是姚振华手中最为重要的一张王牌。资料显示，钜盛华目前的总资产为2603.40亿元，同时钜盛华持有新疆前海联合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深圳市粤商小额贷款有限公司、前海世纪保险经纪有限公司、前海保险公估有限公司等多家公司的股份，并且持股比例均在5%以上。

“万宝大战”的烽烟

由于战线拉得过长，摊子铺得太大，宝能集团在地产运作过程中也经常碰到资金告急以及项目停摆的困扰，而且为姚振华所笃信的产融结合理念也迟迟没有得以践行。权衡之下，姚振华将地产业务悉数移交到了姚建辉（宝能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手上，自己则腾出精力主攻金融市场，而且经过多方周旋与努力，从中国保监会拿到了商业牌照，成立了前海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前海人寿”），姚振华出任董事长。公开资料显示，前海人寿注册资本为45亿元，其中51%股权由钜盛华持有，而钜盛华的67.4%的股权为宝能集团所持；至于深粤控股有限公司、深圳粤商物流有限公司等前海人寿的其他股东，也均为宝能系成员，这也就是说，前海人寿几乎为姚振华100%的控股。

成立四年来，前海人寿的保费如同火箭般向上直窜，规模从落地当年的2.7亿元膨胀到去年年底的1003.11亿元。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地做大保费规模，根本原因就在于前海人寿销售的都是高现金值保险品种，其中七成为万能险。数据显示，在前海人寿去年的保费收入结构中，属于万能险业务的保户投资款新增交费782.66亿元，占规模保费收入的78.02%。相比于其他险种而言，万能险的利率普遍都在6%以上，最高达7.45%，如此高的收益即便是余额宝等宝宝类产品也望尘莫及，自然就赢得了客户的青睐甚至抢购。

但问题是，在给客户支付高额回报的同时，万能险给前海人寿带去的负债压力也非同寻常。分析发现，前海人寿万能险99%是通过银保渠道销售出去的，这就意味着，除须向购买人支付红利外，前海人寿还要向银行支出渠道费用，匡算下来，万能险带给前海人寿的负债成本普遍都在7%以上。可在投资端，国内债券等固收类资产收益率整体滑落至3.0%～4.0%，完全无法覆盖前海人寿万能险的高成本。既然如此，对于前海人寿而言，万能险就是一桩十陪不赚的生意。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万能险还是短周期险种，销售方往往承诺可以几个月退保，且免收退保手续费。这就意味着，在为兑现客户收益的现金流安排上，前海人寿完全没有回旋之地，必须硬着头皮将赔本买卖做下去。

巨大的负债成本压力之下，姚振华将眼光投向了高收益与高风险的股权市场，而且将目标锁定在了国内地产大佬万科的身上。资料显示，当时万科只有华润与公司管理层两个大股东，分别持股15%与4. 13%，其他股权都散落在公众股东手中。如此分散的股权结构显然有利于姚振华在二级市场尽情扫货，直至达到控股。在姚振华看来，一旦实现对万科的控股，等于掌控了一台提款机，只要需要，随时可以变现，从而缓解万能险的成本支付压力，同时实现自己产融结合的梦想。

以钜盛华和前海人寿为两大融资平台，从2015年7月开始，宝能系便在二级市场上向万科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股权收购行动。先是秘密扫货，之后持股比例达到5%时就公开举牌，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宝能占有万科的股份上升到了10%。但资本的掠食不会就此停止，宝能由连续两次举牌，对万科的持股比例提高到15.04%，并晋升为第一大股东。此时，万科发出大股东易主的公告，原为万科第一大股东的华润出面对宝能进行反击，将股份提升到15.29%；宝能接续火力跟进，持股比例很快升至23.52%。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眼看着战火烧到了大本营，万科掌门人王石主动约见姚振华，两人在万通地产创始人冯仑的办公室里交谈了整整四个小时，但最终还是不欢而散。在王石的眼中，自己风雨中艰难撑起的万科金字招牌以及精心培养出的管理团队都会因为宝能的进入而毁于一旦，因此，对于“野蛮人”宝能，王石的答案非常明确，就是不欢迎。策应王石的强势态度，万科工会向深圳市罗湖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理由是钜盛华、前海人寿等與宝能集团是一致行动人关系，其行为已构成了对股东利益的损害。

