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原野》是中国女性对命运的叙述和呐喊
2017-04-25王跃
王跃
2017年是中国话剧诞生的110周年,在中国说到话剧就不能不提到现代话剧史上成就最高的剧作家曹禺先生,今年也是他的经典名著《原野》问世的80周年。值此之际,他的女儿、同为剧作家的万方创作出一部《新原野》,将在9月22日到24日于北京上演,为中國话剧110周年献礼。3月27日世界戏剧日这天,在鼓楼西剧场里,主创们进行了一场剧本分享会,为人们首次掀开了《新原野》的神秘面纱。
与《原野》讲述的复仇与人性的主题不同,万方的《新原野》聚焦中国女性的命运。故事发生在上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的中国农村,儿子鞠生(闫楠 饰)在母亲服仙(冯宪珍 饰)的主张下娶了媳妇六团(王姬 饰),出于对包办婚姻的不满,鞠生常年离家不归……三个人困在各自的命运中,痛苦挣扎。它通过婆媳之间的纠葛,婆媳面对丈夫、儿子逃离和背叛的苦楚,以及这两位女性与整个乡村之间的对抗,试图以点滴入微的细节来揭示一个宏大的命运主题,以被乡村社会围剿的两位女性人物,来展示女性在中国历史长河的悲剧命运和无力抗争。
《新原野》的剧本与《原野》并没有直接的关联,而是由万方的一篇中篇小说改编而来,名叫《杀人》。但万方觉得“杀人”作为戏剧的名字过于赤裸和刺激,同时,很多读者从中看到了《原野》的色彩,无论是作品风格还是人物的影子,都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万方自己也有类似的联想,所以最后取名《新原野》,“也算是对父亲的一种纪念和致敬吧。”万方说,“不久前,我和妹妹给父亲扫墓,我把我新出版的剧本集放在父亲墓前,我还给父亲读了一段《新原野》的剧本,我觉得他能听见。”
剧本分享会上,舞台中央有一个圆形沙坑,演员们在其中扭打、挣扎。儿媳六团的委屈与茫然,儿子鞠生的憋闷与嘶吼和婆婆服仙的疯癫与无奈,随着沙子的飞扬而起伏跌宕。试图解脱而无解,寻求幸福而不得,每个人都被彼此的欲望支配和牵绊,在来自社会的恶意围观和传统的压迫下,女性不得不走向极端毁灭以求解脱。飞舞的沙尘与演员们的呐喊、角力,使人们在感官和心理上感受到双重的冲击。
“我特别敬佩导演竟然在这个小小的舞台上展示出了我内心还没有喷发出来的感觉。”《新原野》制作人王可然感慨,“《新原野》的故事给了我极其深刻的、像针扎在心里一样的刺激。它与我们当下人的关系太密切了,我姐姐在台下,我的妈妈在家里,我看到这个剧本就像看到了所有的女人在中国特定的环境下的千年生存状态。”
这种状态在今天要让人看明白,同时又喜欢看,还要对得起作品本身蕴含的文化思想厚度,《新原野》需要一位最理想的导演。在寻找导演之前制作人王可然定了三条标准:能导出现在年轻男女们喜欢看的舞台;能把剧中表达的如此真实的命运感用现实主义的方式呈现出来;有古典传统戏剧美学的高超能力,是世界一流的导演。为此他花了一年多时间,穷尽各种手段,最终在以色列话剧《乡村》总监莱娜的帮助下,邀请到了拉姆尼·库兹马奈特——立陶宛国内最高戏剧大奖的获得者,也是欧洲最负盛名的戏剧节常客之一。拉姆尼曾经历了第一任丈夫的离开,她读过剧本后,对六团的经历颇感亲切与感动。她在剧本分享会上说:“在上世纪50到70年代的中国,女性地位低下,没有权利,而其实全世界几乎都是如此。两性权利的不平等一直存在,这部戏对于中国和世界的当下现实仍有意义。”
前不久,万方编剧的文革题材话剧《冬之旅》刚在保利剧院结束演出,作为姊妹篇的《新原野》又将亮相。两部戏的制作人王可然认为,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内在的历史观的关联:《冬之旅》谈的是那一代人面对仇恨的态度,在信仰和心灵之间如何做出选择;《新原野》关注的是中国女性的生存状态,是中国女性对自身命运的叙述和呐喊。
Q=《北京青年》周刊A=冯宪珍
剧中的婆婆服仙由冯宪珍饰演。冯宪珍可谓名副其实的老戏骨,前不久刚结束了《办公室的故事》在北京的新一轮演出,去年,她有三部戏登台。关于《新原野》,王可然找到她时她是拒绝的,她怕观众老看她看烦了。而王可然认为服仙这样有力量有张力的角色冯宪珍是最完美人选,于是锲而不舍地把她“磨”了下来。
Q:最后为什么接下来这个戏?
A:这个角色和我以往演的角色差别挺大的,我依赖于这个剧本,再者这个导演她来自国外,国外导演会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东西,作为演员,喜欢尝试各种不一样的导演,印证自己的那一套是不是可以应付所有的导演,这是很巧妙的。这位导演在形式上有一些布莱希特的东西,比如建立效果。
Q:这个戏展现女性的命运,你作为女性,从年轻时到现在对于女性的认识有哪些变化?
A:可以说是翻天覆地吧,原来以为女人在生活中会占到很多优势,现在看来女人要生活得很好,要相夫教子,又要在事业上有一番成就的话很难。我现在到了60岁以后反而不觉得难了,难就难在三四十岁,又要生孩子,又要照顾家庭,还要在外面工作。而我觉得现在是我最佳的状态,没有第三代,儿女独立了,老伴儿的身体又很好,是很好的状态,很轻松,没有什么羁绊。
Q:你一年会接几部戏?
A:老戏像《办公室的故事》会正常演,新戏一般只接一个,去年接的有点多了,今年就接这一部。
Q:你是如何成为一个演技派的?
A:表演时完全依照人物,不是依照自己。我觉得表演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醇厚,以前刻意地想达到一个状态就是达不到,现在自然而然地就达到了。
Q:如何保持精力?
A:我喜欢运动,每天竞走六公里。
Q:现在戏剧之于你的意义是?
A:自娱自乐。我喜欢的我就去做,不喜欢的就不做,越老越任性了。以前会妥协,比如要去拍电视剧挣点钱,还是对我有诱惑的。现在不会了,因为我都不看电视剧,不会违心地去做这个事。做戏剧很纯碎,虽然清贫,但是所有人都在一起,没有高低贵贱,大家都是平等的。