然而，令王石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宝能取得万科23.52%控股权而需要华润予以火力阻击时，华润因斥资百亿回击百威英博对SAB米勒啤酒的收购而变得囊肿羞涩。紧急之下，王石启动增资扩股计划，希望借此引入深圳地铁做大股东。此举更加挑逗起了姚振华的征服欲望，并在2016年两度对万科举牌，使宝能的持股比例最终达到了25.4%，俨然坐实作为万科第一大股东的地位。期间，为给姚振华打气，由汕头市委主要领导带队，全国30多个各地潮汕商会会长集体考察了宝能总部。见面会上，这些资产动辄数亿的商界大佬们纷纷表态，只要宝能需要，他们会提钱来见。此时，已经处于绝对控盘地位的宝能开始图穷匕见，便以“内部人控制、损害其他股东利益”等为由提出了召开董事会和股东大会并罢免万科10名董事和2名监事的要求，将万宝之争推向高潮。

“野蛮人”走过的路

作为深市上市公司中的王牌企业，万科的市值超过2900亿元之巨，一般的“野蛮人”未必敢轻举妄动，但姚振华显然不同，其策动宝能资本发动对万科股权的争夺，显然不是在匆忙与莽撞中行事，而是有着较为成熟的操盘经验，且似乎志在必得。而这种必胜的把握则源于宝能在二级市场上对南玻A股份围猎与蚕食的大功告成，并且宝能后来对万科股权的操作方式与进度与其在南玻A上的动作几乎如出一撤。

有着33历史的中国南玻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是深圳市场上一家较早上市的中外合资企业，也是国内玻璃行业和太阳能行业的龙头企业。数据显示，作为南玻A的最大单一股东，北方工业持股比例仅占总股本的3.62%，其次是新通产持股2.99%，深国际持股2.6%，其余均为公众股。而正是这一如同万科一样的股权分散结构，南玻A被宝能首先盯住。资料表明，从2015年2月开始，宝能旗下的前海人寿与作为一致行动人的钜盛华调动高达50亿元的巨额资本在二级市场上分批大量买进南玻A股份，并多次触及5%的举牌红线。

面对宝能的进攻，南玻管理层敏感意识到了有可能面临被“野蛮人”控制的结果。于是，在宝能第二次举牌的同时，南玻A做出了停牌筹划非公开发行股票事宜的决定，且随后召开董事会会议，通过修改公司章程和修改股东大会议事规则等议案。根据南玻公告，彼时的南玻高管层曾试图以苛刻的条件限制现有董事和监事的更换，防止举牌方宝能系掌控董事会。其中包括提出增加“董事会每年更换和改选的董事人数不超过董事会总人数的五分之一”等针对性条款。

然而，南玻A的举动却大大激怒了宝能资本方，接下来的日子里，前海人寿先后对南玻A三次连续举牌，使其持股比例升至25.05%，成功登上南玻A控股股东的地位。紧接着，宝能方以“内部人控制的方式”为由对南玻高管团队进行谴责，便开始清洗南玻董事会及高管层，最终，南玻A副总裁张柏忠辞职，9名董事会成员中4名董事相继出走，与此同时，3名“宝能人”补选进入南玻A的董事会。

实际上，如果再把时间往前回放，也不难发现南玻A也不是姚振华第一次在二级市场举牌的猎物成果。统计资料显示，包括万科在内，姚振华的宝能系目前已成功持有包括韶能股份、中炬高新、明星电力、合肥百货、南宁百货和南玻A等在内的8家上市公司超过5%的股份，其中5家均为通过二级市场买入。还值得关注的是，过去一年半的时间中，姚振华还累积近70%的股权控股了主营自动化相关设备及服务的香港上市公司——中国金洋，而自姚振华接手以来，中国金洋的市值也迅速从8亿港元蹿升至200亿港元，堪称神话般的崛起。

也许是资本的贪婪，也许是太多成功之后的激情亢奋，没有等到万科股权之争尘埃落定，姚振华便朝着另一家深市上市公司、国内空调业老大格力电器迈开了进攻的脚步。有意思的是，作为格力电器的第一大股东，珠海国资委持股比例仅为18.36%，加上格力电器董事长董明珠0. 74%的个人持股，格力方可以控制的股份也不到20%。基于此，在去年的11月份，前海人寿火速调集47亿元的资本火力，仅用8个交易日的时间就使自己持有格力电器的股份快速升至4.13%，不仅逼近举牌红线，而且登上二当家的位置指日可待。

被“拉黑”10年

也许是时间上的巧合，就在格力电器发布股权变动公告的当日，姚振华被通知进京与监管层会面，72小时后离京。可就在姚振华离开北京的前12个小时左右，中国证监会主席刘士余在中国基金业协会会员大会上抛出了犹如霹雳的脱稿讲话：“有的人集土豪、妖精及害人精于一身，拿着持牌的金融牌照，进入金融市场，用大众的资金从事所谓的杠杆收购”，“你用来路不当的钱从事杠杆收购，行为上从门口的陌生人变成野蛮人，最后变成了行业的强盗，这是不可以的”，“你在挑战国家法律法规的底线，你也挑战了你做人的底线，这是人性不道德的体现”，“当你挑战刑法的时候，等待你的就是开启的牢狱大门”。刘士余讲话5个小时后，保监会副主席陈文辉做出凌厉策应：“保险公司在风险管理上还有欠缺，绕开监管的套利行为，严格意义上就是犯罪”。

监管风暴比预想来得要快。两日之后，保监会下发监管函，对前海人寿采取停止开展万能险新业务的监管措施；同时，针对前海人寿产品开发管理中存在的问题，保监会责令公司进行整改，并在三个月内禁止申报新的产品。震慑之下，前海人寿发布《关于投资格力电器的声明》，承诺未来将不再增持格力电器股票，并会在未来根据市场情况和投资策略逐步择机退出。同时，宝能也对外表态称，自己只是“万科财务投资者”。

但是，姚振华做出认输姿态并不意味着游戏的结束。金鸡之年的春节刚过，已经进驻前海人寿两个月之久的保监会调查小组便拿出了最终结论。稍前，保监会主席项俊波强势表态，称要坚持“保险业姓保、保监会姓监”，对个别浑水摸鱼、火中取栗且不收敛、不收手的机构，依法依规采取顶格处罚，坚决采取停止新业务、处罚高管人员直至吊销牌照等监管措施，绝不能把保险办成富豪俱乐部，更不容许保险被金融大鳄所借道和藏身。就当项主席的话还在大众脑海中回响，监管的大棒就直接落向了前海人寿。根据保监会的调查，前海人寿存在编制提供虚假资料、违规运用保险资金的行为，据此，除了对前海人寿作出50万元的罚款决定外，保监会也撤销了姚振华在前海人寿的任职资格，同时禁入保险业10年。

至此，万科股权之争的风波本应得到平息，因为最新进展情况是，华润股份已将手中15.31%的万科股权转让给深圳地铁，而且恒大集团发布公告称，恒大人寿也将14.07%的万科股份表决权不可撤销地委托给深圳地铁行使，这样深圳地铁俨然上位为万科的控股股东，宝能系掌控万科棋盘的计划宣告流产。不过，万科第十七届董事会的三年任期行将结束，新的董事会班底也组阁在即，按照一般道理，宝能系可以得到万科的3至4個董事席位，加上前海人寿依然是持有万科的重要股东，姚振华也还可以据此对万科的决策与经营施加影响，但其必须掂量被“拉黑10年”这一非同寻常的分量，否则也许宝能在南玻A等上市公司身上的系列资本杰作也同样会被监管层揪出个子丑寅卯来。对此，已在商场闯荡了25年之久、且已近天命之年的姚振华应该懂得孰重孰轻和知难而退。

实际上，与能否取得万科的董事席位相比，如何处理手中万科的股票应更令姚振华着急。一方面，作为前海人寿“金主”的万能险被叫停退场，何时复盘也是遥遥无期，整个宝能基本上被打回原形，地产业务扩张带来的资金压力必定重现，如果万科股份能够变现也算能解财务之危但问题是，高达600多亿元的市值又有谁在短时间接盘。不仅如此，照万科目前的股价，尽管宝能还处于浮盈状态，但在国家地产调控不断升级加码的趋势下，恐怕连属于绩优股的万科也难免不受影响。既然如此，万科带给宝能的，从眼下既定的浮盈到未来可能的浮亏，也许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